太后見皇上脣邊的不甘心本該開心,然莫名感到一股危險,宛若她又一腳踏入混賬兒子設下的陷阱中去了。
是不是她太多疑?
太后按着發漲混沌的額頭,不服年歲是不成的,在精力上已不如從前,經歷方纔一切,太后耗費許多的心力,對着皇上道:“明日皇上就頒佈聖旨?!”
“朕可以今日就宣佈冊皇長子爲太子,然後按照母后的意思給太子選太子太傅,至於太子妃的人選?”
皇上嘴角噙着嘲諷的笑容,“您不是早就認定了嗎?朕會直接給他們賜婚,不過成親的日子還要再拖一拖,畢竟太子大婚,需要準備的事很多,何況自古都是先立業,後成家,太子也需要有所作爲,以安臣心,證明太后您主張冊立他並非只看重他是皇長子。”
太子不立刻成親,正合太后心意。
原本她是看重嘉敏縣主的,然而經過今日的事後,太后豈能再讓嘉敏縣主去做太子妃?
就看她那沒用的哥哥,她不僅幫不上太子,更有可能拖累太子。
“皇上也該明白冊嘉敏縣主爲太子妃只是哀家的戲言,做不得準……”
“太后可以戲言,朕是一言九鼎。”
皇上已經走出側殿,見到難掩狂喜之色勉強鎮定的皇長子,以及孱弱儒雅酷似自己的三皇子。
三皇子溫潤的眸子純粹而乾淨,好似一眼就能看到底一般。
他爲長兄被冊爲太子而歡喜,爲二皇兄拂袖而去而憂傷,爲方纔順着哥哥們替太后求情而愧對父皇,以上種種情緒都能從三皇子的心靈窗口看出來。
三皇子是個很讓人疼惜的孩子。
過於羸弱的身體讓他輕而易舉得到旁人的關心,很少有人忍心勉強了他,連太后都把他當做心肝似的疼着。
皇上目光只在身上匆匆掃過,並未詢問二皇子去了何處,“朕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冊皇長子爲太子。”
太后娘娘追過來,仍然沒有擋住皇上下面的話。
“嘉敏縣主品行端莊,淑雅賢惠,承歡太后膝下,孝順溫良,未立太子,太后相中她爲太子妃。”
太后眼見着大勢已去,根本無力阻止皇上,挫敗般閉上眸子,好在皇上推後太子大婚之期,總有迴旋的餘地。
嘉敏縣主跪在地上,眸子璀璨明亮,方纔爲兄長擔心的眼淚盡數退了去,以後她就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母儀天下。
太后娘娘雖然處於劣勢,但皇上肯冊立太子,顯然太后娘娘保住了最後的尊榮,自從來到京城,親眼見到太后娘娘所掌握的權力,她就以太后爲目標,以後也要做輔佐皇帝的太后娘娘!
而且她會比當今太后聰明,不會讓兒子脫離自己的掌握。
“古之有言,陰陽調和,鸞鳳和鳴,乃興國安邦之兆,朕尊太后之命,奪嘉敏縣主封號,冊沐氏爲太子嫡妃,以安民心,待沐氏從女學結業,再同太子大婚。”
嘉敏縣主的封號沒了?
此時沐樺只有欣喜,自己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嫡妃了,不比區區嘉敏縣主尊貴?
太后眼珠轉了轉,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喜不自知的沐樺。
沐國公暗暗咬牙,正準備站出來,皇上突然加快語速:“太子嫡妃的寶冊朕已經則成禮部製作完成,今日便寫上沐氏的名字,賜給沐氏寶冊。”
“遵旨。”
禮部的官員立刻去辦此事,這些寶冊都有一定的舊制,只需要刻上名字就成,每次冊封太子妃,都會點名太子妃乃名門閨秀,出身高貴,便是出身低的人也會擡一擡孃家地位身份,這一次冊太子妃,皇上竟然對沐國公府隻字不提。
就算沐世子讓人失望,也不至於……有聰明的朝臣,立刻想到方纔皇上讓錦衣衛慕雲去西北徹查沐家的事……這是對沐世子的戰功起了疑心?
沐家膽大包天虛報戰功?
不對,帝國對戰功的核實一向嚴格,沐世子那一戰的確打得很艱苦,拼死才贏下來的。
誰肯把這樣天大的功勞讓給沐世子?
沐國公感到四周懷疑探究的目光,撲通一聲直挺挺跪下來,“皇上,臣有罪!”
剛剛被人解開束縛的沐世子正是頭暈腦脹之時,胸口已經被血染透了,身體虛弱得隨時都會昏厥過去,沒來得及爲妹妹被冊爲太子妃而高興,就聽到父親字正腔圓的請罪。
“……”
沐世子想要開口阻撓父親,母親諸多安排,當日又有她的配合,除了至親的人誰都看不出端倪,即便錦衣衛的慕雲去查證也查不出什麼。
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
活着的人都把沐世子當做少將軍。
他打不過慕嫿是弱了少將軍的名頭,可是哪個男人能打得贏慕嫿?
慕嫿根本就不該是女孩子!
倘若覺得他輸得丟人,誰行誰上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還不如他呢。
因激動和中毒,沐國公咳嗽着,又因對女兒的愧疚,老淚縱橫,沐國公泣不成聲,“臣……”
皇上並沒有任何不耐煩,重新坐回龍椅上,示意朝臣命婦起身,但是卻沒讓他們退下,只輕聲吩咐無庸公公把堵塞在慈寧宮的侍衛遣散。
太子妃沐氏本能感到父親將要說出的話必定不是什麼好事,連忙起身小跑到沐國公跟前,拽住他的衣袖,“父親所中的毒還沒有完全解開,皇上肯定會給您做主,不會讓毒害您的兇手逍遙,知道父親擔心我和哥哥,您等腦子清楚了,拔出毒素,再同皇上請罪不遲。”
沐國公親口說出請罪,太子妃便是再能言善辯也改變不了已經出口的請罪話語,只能打着馬虎眼,含混過去,一會兒再想個藉口。
“……放手。”沐國公想要甩開太子妃,到底如今力氣比太子妃小,怎麼都推不開眼前擋路的太子妃。
太子妃眸子深暗,悄無聲息在沐國公身上的穴位處按了一下,她聽從母親安排,學了一些東西,用在旁人身上還不成,但用在父親身上,她還是能做到的。
皇上眼見沐國公掙脫的力度越來越小,本沒有指望沐國公能說出實情,已經認定的事,不需要沐國公的人證言……沐國公夫人手捧一封書信披頭散髮衝進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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