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等心儀安樂郡主的人都爲她難堪。
從慕嫿展現才華,展露頭角之後,慕嫿再沒受過任何人的輕慢,不管是否真心,慕嫿得到只有掌聲和喝彩。
瓦剌聖女是第一個說安樂郡主不配的人。
慕嫿一派平靜,好似瓦剌聖女說得那句話並非指她一般,旁人都以爲她是驕傲受不得慢待的,她從沒有看不起任何人,當然也不會看輕自己。
“你的激將法用得很拙劣啊。”
“對你,我無需用激將法。”
瓦剌聖女吃驚慕嫿的平靜,臉上依然帶着高傲不屑,“反而是你……一直在虛張聲勢,連本聖女剛到中原的人都知道你不擅文采,慕嫿,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逼本聖女同你較量?”
她惋惜般搖頭,好似面對一個不自量力挑戰自己的孩童,“你應該明白,你沒有任何的獲勝可能!”
慕嫿淡淡回道:“要試過才知道,還是說瓦剌女你只有嘴上的本事。”
“好,既是你想丟臉,我也不必再對你心存憐憫。”
瓦剌聖女比慕嫿高出一頭,故意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慕嫿,“你若是輸了,可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
“我若輸了,自然有比我才華更出色的人站出來。”慕嫿脣邊始終掛着淺淡的笑容,雙手悠然負在身後,漫不經心的說道:“瓦剌有多少人?中原有多少能人,瓦剌女你心裡沒點……分寸嗎?”
“人多又怎樣?只要足夠強大,你們中原百姓必定屈從強者的意志,縱觀你們歷史,中原人也不是沒有像外族俯首稱臣。當年關外的韃子就曾經攻陷過前朝都城,佔據半壁河山,不是韃子內鬥慘烈,你們所謂的太祖奮起反擊,如今坐在皇宮的人未必就是你們皇上!”
衆人被說得擡不起頭來,本來義憤填膺的情緒似被一盆冷水澆滅。
百於年前,中原的確陷落過,被韃子統治。
後來也是韃子內鬥爭權不斷,這纔給了太祖機會,聯合反抗韃子的義軍奮起反擊,當時太祖的兵力不是最強的,能驅逐韃子出關,更多是幸運,誰能想到韃子最勇猛的將軍突然暴斃,誰能想到突然京城爆發天花瘟疫?
韃子最怕就是天花瘟疫,他們恐慌畏懼,無心戀戰,內部矛盾重重,又沒有強勢的人彈壓,他們最後選擇搶奪一把退回關外。
史書上自然會寫太祖和他的麾下如何英武,率衆驅除韃子,光復國土。真正的歷史往往掩蓋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無人再提起,畢竟歷史是由當權者書寫的。
不記錄太祖英明神武,難道要寫韃子敗於內鬥和上蒼不佑?
瓦剌聖女得意說着那段被太祖篡改的歷史,很高興見到中原的人沉默低頭,果然,如同他所言,征服這片土地,統治這些中原是最最美妙的。
“你們開國皇帝以爲篡改胡編史書就能掩蓋真相,他大錯特錯,這段真相已經被我族前輩記錄下來,並寫成書冊傳於後世。”
“你說謊!”
人羣中突然爆發出悲憤的吼聲,“太祖皇帝勇武不凡,堂堂正正驅除外族,光復國土,並不是……不是幸運。”
往日紈絝的公子,原本打算看女學生的男人齊聲符合,“番邦婆子休想欺騙我等,侮辱太祖皇帝!”
“一個衣裹身的外族娘們也敢大放厥詞?你以爲穿得少,就能迷惑男人?”
“呸,你這樣的女人脫光了,老子都不稀罕!”
咒罵聲此起彼伏,無論是富貴公子,還是貧寒百姓,或是隻爲賺錢擺攤的商賈,沒個人都盡力維護帝國的榮耀,嘲諷鄙視瓦剌聖女。
慕嫿嘴角微揚,縱有許多不如意,縱有許多數典忘祖的人,大多數人是好的,只要還有自強的火種尚存,他們哪怕一時膽怯懦弱,也會一直追隨着火種。
她如何不愛這片土地,如何不想爲他們拼勁一切?
從來她都不是引燃燎原大火的火種,但她願意爲此盡一份心力。
前世她死戰無悔,屍骨無存無怨,今生本已經決定不再如同前世,只願享受太平富貴,做個真正的女孩子,可是國有難,她亦不會推辭責任。
幾世鑄就的信念讓她無法拒絕守國重任!
哪怕她再一次死在疆場上。
她亦無怨無悔!
瓦剌聖女面色變了變,再冷靜,她也被眼前羣情激憤嚇住了。
方纔慕嫿的殺氣令她心驚,此時瘋狂咒罵她的百姓,敵視的目光令她真真正正感到恐懼,滲透到骨髓深處的畏懼。
她好像喚醒了一頭怪物,又好似坐在即將噴薄岩漿的火山口。
簇擁她的婢女拿着彎刀的手臂輕輕顫抖,她們也是害怕的。
“你們……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真實的歷史?”
瓦剌聖女擡高聲音,色厲內荏喊道:“我有祖上傳下來的史書,你們……你們可以看清楚,太祖皇帝不是……”
她拿在手中的史書突然被一隻飛箭射中,飛箭震得她手指發麻,再無法握緊那捲書籍。
穿透書冊的飛箭並沒有停下,依然劃破空氣,一往無前飛行,砰,飛箭沒入書院大門上,尾羽顫抖,被飛箭穿透的書冊散亂,一張張飄落。
“慕嫿?!”
瓦剌聖女從飛箭上收回目光,看向飛箭射來的方向,慕嫿彷彿在模仿自己拉弓射箭,劍指慕嫿的動作,能穿透任何東西的箭尖在太陽下是耀眼的白光,令人毛骨悚然,好似性命已落在慕嫿手上。
方纔她威脅慕嫿,如今被慕嫿還施彼身,落在慕嫿射程範圍內,瓦剌聖女不敢動彈,更做不出方纔慕嫿衝到自己面前的舉動。
因爲方纔她是嚇唬慕嫿,並無真正射出那支飛箭的心思。
畢竟她知道自己在帝國京城,而不是尊她爲聖女的瓦剌,也不是西邊大陸。
此時她只要稍稍移動,甚至只是動一動手指,慕嫿便會鬆開弓弦,而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在射程如此之近的情況下,躲開飛箭。
慕嫿那雙眸子泛着冷酷血色,讓她本能感到危險,以及慕嫿誅殺她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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