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見三郎肯同自己說話,眼見着三郎的情緒並未受到被派遣京城的影響,魏王一個勁同皇上鬧,皇上私下同魏王說,先把三郎放出京城是爲三郎着想,京城會有大的動盪。
原本魏王不信,然而慈寧宮和皇宮着火後,皇上動用雷霆手段清掃京城各方勢力,最近幾日京城風聲鶴唳,每日上街的百姓都少了。
一直仁慈寬和的皇上動用極端且沉重的鐵拳後,正經喝到一些不軌之人,錦衣衛最近對朝臣的稽查也令朝臣再次面對皇上時變得小心謹慎。
皇上不是不懂得用重拳,也不是一直寬和慈愛的。
“皇兄其實一直都是個小心眼,當然這是我們老贏家的共同特性,誰把我們當成軟柿子,以爲我們可以被欺騙矇蔽,那他們是打錯算盤。”
“父親。”
贏澈徹底放下書卷,拖着下顎問道:“您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唄,皇上和您一起在宮中的事。”
莫名贏澈總有一種感覺,皇上身上隱藏着秘密,慈寧宮是皇宮最主要的宮殿,太后榮養的地方,說起火就起火了,最重要事後用盡廠衛稽查竟是隻抓到幾個無足輕重的人,就算想把抓到的小蝦米當做替罪羊都侮辱皇上和重臣的智慧。
這些人不可能引動皇宮大火的。
這把火明顯想要衝着和皇上和太后娘娘去的。
魏王縷着鬍鬚,說道:“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皇兄的變化是挺大的,不過皇兄當時是被先帝壓制的太子,同現在當然不一樣,其實三郎啊,我沒想過皇兄能忍太后娘娘十餘年,按照皇兄以前的行事,縱是登基之初依靠太后娘娘,兩三年後皇兄一定要把權柄從太后娘娘手中收回的,可是皇兄卻等了十年,這十年中皇兄魚龍白服周遊天下,當初皇兄替上師求情,寧可拼着昏厥也沒有動用承平郡王……父皇給皇兄的託孤之臣始終是皇叔。”
“太后娘娘也不容易爲給他們中間製造矛盾,特意讓皇兄見到他們在一起,皇兄的脾氣哪會忍得了皇叔同太后有私情?縱是那人是皇叔,一心替皇上着想的皇叔,皇上也忍不了的。皇兄根本就不聽承平郡王解釋,冷落皇叔十餘年,對皇叔百般挑剔,萬般不滿,生怕皇叔插手朝政,直到最近他才同皇叔親近起來。”
“我看皇叔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從來啊,皇叔眼裡只有皇上!”
魏王語氣裡透着幾分羨慕,“倘若皇叔少疼皇上一分,我……我許是有機會的,皇叔很難被討好,也不知爲何皇叔對皇兄極是忠誠。”
贏澈眉頭慢慢鬆緩開,輕聲說道:“帝位傳承本就是慎重的,先帝需要考量的因素很多,以前發生的事您就別再想了,想也沒用,就如同承平郡王絕不會偏向您而捨棄皇上。”
“臭小子,我若是心裡一直記掛着,還不得後悔死?生死有命,富貴再天!這十幾年間,我也看開了,這輩子也就是個王爺。”
魏王眸子閃了閃,順勢拍了拍贏澈的肩膀,“你的境況比我好,澈兒,你許是比我走得更遠,皇兄……”
“父親!”
“好,不提了。”
魏王止住話,眼角餘光掃過若有所思的贏清,皇上可以捨棄太子和齊王,魏王當然也可以捨棄同太子糾纏越來越深的贏清,魏王已經不對這個兒子再浪費口舌了,說了也沒用,同贏淄一樣,頂天就是做個當朝王爺。
可魏王從來不單單隻想做個宗室親王,即便最終無緣問鼎大位,他也希望做一個皇上動不得的親王!
無法名正言順執掌天下,也要做個手握實權的攝政王爺。
很顯然只有贏澈能做到!
魏王起身一樣樣向贏澈顯擺着即將擡去給慕嫿的聘禮,“本王要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看清楚,給兒媳婦的聘禮,還要數魏王府!”
先用聘禮把那些人砸暈了,誰再說贏澈配不上安樂郡主?
最近也不知從哪傳來一陣的歪風邪氣,說贏澈娶安樂郡主是高攀了,他魏王的兒子需要高攀慕嫿?
縱是現在贏澈仕途不如意,他們兩個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我同郡主之間無需太貴重的聘禮。”贏澈當然也沒拒絕魏王的好意,單論魏王拿出來的聘禮每一件都是極好的,聘禮越貴重,證明魏王對慕嫿越是看重。
雖然贏澈自己也準備了一些,但比起魏王明晃晃的炫富做派,贏澈準備的物什還是顯得寒酸了一點。
魏王笑道:“慕嫿不在意,木齊能不在意?他若是找藉口多留慕嫿兩年,你就只能乾耗着,木齊也是個疼女兒的,他可以自己不在意臉面,但想順順利利娶走慕嫿就要給他女兒十足的面子。你別小看了不聲不響的木齊,皇兄拿他和楊耀楊總兵是當兄弟看得,有時候在皇上跟前,我都要顧及幾分,木齊完全不用,掌握皇帝親衛的統領中,木齊的神機營是最穩定的一個,皇上動誰都不會動他。”
“楊耀和木齊同氣連枝,一旦京城有變,楊耀能直接率領十萬鐵騎直撲京城,山海關到大同一線……這些年皇上一直沒少經營,如今的守將多是效忠皇上的人,皇上寧可把齊王弄去江南,寧可引得江南動盪,動了鹽稅,皇上也沒有讓齊王和太子插手京畿的防線!”
贏清聽得入迷了,原來安樂郡主背後的父親木齊這般重要?
難怪趙王有意安樂郡主!
木齊一個被人嘲諷的人竟是皇上的絕對心腹,還能影響京畿防禦,贏清有幾分羨慕,三弟運氣真好,完全可以依靠岳父東山再起。
不過贏清已經許諾娶程大人的幼女,他若是反悔的話,程大人和太子饒不了他。
太子到底佔着名分上的優勢,只要能順利登基稱帝,木齊和楊耀還能造反?
他們若是聰明當遵從皇命!
魏王輕聲嘆息:“皇兄這十年真不是白混的,他的佈局之深,羽翼遍佈天下,誰都無法再動搖他的帝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