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愛睡見失蹤多日的愛子對自己極爲冷談,轉身便走,急得在他身後大喊:“清子,等等我!”
清子頭也不回,並不理會,發足而去。白愛睡見清子頭也不回,發足而去,心中大惑不解,亦運起輕功,向清子追去。在後面大聲喊道:“清子,我是你父親,你見我面,爲何理也不理?你讓我找得好苦!”
白愛睡運起輕功,直向清子追去,不料,清子也運起輕功,與白愛睡不相上下,兩人之間距離,並不見短。
東洋浪人在一旁站着看得好笑,一個男子卻如何追不上一個孩子?他亦提起大刀,向清子追去。清子見又有一個老者來追,腳下加力,卻被佐佐木三步併成兩步,伸手將清子一把抓住。
佐佐木將清子抓在手裡,轉頭對奔上來的白愛睡道:“真是可笑,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抓不住,還要與我比武!”說畢,將清子推向白愛睡身邊。
白愛睡一把拉住清子,將他抱入懷中,親切地問道:“剛纔他弄疼你沒有?”說着,用手撫摸清子的面龐,面露疼愛之色。
清子掙扎着跳到地面,白愛睡見他不語,亦鬆開他,親切地問道:“清子,爲啥不與我說話?”
清子瞪他一眼,轉身便跑。
佐佐木站在一旁,禁不住插話道:“白愛睡,你打不過我,便找一個小孩認親,真是讓人笑話!”
白愛睡見清子又向遠處跑去,心中大惑不解,更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不能平靜。
佐佐木見他不語,以爲被自己一語擊中,提高聲音對白愛睡道:“我們東洋武士,從不亂殺無能之人,你快在我面前磕個頭,去別處玩耍吧!”
突然有人高聲道:“讓他走?沒那麼容易!”
佐佐木轉頭去看,見一旁站着四個人,佐佐木道:“來者何人,敢道個姓名嗎?”
其中一人道:“五伶怪手便是!”
佐佐木道:“怎麼只有四個人?”
白愛睡也心中好奇,剛纔與五伶怪手交戰,還有五人,爲何如今卻少了一個?白愛睡當然不知道,五伶怪手中的老大車不貴已被黨不住殺死。
五伶怪手中的老二貴無車搶先發話道:“白愛睡,我看你今日還往哪裡跑?”說着,上前進招,揮起一隻銅鈸,向白愛睡迎面打去,佐佐木站在一邊,不知所以,見幾個人還未說幾句話,便打將起來,想是其中必有樑子。自己只好站在一邊,看幾人打架。
老五司戶工揮起一對銅鈸,“噹噹”幾聲脆響,亦上來夾擊白愛睡。
白愛睡突遇此變,立即抖擻精神,舉掌相迎,要用落英掌與五伶怪手決一死戰。
寶家萬和萬家寶亦齊發一聲喊,向白愛睡攻去,四人同時將白愛睡圍住,白愛睡臨陣不亂,舉掌去擊他身側的寶家萬,寶家萬疾退兩步,揮起鼓槌,去點白愛睡的左掌,落英掌力與鼓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寶家萬擡頭看時,見左手鼓槌已被攔腰切斷,心中着實吃驚不小,以前聽人說白愛睡的掌力驚人,沒料到果然名不虛傳。萬家寶見白愛睡露威,立即大叫一聲:“老四,你退下,讓我來與他相鬥!”說着,橫笛一揚,衝到寶家萬面前,寶家萬藉機退下,貴無車也大鑼舞動,直向他後背襲去,白愛睡聞到背後疾風吹耳,疾迴轉身,一個“獅子擺頭”向站在一旁的司戶工衝去,卻被司戶工閃身躲開。
東洋浪人佐佐木站在一旁,看得無聊,上前大聲喊道:“四個人打一個,真不公平!白愛睡,你閃在一邊,讓我與他們的分個高下!”說着,揮起來長刀,向司戶工衝去。
貴無車見衝進一個人,高聲問道:“來者何人,竟來管人閒事?”
佐佐木道:“我是東洋浪人佐佐木,看你們打得無聊。我也上來湊趣,來來,快動傢伙吧!”
貴無車見對方長刀白光一閃,已欺至目前,嚇得他忙退後一步,舉起銅鑼相迎。
司戶工與萬家寶也同時向佐佐木左右兩側發難。
萬家寶見有機可乘,也揮動一根鼓槌,向佐佐木背後衝去,佐佐木見幾個人同時攻上,並不慌張,大刀凌空而下,打出一片白光,幾人站在一起,早將白愛睡晾在一邊。
白愛睡見東洋浪人長刀掛風,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五伶怪手也不敢怠慢,五人激戰在一起,白愛睡見幾人一時難分勝負,忽然想起剛纔見到的清子,此時也不知道奔向何處?擡眼向剛纔清子消失的地方望去,但見大路通天,並無清子身影,不知不覺,一股涼意襲上白愛睡心頭。使他再也站立不住,轉身向清子走勢的方向尋去。
很快,白愛睡即走入大路之上,早將東洋浪人與五伶怪手的激戰忘在腦後。
白愛睡沿着大路,毫無目的地信步而去。不禁又想起昔日與清子,青竹的歡情,不知不覺,白愛睡便撒下淚珠。心中苦想:青竹爲何別我而去?是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嗎?青竹,我對你的一片誠心,你難道真的不理解嗎?況且,我們生活八年之多,什麼事我都讓着你,更無冷落孩子之意,如今你們兩人一齊走出,扔下我一個孤獨之人,卻又走向何處?何處是
我的家?看蒼茫大地,鳥兒都有巢,而我七尺男兒之軀,蒙受殺師之名,今又妻離子散,我白愛睡生於世上,爲何不能像別人那樣,享受天倫之樂?
白愛睡如此想下去,越想越苦,正往下想去,猛聽有人大喝一聲:“是誰在這裡搗亂?快快閃開!”
白愛睡猛一愣神,從沉思中驚醒,發現自己正站在樹林之中,兩棵碗口粗的柳樹中間有一口大水缸,水缸內存滿水,水上有一隻紙作的小船,正在水中飄浮,白愛睡聽到喊聲,忙停住腳步,舉目四顧,卻不見一個人影,轉頭見水缸之中那隻小船,已隨風飄浮而動。這時,一股輕風吹來,小船欲歪,白愛睡忙伸手去扶,不料,他手還未碰到紙船,船卻因風倒在水中,船底朝天,浮在水面。
這時,白愛睡又聽有人大罵起來:“是哪個賊人?竟敢弄翻我的小船,難道不要命麼?”白愛睡剛欲擡頭去看,猛聽“嗖”地一聲響,早有一隻流箭自林中射出,直向白愛睡咽喉衝來,白愛睡身子一歪,伸手將箭羽打落,又聽林中有人大罵:“大膽狂徒,不但碰歪我的小船,卻還敢打掉我的箭羽!今天你還想走嗎?”
白愛睡急忙回顧,只聽聲音,並不見人,白愛睡亦朗聲答道:“不知是哪位大俠?白愛睡有所得罪,還請出來說話。”
“白愛睡,你臭名遠揚,要我們出來與你說話,量你還沒有這個資格!”接着,又聽幾聲“嗖嗖”風響,幾隻流箭同時奔他而來。氣得白愛睡又揮掌將箭打落。口中怒道:“我白愛睡人正不怕影斜,今日你們怨我弄翻你的小船!我就弄翻,看你們把我怎樣?”說着,對着缸身就是一掌,只聽“咣啷”一聲,大缸頓時裂成無數碎片,缸水也濺滿地面,流得到處都是。
猛然,又聽有人叫嚷起來:“白愛睡,你竟敢在此耍威風?看招!”轟隆一聲響,白愛睡覺得腳下一鬆,低頭看時,只見腳下露出一個陷井,自己正站在陷井的翻板之上,他急忙提氣,要跳向一邊,可惜頭上又落下一隻大網,不偏不斜,正扣在白愛睡頭上,白愛睡只覺身子一沉,便向井中落去。
白愛睡落在井中,瞪眼睛看時,井中佈滿鐵刺和竹籤,上面井口有一丈左右,他用輕功,站在鐵刺竹籤之上,開始用手拿扯大網。
這時,聽上面有人說話:“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白愛睡擡頭去看,卻見上面有五六個小孩,再一細看,這些人是侏儒,非小孩。白愛睡猛然想起侏儒幫來,這些人各個身懷絕技,殺人手段極爲高明,專抓作惡之人,武林中也有響噹噹的名氣。
白愛睡抖開頭上大網,對頭上之人大喊:“你們使此小計,難道我白愛睡怕你們不成嗎?”說着,將頭上網扯開個窟窿,腳下輕輕用力,身子又躍將上來。
侏儒幫爲首的發話道:“白愛睡,我們無意與你作對,你卻上門搗亂,來而不往非禮也,因而,我們才用此策,白愛睡,我問你,你知道你剛纔弄翻的那隻小船有多大幹系嗎?”
白愛睡輕輕一笑,道:“不過是一隻紙船而已!”
侏儒幫爲首老者怒道:“白愛睡,你太也不知深淺,那小船是本幫的護幫之寶,難道你真不知其中厲害?”
白愛睡猛然想:起師兄石字路曾給他講過的侏儒幫的船員會,剛欲答話,卻聽林外有人大叫一聲:“侏儒幫,今天老納找你們算舊帳來啦!”
清子與白音烏拉鬥技,白音烏拉見他嬌小精明的樣子,有意讓他幾分。最後,老毒主龍古冬無奈,只好將解藥給清子,清子興高采烈地將解藥帶給鳴玉,石字路幫鳴玉敷上解藥,鳴玉便安然入睡。
可是,等鳴玉與清子醒來時,卻不見了石字路的身影。鳴玉心中悽然,卻又無法可說,看傷口流血已止,亦不疼痛。便與清子離開此地,向東南方向的家鄉走去。半路上,兩人走的十分勞累,便找個客店住下,清子見鳴玉悶悶不樂,心事極爲沉重。清子便對她編個理由出來,心中想:她大概想石字路了。我一定要設法尋找石字路。不料,半路上碰見白愛睡,清子想起昔日情景,心中不快,對他已無父子之意,聽白愛睡與他說話,他理也不理,轉身便走,又回到鳴玉住的客房之中。
清子悄悄推門進來,但見鳴玉對門獨坐,黯然傷神,清子輕輕地走過去,靠着鳴玉身邊坐下,口中道:“媽媽,我見到了爸爸!”
鳴玉聽他此語,精神一震,忙問:“他在哪兒?”
“就在外面,離這裡不遠。”
“清子,走,我們去看他!”鳴玉站起身,語音中流露出激動和急促。
清子仍然坐着不動,口中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不想見他!”
“不想見他,爲什麼?清子,他是你的爸爸呀!”鳴玉極爲不解地抓着清子的肩膀問。
“我恨他,他趕走了我媽媽,他把我媽媽推下懸崖,使我再也見不着她了!”說着,清子腮邊掛淚,再也不說話了。
鳴玉聽他此語,心中一愣。忙向:“你說的人是誰?”
“他叫不會笑白愛睡!”
鳴玉原以爲外面的人是石字路,卻
沒料到清子說出這樣一個名字,心中升起的一團烈火,頓時又被他的語言澆滅,她立即感到身上的一股力量消失殆盡,又頹然地坐在凳上,無精打采地望着窗外。
鳴玉心中又勾出石字路高大的身影,那高大的肩膀,那撲面動人的氣息,更使她難以忘懷,鳴玉心中忍不住怨道:石字路啊石字路,你爲何向我而來,離我而去呢?最後,竟連招呼都不打,難道我鳴玉是那樣討人厭,使你不願和我說一句話再走嗎?
鳴玉越想越癡,越想越傷心,不覺又桃腮垂淚,杏眼含悲。
清子坐在一旁,陪着鳴玉,看她一副悲傷神態,清子也無語可說,就這樣,兩人一直坐到天黑,清子漸覺肚中飢餓,但看鳴玉神態,仍然沉浸往事的想象之中,他不敢上前打擾,又悄悄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他推門看時,但見星空燦爛,清風搖枝,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了。
天空中沒有月亮,清子站在院中,正不知如何弄到吃的,猛然聞道一股濃烈的煙味,自遠處飄來,清子用鼻子用力吸了幾下,那濃烈的煙味嗆的他禁不住咳漱起來。
可是,他突然看見不遠處,有個燈籠發着紅光,認真看時,那燈籠一邊挪動一邊變換着圖案,那燈籠挪一步,清子走了十幾步,卻仍然離那隻燈籠很遠。清子見四處夜深人靜,只有那盞燈籠飄忽不定,頓時好奇心大起,又使開輕功,向那盞燈籠追去。
清子快走幾步,那燈籠便慢下來,只見燈籠在空中畫着許多動物圖案,燈籠雖然挪動得慢,但在空中畫圖案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幾乎如畫筆畫在的紙上一般,過了片刻,清子便見眼前出現一隻老虎和一隻獅子的兩個圖案並列在一起,清子心中大奇,如此功法,定非常人所爲,不知在此地有何高人?想到這裡,清子又腳下加力,疾步如飛地趕上那隻燈籠。
這時,清子忽然覺得身後有人猛一拍他的肩膀。他忙運氣於掌,防備後面有人偷襲。定睛看時,但見他身後站着的竟是鳴玉,鳴玉正雙目放光,定定地看着清子,清子看她神態,吃了一驚,忙道:“媽,前面那個燈籠極爲奇怪,我要去看看拿燈籠之人!”
鳴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神色極爲嚴肅地對清子道:“清子,不可魯莽,那並非提是燈籠,而是一隻菸袋!”
清子有些不信,反問道:“你說那是菸袋?菸袋有那麼大嗎?”清子心中想:大概鳴玉想石字路想得發癡,纔有如此幻覺,但此話不好直說出。他只好打住不說。
鳴玉親暱地扶着清子的肩膀,對他道:“清子,難道你沒聞到煙味嗎?”
清子用力吸幾下鼻子,確實有一股濃烈的煙味從鼻入肺,嗆得他不停地咳嗽起來。
這時,那隻燈籠又從遠處向他們這裡飄來,片刻,只聽一人哈哈大笑,笑浪撲來,亦帶有一股濃烈的煙風,使清子和鳴玉同時禁不住,嗆得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鳴玉咳嗽聲止,尖聲道:“來者可是常明燈熊飛包熊大俠嗎?”
“打過便走,打不過便學,正是我常明燈熊飛包的脾氣!”來者朗聲道。
清子看見,奔來的老者手中一杆長煙袋,菸袋鍋有小碗般大小,裡面的菸絲滋滋直響,熱氣撲面,有如燈籠一般,但見熊飛包滿是鬍鬚的臉,胸前有個大煙口袋來會搖擺不止。常明燈又道:“你是何人?”
鳴玉答道:“小女鳴玉,常聽家父講起您的大名!”
常明燈又用力吸了幾口煙,將濃烈的煙霧吐向鳴玉與清子。
清子見他又伸手從胸前的大口帶裡掏出一把菸絲,放在冒煙的菸袋鍋上。
這時,猛聽常明燈身後傳來一陣大笑,有一個極其古怪的聲音說道:“熊飛包,上次你搞壞了我的膠油,今天你不賠我,休想再走!”話隨身至,只見一個身影已晃到衆人面前,清子看見這人五十歲左右年紀,立在地上,身體搖動不止,如風中一般,十分奇怪。
熊飛包見來人站在面前,對那人道:“永不亮萬能膠,你站立倘且不穩,難道還要與我打架麼?”
永不亮萬能膠仍然晃動着身子,對熊飛包道:“常明燈,你以爲我永不亮是好欺負的嗎?告訴你,倘若你今天不賠我膠油,我將你雙腳粘上,讓你不能挪動半步!”萬能膠說着,從背上取下一隻葫蘆,握在手中。
熊飛包見狀,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永不亮道:“永不亮,你除了會煉些膠油,還有何本事?難道你不知道我常明燈熊飛包在武林上響噹噹的名頭嗎?”
永不亮也用嘲笑的口吻道:“熊飛包,你休要不知天高地厚,一提你的名字,就知你是個窩囊廢,你休要在此賣弄,難道我萬能膠還怕你不成?你有何本事?充其量不過會一招打不過便走,打不過便死皮賴臉地求情招嗎?”
熊飛包猛又吸一口煙,對永不亮道:“休要多言,倘若你能擋住我五招,我熊飛包便走。”
萬能膠道:“熊飛包,你動手吧!”
常明燈熊飛包長煙袋一揮,直向永不亮萬能膠打來。
清子與鳴玉見狀,不覺爲永不亮萬能膠捏了一把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