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劉婆子便隨小雪過來。
寇氏一見到人呢，便命小寒等人退下。
小暑與小寒一同出來，小暑招呼道：“夫人且得和她說一陣，咱們去茶水房歇歇。”
小寒揉揉肩膀，道：“昨晚好像被風掃了，胳膊有些疼，我回去搓幾下，夫人若是叫人，辛苦你幫我應對着。”
小暑笑着答應，叫上小雪一同去了。
小寒掃了眼院裡灑掃的粗使丫鬟，從穿堂轉去後邊的罩房。
最靠近穿堂的是姨娘住的幾間屋子，以花障半隔開，成個半開半隱的小院。
再往裡，便是幾個大丫鬟住着的屋子。
小寒的屋子最靠裡，這樣一路行來更方便她探察周圍環境。
當確定沒有人在周圍時，她便閃身來到最西邊的角落。
那裡有個不大的氣窗，裡面便是正房淨房，從那兒轉過去，便是裡間，寇氏商談密事，大抵都在那裡。
小寒悄悄將耳探了過去，眼睛警惕的看着前面。
只是經過早前的耽擱，寇氏與劉婆子已說了大半，小寒只隱約聽到催產的字樣，沒等繼續，就聽花障那邊傳出一點聲響。
小寒敏捷一退，以最快的速度閃到自己房門旁，揉着肩膀，做出正要出門的樣子。
花障邊，一個丫鬟拿着個鞋樣出來，看到小寒便笑吟吟的過來道：“小寒姐姐，我正要去前院尋你，沒想到你在這兒呢。”
小寒扯了下嘴角，笑道：“肩膀有些不太舒坦，回來擦些藥油，”又問：“你尋我有事？”
丫鬟道：“是這樣，這些日子姨娘一直唸叨，時候過得快，四少爺眼見着就及冠了。”
小寒詫異，“我記得四少爺如今纔剛二九吧，你這眼見可有點長。”
丫鬟呵呵笑：“不長的，若是想要在及冠之時，一併把親事辦了，這時便也該開始準備了。”
說着她探手入袖，拿出塊水頭極好的玉牌，硬是塞到小寒手裡。
小寒感覺到手心的溫涼，便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她挑眉，問：“姨娘可是有人選了？”
丫鬟將頭靠過去道：“是徐家的一門遠親，人品家世都不錯，只是姑娘年紀大了些，如今已是二八年華。”
“這也太籠統了，”小寒側目，面帶不悅。
丫鬟忙附耳過去，將女方家世一一告知。
小寒聽完，笑道：“行了，我知道了。”
丫鬟微笑，“這事若成，姨娘願許給姐姐一套上好紅包頭面酬謝。”
“替我謝謝姨娘，”小寒攏了攏袖口，笑着應對。
入夜，林琪迷糊着準備安歇。
止兒進來回稟，“奶奶，小寒來了。”
林琪想起她今天的怪異，道：“讓她進來。”
片刻，小寒跟着止兒進來。
一見面，她便屈膝一禮，道：“奶奶，正院的產房你入不得。”
林琪挑眉不語。
小寒很清楚，自己是寇氏身邊最得力，也是最親近的大丫鬟，林琪定是不信她的。
即便她早前曾通風報過信，曾不經意的將人攔下，但這最多隻能讓林琪對自己有些好感。
她看了眼止兒，道：“今天大夫人從這兒走後，便叫來劉婆子。”
林琪眨眼，不明白是誰。
小寒忙解釋：“就是在聽濤閣給甘露治病的那個婆子。”
林琪點頭，那人她倒是見過，乾乾瘦瘦，眼神陰陰冷冷，讓人瞧着就很不舒服。
小寒道：“我偷聽她們談話，其中提到催產。”
林琪表情一冷。
目前崔家有孕的就她一個，這種手段除了她，旁人根本用不上。
小寒又道：“我心裡擔心，便趁人不備去了東廂產房。”
她道：“我發現靠近淨房的西牆角有個不大的小洞，如果身形乾瘦，比如吳婆子那種，還是可以從爬進來的。”
她說完這話，就見林琪不自覺的抖了抖。
“這個毒婦，”止兒立刻請命：“奶奶，我和橘青過去看看。”
林琪點頭，道：“去把小夜和江嬤嬤叫來。”
止兒往外走走了兩步，又轉回來，她湊到林琪耳邊，低聲道：“奶奶，小寒可信。”
林琪眼神一晃。
止兒用力點了下頭，便快步出去。
林琪把視線落在小寒身上，暗忖莫非這也是官人留下來的眼線。
她思緒飄忽，嘀咕自己爲什麼要說也。
小夜和江嬤嬤撩了簾子進來，看到小寒，江嬤嬤笑着點頭，身體下意識的擋在林琪側前方。
小夜只斜了眼，便來到林琪跟前，道：“時辰不早了，你該歇息了。”
“就這一天，下次不會了，”林琪扯了下嘴角，有些疲乏的示意小寒把事情再說一遍。
小夜十分冷靜，“據我所知，薑黃赤芍紅花好些藥材都能催產，但都需要入口。奶奶所用吃食全都來自小廚房，有橘青橘白在，外人根本不可能潛入，奶奶在外只要注意些，就能避免。”
小夜道：“除此之外，還有麝香，尤其是最爲厲害的當門子，對催產效果極爲明顯。奶奶嗅覺又靈敏異常，效果應該會加倍，以奶奶目前的情況，如果聞到，可能就會立刻發動。”
“這麼快，”江嬤嬤凜然，如果發動時間由寇氏掌控，那奶奶坐蓐的地方只怕會挪到正院。
小寒面色一變，“夫人庫房裡就存了塊上好的當門子，晚上時夫人吩咐小暑去庫房，莫非就是去拿這個。”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林琪垂下眼，想着這段時間寇氏一反常態的怪異，她忍着背脊一陣陣發涼，道：“那個洞可以鑽人，是不是也能送出人。”
屋裡其他三人全都看向她，確切的說是看向她的肚子。
“不能吧，”事關重大，江嬤嬤也有些含糊。
“把哥兒換成個不知名的嬰孩兒，對她又有何好處。”
“如果那孩子流着寇家和崔家的血呢，”林琪聲音緩得有些發滲，表情更是詭異：“這幾個月，你們有誰見過寇五嗎？”
小夜卡巴卡巴眼，關於醫道之外的事情，她實在不太擅長。
小寒仔細回憶一遍，低聲道：“小雪曾說過，寇娘子從打回來就不喜出屋，她去送東西時，只瞧見她在閣樓上的窗戶旁露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