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亮屏住呼吸進了屋,道士開了門一見小草又急急忙忙鑽進了被窩。何天亮把他的被子掀開,道士光屁股睡覺,慌忙不迭地往兩根瘦腿上套着褲衩:“你這是幹啥,好看是咋的,好看回家看自個兒去。”
“起來吧,看看幾點了,別人呢?”何天亮知道他跟他弟弟合住在一起。
道士無奈地套上內衣,一面爬起來洗漱,一邊嘮嘮叨叨:“其他人都給你賣表去了。天亮你也真是的,就那麼幾個錢你就追到門上來討了,真比黃世仁還絕。肯定小草那丫頭沒說我好話,誣衊我賴賬,讓你上門來討債的,是不是這麼回事?告訴你天亮,女人做的飯吃得,說的話聽不得,你怎麼……”
小草在門外聽見了,故意對何天亮說:“你看你,我說這錢就別給他,你偏要發賤給他送來,你在這兒待着吧,我回去了。”
道士一聽,急忙叫她:“你別走啊,既然來了哪能連屋都不進呢。”扭頭又問何天亮:“什麼錢?送什麼錢?”
何天亮說:“六千塊錢,什麼錢你自己想想。”
道士說:“哦,管他什麼錢,既然送來了就不用再拿回去,錢這玩意兒誰不是多多益善?”
邊說邊衝出屋來招呼小草:“行了,大小姐,請進吧。”
小草捏着鼻子說:“我不進去了,太臭,就幾句話說完了我還得回去呢。”
道士拉着門來回煽呼了幾下說:“這不,空氣換過了,哪裡還有臭味兒?”
何天亮也在裡面叫她:“你就進來吧,那事兒在門外面說也不方便。”
小草進了屋子四處打量一番,皺着眉頭說:“道士,你好賴也是個大師,就住這個豬窩裡,我要是你的弟子,早跳槽了。”
道士邊接着涮洗邊說:“你沒聽說過嗎?土窯洞裡纔出馬克思主義。換成我的話,豬窩裡纔出氣功大師。”
何天亮打斷了他:“行了,大師,看樣子你還沒有開天目,再不然怎麼連小草幹啥來了都搞不清。”
道士洗漱已畢,邊穿外套邊說:“我那點道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別人開了天目我也開不了,行了,啥話都別說了,跟我吃早茶去,邊吃邊聊。”
何天亮說:“我早就吃過了,還有別的事,馬上就得走。”
道士說:“他媽的,自己家開個飯館就是好,想吃啥有啥,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等我高興了,我他媽也開個飯館,再養幾個漂亮的女招待,過過神仙日子。”
小草把六千塊錢扔給他:“這是開飯館的時候借你的錢,還給你你好拿去開飯館。好借好還,再借不難,你數數不?”
道士愣怔了一下才說:“數個屁,我當初給你就沒想着你能還,所以才說算入股,沒想到你還把這檔子事當真了。好,下午我請你們下館子,晚上再去活動活動。哎,我記得是五千塊呀,怎麼成了六千了?”
何天亮說:“怎麼也得算算利息麼。”
道士瞪了他一眼:“你發財了是不是?我靠掙你那倆利息早就餓死了。”
小草說:“我們借你的錢是幹買賣,還的時候當然要算利息,你就別客氣了。”又對何天亮說:“再沒事了吧?要不我先回去。”
何天亮知道她是在催他走,就對道士說:“再沒啥事兒,我還有點別的事兒,我也得走了。”
道士攔住了他:“你小子別急着走,我知道你那點心思。你想問問表賣的怎麼樣了,讓我一說又不好意思問了是不是?得,我也別讓你憋在心裡難受了,表賣的怎麼樣你到科學宮看看就都知道了,過兩天我就跟你清賬,保你大賺一筆。”
何天亮也不知道他是說真話還是吹牛讓自己寬心,心裡惦記着去找肖大爺,沒心情跟他羅嗦,就含含糊糊答應着跟小草急急忙忙離開了道士那臭烘烘的狗窩。
離開了道士家,何天亮對小草說:“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得去找找肖大爺,你是跟我去還是回去照應那攤子事兒?”
小草想了想說;“我跟你去了怕肖大爺有啥話不方便說。你自己去吧,這段時間光顧賣表了,餐館的生意也得抓抓,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