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春這命令一出,韓樵頓時大喜:“是,我這就備馬陪少主走一趟,不尋到了少夫人,誓不回來。”
於是,在韓樵有意誤導下,成衣鋪關了門,遊春帶着韓樵和兩個長隨立即出了鎮,趕往鄰縣。
九月並不知曉自己要找的人曾離自己這麼近,從祈巧家吃了晚飯回到鋪子裡,她便開始刻意的壓抑了有關遊春的一切思念,反正,他回不來,她怎麼想也是沒用的,還不如化思念爲動力,多多制香制燭,多多賺錢。
與張師婆的合作比預料的要更好一些,初五這一日,張義便得了張師婆的消息,特意回了一趟鋪子,說是有位客人需要訂製百枚果型香薰燭,於是,九月便投入了製作香薰燭當中。
這次,九月留下了張義一起幫着阿安融燭制模,她自己則專心雕刻型狀。
張義對九月這般信任很是意外,做事也極賣力,這段日子幫着九月與張師婆聯繫,他已然得了不少的賞錢,還有張師婆那邊摳出來的幾文賞錢,九月得知後也都讓他自己留着,如今算算竟比他一個月的月錢還要多了,主家如此優待,他張義自然也是投桃報李了。
鋪子初六開業的事自有二掌櫃安排,九月倒是不用分心去做什麼,她現在除了要應付張師婆要的貨之外,還要爲正月十五的燈節作準備。
當然了,鋪子裡要準備的並不是什麼花燈,而是各種漂亮外型的香薰燭,這些,是要趁着正月十五燈節擺出去打廣告的,除此,她還要準備落雲廟裡要用的香燭和經文,這邊鋪子的生意要做,落雲廟裡的生意也不能落下不是?
九月要做這些,二掌櫃是一力支持,加上前面鋪面的生意也不算火旺,於是便乾脆把張義拔給了九月使喚,前面只他和張信兩人照應着。
幾天相處下來,張義和阿安雖然不怎麼交談,可舉止行動中卻是漸漸的培養起了一定的默契,這表現,九月有高興,之前的那點兒過節,在她眼裡不過是小小的誤會,如今張義那一夥人已然散了,阿安也不再乞討,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揭不過去的?
“阿安,張義,你們去多弄些竹子回來削成篾絲,趁着這兩天,我們多做些小花燈出來擺門口賣。”手頭上的燭已然積攢了一定的數量,九月便動起了別的心思,春節的春聯賣的不錯,如今元宵節了,何不弄些小的兔子燈之類的小玩意兒賣賣?兔子燈配上她的香薰燭,還有她會的那些插畫,不信吸引不了那些小孩子的眼球,雖然吧,這些東西也賣不了大價錢,可架不住積少成多呀,做這些小生意,不多方挖錢可不行。
“好嘞。”張義乾脆的應了一句,阿安則點了點頭,把手頭上的雜物歸籠到了一處,纔跟在張義身後取了柴刀出去,康鎮上沒地方砍竹子的,所以,他們還得拉了板車去郊外山上去尋找。
九月一點兒也不擔心兩人離了她的眼前會不會鬧翻,她相信,阿安和張義都是懂大局的娃,不會意氣用事,頂多,兩人就是互相不搭理罷了。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的,兩人拿了兩把柴刀拖了一輛車出了鎮,尋到一處山上砍了一車的竹子,也沒有說上一句話,便是回來的路上,兩人一個拉一個推,愣是沒吱過一聲,竟也把東西運了回來。
“東家,要削成多細的絲?”東西都搬進了後院,車子也推到角落放好,張義直接走到了雜物房門口詢問道。
這個哪有什麼標準?九月也不知道怎麼說,乾脆就走了出來,按着她的想法先弄了個小小的兔子燈,張義和阿安見狀,便也明白了,不用九月多說,直接拿起竹子按着他們的理解開始削篾絲,至於粗細嘛,到時候挑出來各自歸類紮好就好了。
九月做的第一個小兔子燈送給了周落兒,喜得周落兒拉着小兔子就在院子裡玩了起來,身後還跟着三隻小狗兒直撒歡。
九月見周落兒喜歡,做的也有興致,很快的,阿安和張義也忍不住動手,憑着他們的想像開始編織,篾絲扎就骨架,外面糊上了紙,九月還在外面畫上了漂亮的畫,裡面點上燭,各色各樣的小燈就出爐了。
連續兩天下來,張義和阿安兩人的手藝見長,類型也越發的多了起來,什麼兔子、雞、鴨、蝴蝶甚至蘋果、梨、西瓜、南瓜、冬瓜之類的形狀也紮了不少。
九月乾脆在外面的紙上添了顏色,寫上了不少的吉祥話,十四這天便拿到了前面鋪子里門口放着,周落兒見了這些新做出來的燈很是歡喜,自告奮勇的當起了小小搬運工,居然還真就吸引了幾個跟隨家裡大人來趕集的小孩子,於是乎,一拿出去,便賣掉了不少。
二掌櫃見狀,乾脆和舒莫打了招呼,讓周落兒拉了她的兔子燈在前面鋪子裡玩耍,算是給鋪子做宣傳了。
當然,這些只是小小的點綴,十五這一日擺的重點還是鋪子裡的各種香燭。
一早開了門,二掌櫃的還沒有到,張信張義和阿安三人各自分工,查看貨架的查看貨架,掃地的掃地,抹櫃面的抹櫃面,正忙着,門口就陸續來了不少客人,他們只好草草的結束手頭上的事,拉開架式開始招呼客人。
這麼早上門的客人都是來買香燭和經文的,今天十五上元節,除了活人要鬧花燈之外,各家各戶也要給逝去的祖宗長輩們上墳送燈,所以,香、燭、紙錢以及經文更是必須品。
“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張信剛剛送走了客人,一擡頭,便看到張師婆挎着個籃子從前面走過,經過門前時,她的腳步頓了頓,往裡面細細看了一番,然後目光閃爍的離開了,張信見狀,撇了撇嘴,走到張義身邊說道,“那老乞婆又來了,是不是她手上的東西已經銷完了?”
“應該不會這麼快吧。”張義不敢肯定的應道,擡眼看了看外面,“最近她的速度好像有點兒慢了,上次阿德告訴我說,他送東西的時候聽到那婆子與人在爭論香薰燭的價格,好像那婆子賣的比我們鋪子裡高了很多很多,已經有人質疑她了,那次訂的一百支還剩了幾十個呢。”
“這老乞婆,也是個膽大的,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張信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可不是,阿德說,他去的時候不止一次看到……”張義說到這兒,警惕的左右瞧了瞧,湊到張信耳邊說道,“那婆子家裡養了好幾個女人,青天白日就放了許多人進去呢。”
“真的?”張信睜大了眼睛,隨即急急說道,“你可得敲打敲打阿德,他可莫要犯糊塗,別到時候把辛苦賺的錢都給那婆子送回去了。”
“他不會的。”張義對這點兒倒是很有信心。
“老乞婆這樣缺德,幸好我們東家沒有與她多來往。”張信想起了九月,慶幸的搖了搖頭。
“東家怎麼可能和那婆子有來往。”張義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那是老乞婆還不知道我們這鋪子的東家是誰,要是讓她知道是她認識的,只怕我們鋪子別想安生了。”張信再次感概了幾句,看到二掌櫃從巷口轉了過來,便停了討論,轉出櫃檯上前攙扶,“掌櫃的來了。”
張信張義的對話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才說的,他們萬萬沒想到,到了黃昏時,張師婆竟又上門來了,一開口便把兩人給驚住了:“小夥計,讓你們九月姑娘出來,她也太不地道了吧?既然開了這鋪子,鄰里之間不打招呼也就算了,居然還瞞着我。”
“張師婆,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這兒哪來的九月十月啊?”張義反應快,張口便駁了回去。
“就是,要說姑娘,您家不就有嗎?”張信故意吊兒郎當的接道。
“少在這兒跟我打馬虎眼,讓她出來,我和她說話。”張師婆沉着一張臉,手往櫃檯上一拍,高聲喊道,“祈九月,你給我出來。”
“張師婆,你真弄錯了,我們這兒沒這個人。”張義放下手上的活,站到了張師婆面前的櫃檯內,仍稟着二掌櫃交代的和氣生財的原則與張師婆對話,“你從哪兒聽說我們東家是什麼九月十月了?”
“我要是沒證據,我會來這兒找人嗎?”張師婆不耐的瞪了他一眼,手再次一拍,說道,“老孃今天去過大祈村了,老孃還特意去找了她,本來呢是想談談這香燭生意的事,可誰想到,她家裡沒人,要不是老孃有熟識的人告訴說她來鎮上開鋪子裡,老孃還被她矇在鼓裡還被她騙着呢,廢話少說,你去把她叫出來,老孃有幾句話要好好問問她。”
“那告訴你的人有沒有告訴你,你要尋的人那什麼九月姑娘開的是什麼鋪子?在哪開的?”張義不理會她,徑自問道。
“這……”張師婆一愣,這個她還真不知道,不過,她也有她的推斷,“反正那人說了,她是年前來的鎮上,而她本來就會制香制燭,算算時日正好和你們鋪子開張的時候差不多,而且,你們賣的就是香燭,之前做木工來的就是她五姐夫,開業的時候還有她四姐夫也來了,還有大祈村那個五子不也來送禮了嗎?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就憑這個?”張義倒是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她竟還能憑這些蛛絲馬跡猜到真相。
“怎麼?不行嗎?”張師婆眼一瞪,“你說這兒不是祈九月開的,那你把你們東家給喊出來,讓我見見不就知道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