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章 月夜之變
感受到身體的異樣，楊不過並沒有感到驚慌，而是慢慢地引導自己的至聖至陽之氣進行反擊。他閉上眼睛，全身心都投入到修煉魔滅元功法之中，似乎完全忘記了黑暗護法就在他的身旁。
黑暗護法見楊不過在與自己說話期間，竟然可以投入到修煉之中，不禁又是讚賞又是氣氛。他眼神微微一動，身外散發出一股氣勢，將楊不過籠罩在內。
不過瞬間，楊不過就感覺到身體之外的至陰至暗之氣停滯了，似乎被某一種力量所控制，再也無法進入自己的經脈之中。少了至陰至暗之氣的刺激，楊不過的魔滅元自然無法修煉下去。他慢慢睜開眼睛，奇怪地望着身前的黑暗護法。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嗎？那我就爲你揭開好了！”黑暗護法冷冷地說道。
楊不過聞言，心裡突然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腦海一震，有一股強大的靈識侵入了自己的大腦之中。
他知道這一股靈識是黑暗護法所發出來的，可大腦被入侵，元神處於隨時可以被攻擊的狀態，無論是誰的靈識入侵，楊不過都不會放鬆警惕。
他連忙靈識一動，將自己的元神護了起來。在與苗寨的菲伊迪一戰之後，楊不過意識到元神攻擊的可怕，和保護元神的重要性，是以黑暗護法的靈識一進入他的身體，他馬上就把自己給保護起來。
“哈哈，想不到你倒是挺警覺的。”黑暗護法在楊不過的腦海中突然大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有攻擊你元神的意思，否則就算你如何防備，也無法抵擋住我的攻擊。”
聽見黑暗護法的話，楊不過覺得也有道理。黑暗護法的修爲已經達到了玄修者的巔峰境界，對付自己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再加上他似乎也是擅長於靈識攻擊的方式，如果他真的要傷害自己，自己現在可能已經神色魂滅了。
雖然黑暗護法已經表態不會傷害自己，可是楊不過依然不敢放鬆，這不是對於黑暗護法的懷疑，而是出自於本能的自我保護。
“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我不跟你說，把你的塵封的記憶打開，你自己慢慢去體會吧。到時候可不要後悔！”黑暗護法冷冷地說道。
說完之後，他的靈識在楊不過的大腦之中迅速遊動起來，瞬間之後便落在一片黑暗之前。這便是楊不過被一種奇怪的封印給鎖住的十歲以前的記憶，黑暗護法站在封印錢，轉身向楊不過問道：“是不是要我打開它，你可要考慮清楚。”
聽到黑暗護法的問題，楊不過感受着自己腦海之中那一片黑暗，心裡陷入沉思之中。
在他的心裡，是無比渴望知道自己身世，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昏迷在路邊，讓自己的師父龐中天所救？這一切，楊不過在十年來無時無刻不想着要將它解開。
可是如今面臨着馬上就可以得知的身世，他卻有一點猶豫了。他想知道真相，卻害怕自己無力承受。
“怎麼了？後悔嗎？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吧。”黑暗護法看見楊不過猶豫的樣子，便讓他多考慮一會兒。
楊不過聞言，便開始認真地考量起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了。在他心裡面，既期待自己身世有明朗的一天，也害怕它被揭開。期待的原因很明顯，每一個人都希望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自己小時候住在哪裡。
而害怕，則是楊不過心裡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從七劍令牌的神秘的神奇來看，自己的身世背後必然隱含着很多秘密。他就是擔心，一旦揭開了自己身世之謎，發現自己身上攜帶着邪惡的氣息，到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且目前自己的修爲不高，一旦出現什麼勢力或者事情左右，自己根本無力掙扎。一旦黑暗護法將腦海之中的封印揭開，所有的一切都會突襲而來，從以往十多年的毫無頭緒，一夜之間真相就變得無比清晰。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危險了，楊不過寧願在自己修爲更高的時候，一步步揭開身世的謎團。
在思慮好了之後，楊不過將迷離爲難的神情往身後一拋，露出堅定的眼神，緩緩說道：“不必了，現在還不是知道這一切的時候。”
黑暗護法看着楊不過臉上堅毅的神情，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歸於平靜，他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說道：“好吧，既然你自己不願意知道身世，那我就不擅作主張了。”
說完之後，黑暗護法的靈識瞬間從楊不過的腦海之中出來，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慢慢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向楊不過說道：
“雖然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你這一次的選擇很正確。”
楊不過聞言，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唉……三千年過去，很多老朋友都不在了。”黑暗護法轉過身，擡頭望着星空，嘆息道。
“你……在三千年前有很多老朋友？”楊不過驚訝地問道。
他望着黑暗護法惆悵的背影，一副不太敢相信的樣子。這個在傳說之中無比兇殘的魔王護法，此時竟然會感嘆歲月的無情？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你以爲我不會有朋友嗎？”黑暗護法淡淡地說道：“三千年前，在上古魔王露出一統天下的野心之前，我們魔界的人其實和中原正道的人相處的很和諧，可惜造化弄人。”
“難道你們還可以做朋友？”聽見黑暗護法這樣說，楊不過臉上再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不錯，當年我與你們蜀山派的祖師爺易遠，甚至還是生死之交！可惜後來魔王一心入侵中原，我們也只能各爲其主了。”黑暗護法望着星空，惆悵地說道。
“師祖？你真的與師祖是生死之交？”楊不過睜大了眼睛，被黑暗護法這一番話給驚呆了。
本來正道與魔界結交朋友，已經讓人不敢置信。如今黑暗護法竟然說他與自己的師祖，蜀山派的創始人易遠乃是生死之交，你叫人如何相信呢？一個是人見人怕、黑暗殘忍的魔界大魔頭，一個是中原正道有名的正氣稟然、嫉惡如仇的正道修士，兩人竟然會是生死之交！？
“也難怪你相信，誰會想到魔界的黑暗護法會在麒麟冢這樣的險地之中，救了中原玄修界的正義之士易遠呢？而且當年如果不是你的祖師爺易遠出面爲我求情，恐怕在三千年前我就讓那個叛徒凌珏給誅殺了，而不只是封印在萬心洞之中。”黑暗護法斜着眼睛望了楊不過一眼，緩緩說道。
“你救過師祖？”楊不過問道。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震驚，他開始慢慢接受黑暗護法的話了。
“不錯，三千年前，我與凌珏一同進入麒麟冢，想要收服一頭麒麟來作爲自己的神寵。在同一時間，易遠也進入到麒麟冢之中，至於爲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當凌珏將其中一頭麒麟幼崽抓走之後，惹惱了麒麟一族的族長，親自來追擊我們。在混戰之中，凌珏率先離開了，而易遠爲了掩護我們，被對手所傷。在他危急之際，我回身將他救了回來。
“經歷了那一戰之後，我與易遠就成爲了生死之交，是那種所說的話雖然不多，卻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在魔王露出一統天下的野心之後，我隨着魔王入侵中原，也數次遇到了易遠，不過他都因爲對當時我救他一命懷有報恩之心，一直沒有與我交手。
“直到我被凌珏出賣受擒之後，本來中原正道有名望的人，都決定要將我誅滅。可易遠卻冒天下之大不韙，一直爲我申述，說我不是一個兇殘嗜殺的人。最終他以自己的名譽作爲保證，說服了他們，只是奪我玄兵，將我封印在萬心洞之中。”
緩緩地，黑暗護法將自己與易遠三千年前的生死之交的過程說了出來，在他的眼中，露出了對往事和故人的懷念。
楊不過聽完之後，心裡面不由得一陣激盪。在蜀山的史籍記載之中，他沒有聽說過自己的祖師爺易遠還有與魔界大魔頭黑暗護法生死相交的事情。在聽了黑暗護法的陳述之後，他終於知道了祖師爺易遠原來是這樣一個恩怨分明、明辨是非的大英雄。
而在他眼中，黑暗護法果然印證了自己之前的感覺，他並不是一名好殺嗜血的大魔頭，只是一名忠於自己主人魔王的好部下。
“那你是因爲我祖師爺的緣故，纔不殺我的嗎？”楊不過雖然猜測黑暗護法不是一名嗜殺的人，可仍然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想法。
“呵呵，我不殺你，是因爲我不喜歡殺人。”黑暗護法望着夜空，緩聲笑道。
望着黑暗護法的背影，在楊不過的心中，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也許把黑暗護法放出來，對於天下百姓而言，並沒有想象着那麼可怕，甚至並不是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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