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舞蝶就帶着衆人來到九陰洞府,一行人沿着隧道蜿蜒前行,在經過四處岔道口後,來到了一個石室中。
那裡陳設簡陋,除了一張石牀與一張石桌外,就只有一些簡單的生活器皿,看上去原始而純樸。
石牀之上,一個綠衣女子靜靜的坐在那,眼神複雜的看着走入石室的衆人,目光最終停在了舞蝶身上。
這綠衣女子面容憔悴,與舞蝶有七八分相似,除了精神略顯頹廢外,人還是很清秀,隱約透着幾分成熟之美。
一見綠衣女子,舞蝶情緒激動,口中大喊了一聲娘,人便衝了上去,緊緊地抱着綠衣女子放聲大哭。
綠娥神情苦澀,摟着女兒的背部,輕輕的撫摸拍動,眼中淚光閃爍。
衆人見此一幕,心情頗爲沉重,都爲這對母女的命運而感觸。
輕嘆一聲,天麟打破了沉默,輕聲道:“舞蝶,這是你一直期盼的事情,你應該高興。”
善慈道:“一切的悲傷與辛酸從這一刻遠走,從今以後,你應該拋開過去,快樂的生活。”
舞蝶不爲所動,依舊大聲啼哭。
綠娥看看天麟,又看看善慈,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愕。
黃天少年喪母,對於舞蝶的心情十分清楚,忍不住嘆道:“給她一點時間,把過去的不愉快,不高興都一併哭出,那樣她會更好過。”
衆人聞言不再多說,靜靜的見證着眼前的一幕。
半響,舞蝶哭聲漸弱,整個人逐漸平靜下來,慢慢從綠娥的懷抱中掙脫。
擦乾眼淚,舞蝶回身看着大家,輕聲道:“讓大家見笑了。”
本一道:“骨肉團聚,悲喜交融,再正常不過。”
黃天道:“這是真情流露,並沒有什麼。”
天麟道:“舞蝶,還是先給你娘介紹一下大家吧,有什麼事稍後再說。”
舞蝶聞言微微頷首,拉着綠娥的手,指着在場之人,逐一介紹道:“娘,這是天麟,那是善慈,這是天麟的師姐海夢瑤,那是黃天,這位是本一大師,那位是鄂西。最後這位是如霜師伯的女兒,名叫裂風,她是專程來看您的。”
聽着舞蝶的介紹,綠娥的目光逐一掃過衆人,在天麟與裂風身上,停留的時間稍稍長些。
“娘,我這次回來,是請你出山的。”
輕輕的,舞蝶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這讓她期盼了二十年的心願,今天就要實現了。
綠娥聞言身體一晃,苦澀道:“娘昔年曾犯下彌天大錯,愧對你太師祖,此生老死此地都不足以洗清我的過錯。”
舞蝶激動道:“不!太師祖已經不計較,娘也沒有錯。”
綠娥搖頭道:“即便你太師祖不計較,可娘自認愧對於她,決意此生面壁思過,永不出洞。”
舞蝶大聲道:“娘,太師祖已經走了,永遠都可能不再回來,你爲什麼就非要如此,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呢?當年的事我已經聽說,我也弄清楚誰是我爹,明白娘當年的經歷,知道你當年所受的痛苦。”
綠娥神情驚愕,愣愣的看着舞蝶,幽幽嘆道:“你都知道了?”
舞蝶眼含淚珠,大聲道:“我都知道了,我爲孃的遭遇感到不服。爲什麼別人可以幸福,娘就得一個人受苦?爲什麼別人可以一家團聚,我們卻只能獨自生活?”
綠娥神情悲苦,低聲道:“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何苦還要追問這些呢?”
舞蝶眼中淚水滑落,悲切道:“我說這些只是希望娘能振作,能給我一個完整的家,給我一份屬於我的幸福。”
綠娥身體一顫,有些吃力的道:“娘何嘗不想,只恨娘沒有能力給你幸福。從你出生的那一刻,你就註定與別的孩子不同。別人有父母爹孃,你卻沒有。別人受盡鍾愛,你也沒有。你所擁有的僅僅只是活下去,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屬於你的幸福。”
舞蝶哭泣道:“那些我都知道,我並不嫉妒。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娘能離開這裡,跟在我的身邊,給我關愛,給我鼓舞,讓我有個依靠,有個寄託。”
綠娥滄桑道:“母愛對你而言,或許只是一個傳說,我生下你來卻不能給你幸福,這是我的錯,此生都無法彌補。”
舞蝶大聲道:“不!你可以給我愛,可以彌補你的錯,只是你不肯罷了。”
綠娥搖頭道:“娘不是不肯,是不能。”
舞蝶激動道:“你能,只要你願意,一切都還不遲。”
綠娥悲慼道:“已經太遲,太遲了。娘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
見母女倆爭論不休,鄂西有些不耐的道:“既然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你又何必執意拒絕,何不聽一聽舞蝶的想法呢?”
綠娥一愣,看了看鄂西,又看看女兒,在沉思了片刻後,終於點頭道:“好,你想娘做些什麼,你說。”
舞蝶聞言情緒有所好轉,強忍激動之心,刻意輕柔的道:“我的心願很簡單,讓娘離開這個囚禁了你二十年的地方,隨我一起去尋找幸福。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此生若不能完成,我將一生都不會開心。”
綠娥有些激動,對於女兒的孝心十分感動,可她的心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離開這裡她又能去哪呢?
幽幽一嘆,綠娥道:“舞蝶,你的心意娘明白,可娘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加上你太師祖的禁令,娘不想違背,也不敢違背。”
舞蝶道:“娘,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解除太師祖的禁令,讓你恢復自由。從今以後,太師祖不會再責罰你,你也無須自責。”
綠娥質問道:“這是你太師祖的意思?”
舞蝶道:“太師祖已經找到心愛之人,一起遠走天涯,再不會回來了。她對你的恨,也隨着那份愛而消失了。”
綠娥沉吟道:“即便這樣,我獲得了自由,我又能去哪,又該去哪,我的人生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