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紅光轟然下墜,就像是太陽突然朝着地面砸落下來一樣,驚濤巨浪斬的藍光頓時被湮沒不見了。
整個坑洞裡都快速盤旋着血紅色的流光,彷彿是一條條飽食鮮血的巨浪在拼命遊動着。
樑夕的左臂傳出一陣卡啦啦的脆響,骨頭頓時被寸寸折斷,鮮血撐破了毛細血管向外射了出來,他的手臂乍一眼看上去像是長了草一樣。
“好疼!”樑夕差點把自己的牙齦都咬裂了,體內五臟六腑都像是燒起來了一樣,全身氣血翻涌,肌肉撕裂般的疼痛直撞腦下皮層。
“認命吧樑夕!這棵青銅樹下,我就是七界最強!”白沐風雙眼赤紅,近乎狂暴地大吼道。
白沐風手臂向上擡起,又是重重一掌揮下。
四周遊動的流光像是被一隻巨手扯住了一樣,齊齊捏合成粗長的圓柱,朝着樑夕當頭砸了下來。
紅色流光的灼人溫度還未靠近樑夕,就讓他覺得腦子裡一陣轟鳴,體內的水分好像一下子就被吸乾了一樣。
烈陽颶風斬大量吸收着四周青銅枝椏裡涌出的鮮血,在枝椏陣法裡的碰撞穿梭也讓它的威力不斷提升。
驚濤巨浪斬雖然有樑夕強沛真力的苦苦支撐,但這時候已經如暴風雨中的一片枯葉,隨時都有可能被吞沒至萬劫不復的境地。
烈陽颶風斬的紅色巨浪翻騰而起,就像是深海風暴時捲起海水上天的水龍一樣,騰一聲劇烈翻動幾下,然後直接越過驚濤巨浪斬的隱隱藍光朝着樑夕的胸口撞來。
樑夕此刻缺水缺氧,腦子裡轟隆隆像是有人敲鑼打鼓一樣,眼前模糊一片,像是蒙上了厚厚的粉色霧氣。
小山一般朝自己壓來的颶風他根本看不到,只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真氣朝着自己撞了過來。
全身的疼痛已經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擊,樑夕只是反射性地在身體外刷出三層護體真氣。
全身的骨頭都好像被折斷了一樣,劇烈的疼痛讓樑夕幾乎昏厥過去,身子被撞得筆直向下墜落,砰的一聲悶響,樑夕的後背重重砸到青銅樹的主幹上,將主幹撞出一個人形的凹陷。
內臟都好像被撞碎了一樣,噗的一聲,一大口血箭從樑夕口中激射而出,在半空炸開一朵刺眼的血花。
“哈哈哈哈,樑夕!看到沒!米粒之珠也敢與日月爭輝!”見到自己打倒了樑夕,白沐風忍不住仰頭狂笑,之前被逼斷臂的屈辱好像一下子全被洗刷了一樣。
“再吃我一招!”白沐風咬咬牙,感覺還是不夠解氣,操控着颶風團又一次朝着樑夕撞去。
轟!
紅色的光芒撞到青銅樹的主幹上,立刻就像是炸碎的煙花一樣,化作四散的紅色流星到處亂射。
坑洞四周的崖壁被這些紅色流光射到,再次發出一連串的爆炸,巨大的轟鳴,紛飛的流光,墜落的碎石,升騰的火焰,整個坑洞裡彷彿是十八層地獄一樣。
紅色的光芒在白沐風臉上忽閃忽閃,照得他的面孔格外扭曲猙獰。
白沐風口中也正在不斷往外嘔吐着鮮血,左肩處的白色骨渣戳在**裡,還可以清晰地看到。
他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皮開肉綻,裡面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和鮮血糊在一起。
樑夕被嵌在青銅樹主幹的凹陷裡,眼皮子睜開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
剛剛連續兩下的劇烈撞擊,威力絕對不低於隕石墜落,能硬生生抗住,樑夕已經盡到最大的力量了。
而且在這火焰的環境裡戰鬥,本來就讓樑夕格外不適,空氣裡的氧氣還都被白沐風幾乎抽乾淨了。
可以說從戰鬥的一開始,樑夕就已經處在劣勢。
白沐風踏着一地的鮮血降落在樑夕的面前,看着樑夕半昏迷的樣子,暢快的感覺撕裂着他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哈,桑曲河的領主又怎麼樣,天靈門的弟子又怎麼樣,殺得了雙頭老祖又怎麼樣,現在不還是倒在我白沐風的面前,哈哈哈哈哈!”白沐風的喉嚨也幹得厲害,這一連串的狂笑聽上去像是撕扯破鑼一樣刺耳。
聽到白沐風難聽的聲音,樑夕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全身的傷口火燒火燎一般疼痛。
見樑夕嘴皮子微微扇動,白沐風咦了一聲:“竟然沒有暈過去!”
把耳朵湊上去,白沐風等了片刻才聽清樑夕喉嚨裡發出的輕微聲音:“傻-逼。”
“你!”白沐風氣得氣血上涌。
他這時候希望看到的是樑夕嘔血乞尾求饒的樣子,而不是還在嘴硬罵自己。
啪的一聲脆響,白沐風狠狠一巴掌抽在樑夕臉上。
沒想到這一下牽動了手上的傷口,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樑夕被他這一巴掌打得稍微清醒了一些,雖然全身劇痛難忍,但是他的眼神卻很快恢復了清亮,一股說不出的狠意從瞳孔裡直射出來。
恍惚間白沐風突然感覺,現在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其實是自己,而居高臨下佔盡優勢的是樑夕。
急忙甩甩頭把這種不好的感覺拋掉,白沐風也瞪向樑夕的眼睛。
但是樑夕雖然被嵌在青銅樹的主幹裡,身上傷痕遍佈鮮血淋漓,但是眼神比起白沐風卻兇惡了百倍,白沐風只是和他對視了幾秒鐘,就受不了他有如刀鋒般的光芒,把頭扭向了一邊。
深深喘了幾口氣,樑夕低聲說道:“剛剛那一巴掌,我要你千萬倍的還回來。”
說話的時候肺部像是被刀割一樣,一口鮮血涌到喉嚨口,樑夕卻是硬生生將這口血氣給嚥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樑夕的話,白沐風打了一個寒戰。
他看看重傷的樑夕,再看看佔盡優勢的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從心底突然涌起一陣心虛的感覺。
“你現在還敢嘴硬!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白沐風惱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扇在樑夕的臉上。
一抹嫣紅出現在樑夕嘴角,他臉上神色淡然,輕聲道:“兩下。”
白沐風對這個樑大領主小雞肚腸、睚眥必報,你敢打我臉我就毀你容的性格也是聽說過一些。
他此刻明明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心裡卻慌得厲害。
樑夕越是淡定,他就越是心虛。
四周流火陣陣,更是讓他煩躁無比。
坑洞裡的溫度像是火坑一樣,白沐風全是感覺不到一絲燥熱,反而全身發冷,在樑夕的淡淡注視下,一股寒氣不由從腳底升起直衝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