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但是有些時候,上青天很容易,行路,卻難上加難。
柳孤雨等四人就是走在這樣的一條艱險的道路上。
其實從山頂下來是沒有路的。
俊美青年所說的兩條路,其實一條都沒有。至少柳孤雨沒有看見。
然後到了第十二座山處,確實看見了山下的一片澤國。
泥澤,沼澤。
很近,就在山腳下。
柳孤雨等四人落在了山巔上。
從山巔上往下望去,那沼澤就在眼前。
於是桃湘月便叫大家分頭去找進入沼澤的路。
柳孤雨不解,“爲什麼不飛下去?”
“因爲那青年已經說了,不能飛。”桃湘月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說不能飛就不能飛?他姓什麼叫什麼,我們都不知道,爲什麼要信他的?”柳孤雨不服。
“爲什麼要信他?”桃湘月自己似乎也在找答案:是啊,爲什麼要信他呢?桃湘月心想。然後他便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一望無際的沼澤。“就憑這片沼澤,說明他沒騙我們。他說有,果然就有。”
“那又怎樣。”柳孤雨還是不服。紫靈珠拉住了他,“怎麼這麼羅嗦,師兄叫你下去,你就下去,怕死就別來。”
柳孤雨一聽急了,“胡說八道,你這小妮子,誰怕死了?怕死是王八蛋。”
紫靈珠聽了,嘿嘿一笑,“不怕死你怎麼不敢下,師姐不叫,叫小妮子,你想死了麼?”
柳孤雨看到紫靈珠的笑臉,便要融化了一般,“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下就下。”
說完,兩人手牽着手,在那懸崖絕壁上,尋找下去的路。但是哪裡有路?
站在桃湘月身旁的桃花仙沒有動。
“師兄,你真信那青年的話麼?”桃花仙問道。
“哎,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他說的部分是真的,那我們就該去找找。”桃湘月嘆息着道。
“但是我總覺得不妥。”桃花仙皺眉,“我看那青年,說話時,神情惶惑,似乎有難言之隱,他最後的話,是話裡有話,意思似乎是要我們回頭,知難而退。聽他的話語,貌似是指了一條不歸路給我們。我們若就此貿貿然的進去,恐怕凶多吉少。”
桃湘月點頭,“我也看出來了,但是我們人生地不熟,不去查探查探,怎麼甘心。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桃花仙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紫靈珠和柳孤雨忽然發出一陣驚呼。
桃湘月和桃花仙都吃了一驚,正要下去看個明白,卻見兩人相擁着飛了起來,落在桃湘月和桃花仙的身邊。
“下面的路太難走了。我們幾次都差點摔下去,還好能飛起來,不然就完了。”紫靈珠悻悻的道。
桃花仙突然道:“我和師兄想聽聽你們怎麼看。那俊美青年說的話,到目前爲止,只有一半被證實是真的,另外一半,需要我們去冒險,才能知道是真是假。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冒這個險?”
柳孤雨聽了這話,忽然樂了。
“師姐,你平時都是女中豪傑,做事從來都不猶豫的,今日怎麼婆婆媽媽起來。要我說呢,那小白臉的話,我斷然是不會信的。但是都到了這裡,既然他跟我們指路說柳莊在那裡,那就定然有名堂。我不怕去看個究竟。正好看看這大千世界,到底有些什麼古怪。你說是吧。”說完,他將話頭丟給了紫靈珠。
紫靈珠擡腳蹭了他一腳,笑道:“放屁,我纔不跟你一樣。我相信那俊俏的小哥說的話。所以,我願意下去看看。”她話說完,帶着一種調皮的神態,對着柳孤雨癡癡的笑。
柳孤雨看着她的笑意,心情大好,拉着紫靈珠的手,“走,我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路下去。”說完,兩人便又回到懸崖邊,緩緩往崖下攀去。
桃湘月和桃花仙相對而視,桃花仙道:“師兄,怎麼說?”
桃湘月淺淺笑道:“還能怎麼說,他們兩都已經走在我們前頭了。我們不能叫他們兩個娃娃衝鋒陷陣。”
桃花仙也笑了。
有時候,對於艱險異常的事情,卻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能叫人異常的興奮。更何況是跟着自己最心愛的人一同去面對這險境。
四人一路沿着巖壁,往山下攀援而下,巖壁雖然陡峭,但是四人都是抱着輕鬆心態下山的,能攀爬則攀爬,實在爬不動了,無路可走,便輕輕一躍,有旁邊的人相護,也沒什麼太大的危險。
下了峭壁,到達那座大山的底部,而後居然發現,要去到那沼澤之中,居然不是一路向下,在懸崖峭壁的底下,是一處低谷,而後,要攀越一座小山,才能抵達沼澤。
四人又重新緩緩攀上那小山,到了小山山頂,放眼望去,沼澤便在山下了。
柳孤雨和紫靈珠十分興奮,一路小跑,衝到了山下,但是沼澤卻又到前方去了。
兩人愣在小山的山腳下,不知所措。
山頂上的桃湘月和桃花仙還不知道他們怎麼了,看他們站在沼澤邊不動,桃花仙便喊道:“小心,別亂跑。”
紫靈珠回頭,對着桃花仙回道:“師姐,有古怪,你們快下來。”
桃花仙和桃湘月聽了,趕緊也跑下山來,等他們到了山腳,也是一樣看見沼澤又到前方去了。
幾人這回都愕然了。
“這是怎麼回事?”桃湘月喃喃的說道,也不知道他在問誰。因爲他知道,在場的人,一個也結束不出原因來。若是那俊美青年在這,說不定還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現在可是十分麻煩。
“這雲夢澤裡,果然跟做夢一樣的。”柳孤雨感嘆道。其他人也有同感。
桃花仙道,“既來之則安之,再繼續往前走走看看。只是一路小心,相互照看。孤雨和靈兒到後頭來,我和師兄在前面開路。”
柳孤雨原本想要逞強,但是卻被紫靈珠拉到了師兄師姐的身後。四人兩前兩後,道氣在體內緩緩流轉,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四人又走了一段,雲夢澤還在前方,柳孤雨走的煩了,放下戒備,道:“這路可怎麼走,總也走不到頭。你們說我們還有多久能走到那沼澤裡去。”
紫靈珠也有些疲累了,道“是啊,不如飛過去算了。”
桃湘月還在猶豫,但是桃花仙卻開口道:“也好,可以試試。”
一聽這話,柳孤雨和紫靈珠不等桃湘月開口,便忽的飛昇而起,桃花仙緊隨其後。桃湘月見此情形,嘆口氣,只得跟着他們也飛身而起,但是就在他們起身飛行了一小段路,忽然之間,他們身下原本是踏實土地的地面,忽然便裂了開來,裂口中滿是泥澤噴出。
四人在半空中驚懼無比,都心道:“原來這土地居然能夠變成泥澤,自己四人在地上走着,看似在平地行走,其實居然是走在泥澤之上,也不知這土地如何變幻成泥澤的。還好已經不是在地上走了,否則豈不陷入泥澤了。”
他們正自慶幸,忽然之間,從泥土之中,鑽出一隻巨大的觸手,觸手粗壯如同三人合抱粗細,那粗手從地底下直伸至半空,似乎長了眼睛,在柳孤雨等人身邊來回抓卷,似乎要抓住他們四人。
好在四人早有準備,加上那俊美青年早已提醒,故而也不算太過突兀,只是這觸手忽然而來,又粗又長,在半空之中呼嘯着揮舞,擾動空中氣流圓轉,弄得四人飛行都不穩。
四人一邊躲閃,一邊逃離那觸手。好在那觸手從一處長了出來,並不能移動,故而四人飛行了一段,便逃離了那觸手攻擊的範圍。大家正慶幸只有這一根觸手,哪知道天不遂人願,地底下又接着冒出幾根觸手,緊接着,這巨大觸手越來越多,猶如無數只巨大章魚潛伏在地底一般,頃刻間,千里平原化作一片長滿觸手森林的沼澤。
這下可糟糕的很。四人在觸手之間逃竄,忙的不亦樂乎,紫靈珠一不留神,被一隻觸手的末梢捲住腰肢,那觸手一旦得手,立刻將獵物往地上拽去。
柳孤雨哪能叫它得逞。
他拉出攀天藤鞭,飛速衝到那觸手的根部,對着那觸手的根基,就是一鞭下去。
這攀天藤鞭原本質地堅韌異常,是一件天生的神器,而柳孤雨此刻救人心切,渾身的道氣,都灌注於這攀天藤鞭之上,一鞭下去,那觸手根部便斷了一半。
紫靈珠被卷着往沼澤中掉了下來,其勢頭依舊不減。柳孤雨看了,趕緊飛馳過去,接住紫靈珠。那觸手十分了得,根部斷了一半,另一半支撐着依舊卷着紫靈珠不放。柳孤雨用力拉扯,紫靈珠使勁掙扎,都脫不開去。兩人緊緊拉着手,柳孤雨往後飛馳,而那觸手則也向相反方向拉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另一隻觸手忽然掃了過來,柳孤雨趕緊拉着紫靈珠向上飛起,那隻觸手居然掃中了被柳孤雨打傷根部的觸手,而且正好打在那受傷觸手的傷處。
這一下力道奇大,居然直接便將受傷觸手剩下的半邊給打斷了,這回那被打斷的觸手再也卷不住紫靈珠了。
柳孤雨拉着紫靈珠趕緊飛起,而被打斷的觸手則掉落在泥澤之中,這斷了的觸手周圍的其他巨大觸手,或許是發覺有龐然大物掉落,也不管是不是同類,都撲了過來,你捲住一段,我捲住一段,用力撕扯。
不一會兒,那根斷了的觸手便被撕裂成幾段,那些捲住這幾塊片段的觸手得了食物,便縮回泥濘之中,再不出來。柳孤雨帶着紫靈珠便懸停在這一片觸手收縮了的地方,不敢亂動。
柳孤雨大喊,“師兄師姐,快過來。”
桃湘月和桃花仙也被那些觸手弄的狼狽不堪,聽柳孤雨喊叫,便靠了過來,四人在那片沒有了觸手的沼澤上空懸停不動,一直等了許久,好在底下縮回去的觸手,沒有再次鑽出,而遠處的觸手,鬧騰了一陣,或許是找不到目標,故而都緩緩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