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雲在柳祖體內和父母短暫的相處,度過了歡愉的一刻,而後,柳晴天和莫蓮荷帶着柳浪雲,走過無處岔道,最後來到柳祖元神內最高之處,那裡有一個形似樹洞的所在。
三人停住腳步,柳晴天上前作揖道:“弟子柳晴天,攜妻莫蓮荷,子柳浪雲,拜見二世師祖。”
樹洞內傳出一個嚴厲的聲音,“師尊已經告知我了,你們二人都在外頭,讓柳浪雲進來吧。”
柳晴天聽了,趕緊讓柳浪雲進去。
柳浪雲心中忐忑,看了看爹孃,柳晴天和莫蓮荷都對他點點頭。
柳浪雲這才緩緩走到樹洞口,朗聲道:“末代弟子柳浪雲,進洞拜見二世師祖。”
裡頭那嚴厲的聲音道:“進來就進來,囉嗦什麼,什麼末代不末代的,難不成柳莊等你飛昇了,就絕了後不成。”
柳浪雲一聽,臉上一紅,知道說錯了話,忙道:“弟子知錯了,是口誤,弟子的意思是,弟子是現在的最末一代柳莊的掌教。”
那聲音聽了,不耐煩答道:“那還不快進來。”
柳浪雲趕緊走進樹洞,心道:“怎麼那柳祖和藹可親,這二世祖師卻如此嚴厲。我可要小心在意一些。”
柳浪雲緩緩進入樹洞,也不見樹洞之中有什麼光源,但是就是一片光明。樹洞從外頭看去,十分窄小,但是進去以後,卻寬敞的很,柳浪雲知道這和柳莊的情形一樣,是擴尺成丈的法門。
洞內正中有一個蒲團,蒲團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嚴厲的老者。老者閉目不言,柳浪雲便站在那裡也不敢說話,垂首而立,低首靜候。
過了半日,那老者才睜開雙眼,眼中放出精光,“擡起頭來。”
柳浪雲冷不丁聽他說話,驚了一驚,趕緊擡起頭來,和老者目中精光對視,心中十分忐忑,眼睛也受不得這精光的照射,忍不住將雙眼往下挪去,只敢看着老者的下巴。
那老者見了,一聲冷笑,“你們這些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教授你們先天后天兩法,你們倒好,傳了幾代,便只知後天之法,卻忘了先天化柳大-法的根基,弄的我被師尊教訓了數千年,真是叫人憤慨。”
柳浪雲聽他抱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閉口不語。
那老者又道:“怎麼,你就沒有什麼需要辯駁的麼?”
柳浪雲不敢言語。
那老者見了,突然勃然大怒,“你這不中用的東西,我跟你說話,怎麼半天放不出個屁來,先天大-法授你又有何用,你給我滾出去。”
柳浪雲聽了這罵,吃了一驚,雙膝跪下,“請二世師祖寬宏。弟子見師祖威儀,不敢胡亂言語,是以閉口不言。並非不會說話。”
那老者聽了,似乎更加惱怒,“你會說話,適才爲什麼不言語,逗我玩麼?不用再說了,你給我滾出去。”
柳浪雲心道:“這師祖脾氣真是古怪,我敬重他,在門口請入,他說我囉嗦;到了洞內,他教訓我,我摸摸承受,他說我不肯說話;現在解釋幾句,他又惱怒,真是麻煩。”
柳浪雲心中這麼想,口裡卻沒有這麼說。
但是那老者似乎看透了柳浪雲的心思,冷笑一聲道:“你嫌我麻煩,我更加嫌你麻煩,你不要找我教你,你自己去求別人教你便是。”
柳浪雲心中一驚,心想,“難道我心中所想,他能知道?”
老者繼續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思,你想什麼,我豈能不知。”
柳浪雲皺起了眉頭,心道:“既然如此,那我想什麼便說什麼好了,不必遮遮掩掩了。”
老者似乎在和他的心思對話,“你也不用想什麼說什麼,我就壓根不願意和你說話,你,現在就滾出去。”
“我不走。”柳浪雲忽然堅定的道。
老者聽了,彷彿老虎被摸了屁股,忽然蹦了起來,站在蒲團上,雙眼精光四射,瞪着柳浪雲不放。“你說什麼?”
柳浪雲被老者雙目精光所射,心中發虛,但是依舊戰戰兢兢的道:“我不走。”
老者聽了,臉上陰沉,往前踏出一步,走下蒲團,“你說什麼?”他重複了一邊剛纔的話。
柳浪雲跟着老者往前踏步,也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依舊道:“我,,我不,不走。”
老者臉上的氣色更加陰沉,怒氣漸漸升起,再往前踏出一步,“你敢再說一遍麼?”
柳浪雲這回再沒勇氣說了,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再退,因爲再退的話,就真退出去了。
老者厲聲道:“還不給我出去。”
柳浪雲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要往後退去,但是心中卻念道:“不能退,不能退了。再退就出去了。”
他心中兩個聲音在打架,最後,還是沒有動彈。
老者見了,勃然大怒,發雷霆獅子吼,“還不給我滾出去。”
柳浪雲被震的腳底一軟,跌落在了地上,嚇的心驚膽戰,但是卻哭喪着說道:“我,我,我不出去。”
老者蹲下身子,惡狠狠的道:“你因何不出去。”
柳浪雲吸了一口氣,渾身發抖,毫無力氣,卻抿了抿嘴,咬了咬牙,心中忽然一股執着的念頭升起。
他掙扎着爬起來,身體雖然還在顫抖,但是心卻平復了一些。
柳浪雲被這一聲吼,嚇破了膽。但是突破了害怕的極限之後,反倒變得勇敢起來。
柳浪雲站定,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依舊發顫,但是卻比之前堅定了。“我不走。”他說話的同時,居然不退反進,往前跨出一步。
老者見狀,臉色恢復陰沉,卻不言語。
柳浪雲見對方不言語,索性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不能走。柳祖祖師要我回去復興柳莊。我父母要我回去復興柳莊,這是師命,是父母之命。我必須去完成,粉身碎骨,我也要去做完這事情。”
老者聽了這話,面不改色,看不出有什麼表情,“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去做這件事情麼?”
柳浪雲堅定的道:“想。我看見我父親,看見父母安好,儘管只是元神安好。只要他們安好,我就放心了,我應該開始我自己的人生了,不用再牽掛父母。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理想,和祖師爺的期待,和我父母親大人的期待,是一樣的。我也要有所作爲,要去重振柳莊,讓柳莊回到柳祖和您的那個榮耀的時代。”
老者聽了,道:“你拿什麼去實現你的理想。”
柳浪雲道:“我能堅定信念,而後勇往直前。”
老者不屑的道:“但是你沒這個本事。”
柳浪雲聽了,心中黯然,但是轉瞬便擡起頭來,往前踏出一步,而後,跪地不起,“所以要請二世師祖授我先天化柳大-法,讓我能重振柳莊。”
老者輕輕搖頭,“我不喜歡你,我不會授你道法的,你去找別人吧。”
柳浪雲聽了,執拗的道:“柳祖師祖命我找您學道,那我便只認您了,其他先祖定然不如您教得好。我不走,我只跟隨您學道。”
老者怒道:“我不教,你能如何?你逼迫我麼?”
柳浪雲更加倔強的道:“弟子不敢逼迫祖師,但是祖師若是不教,柳浪雲便在此地長跪不起,直至二世師祖教授弟子道法,或者柳祖師祖重新安排。”
老者冷冷的道:“你就不怕我出手趕你出去。”
柳浪雲搖頭,“不怕,只要我元神還有一息在,我就會回來。”
老者聽了,大聲嚷道:“好,我就看看你如何回來。”
說完,老者大手張開,碩大的手掌對着柳浪雲凌空拍出。柳浪雲便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從樹洞洞口飛了出去。
此刻的柳浪雲還好不帶肉身,否則受了這一掌,根骨盡斷,皮肉稀爛是必然的下場。
但是饒是如此,柳浪雲的元神也被打亂,化成一股凌亂的氣息,在樹洞外停了許久,才重新歸置成正常形態。
柳浪雲雖然回覆了人形,但是氣息顯然弱了許多。
但是柳浪雲這回是真倔強了起來。一步步重新又走進樹洞。
老者見他在此進來,擡腳便將他重新又踹了出去。
而後,柳浪雲又被踹亂了元神氣息,等恢復過來之後,氣息再次變弱。柳浪雲卻不顧這些,繼續往前進步,重入樹洞。
老者見他還來,於是繼續又是一拳擊出,這一拳裹挾了更強的道氣。柳浪雲依舊飛了出去。變弱之後,再次回到樹洞。
如此老者拳打腳踢了十餘次,柳浪雲每次都被擊出樹洞,而後又回到樹洞。
反覆循環了十餘次之後,柳浪雲的元神氣息,已經弱的不能再弱了。
他的元神已經只剩下一點稀薄的氣息,之前他修煉積攢的道氣,全都被打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若是再次被擊中,那他的元神,就全然要被滅除了。
老者見他最後一息都還是進洞來受死,突然變動容了。
柳浪雲稀薄的元神,跪在老者的身前,微弱的聲音依舊再說:“請,請,請二世師祖,授我道法。”一邊說着,一邊就要撲到在老者腳下。
他不知道這位兇悍的二世師祖會如何對他,但是他只剩下一個信念,
要麼死,
要麼學成道術,重振柳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