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雨閉上了雙眼。
這回真的沒機會了。
柳孤雨有些後悔。
不該下手太狠,惹得那羣大猞猁都拼了性命。
若是跟那些小猞猁多周旋一會,說不定還能活的長一些,也或者能夠有一線生機。
而現在,則只能引頸就戮。
就在猞猁的尖牙已經觸碰到柳孤雨的皮膚的時候。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一股巨大的勁風,刮的柳孤雨的臉也生疼。
而柳孤雨身上那隻猞猁,被這道白光撞的跌落在了地上,而後聽見的是那隻猞猁的一聲絕望的哀鳴。
柳孤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白毛石猿,有如神猴一般,將猞猁踩在腳下,對着衆猞猁,怒目而視,鼻孔裡噴出憤怒的氣流。
那兩隻叼住柳孤雨的手和藤條的猞猁,也被這氣勢所震懾,但是畢竟是一羣兇猛的野獸,頃刻的畏懼之後,是更加殘暴的反抗。
那羣大猞猁,重新集結,將石猿圍在中間。
石猿對着那羣猞猁怒吼一聲,如同金剛怒目一般。
柳孤雨見了石猿,知道這回又能僥倖逃過一劫,心中大喜,血也跟着上涌,他也不顧危險,衝入猞猁的戰團。
那羣猞猁一心對付石猿,對柳孤雨到並不再防備,反而閃開一條道路,讓柳孤雨和白毛石猿會合。
柳孤雨跑到白毛石猿身旁,那石猿見了柳孤雨,就如同見了親人一般,看他居然還能跑來,十分欣喜,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把抓住柳孤雨的腳,往肩膀上一送,柳孤雨乘勢騎在這身軀巨大的石猿的肩上。
一人一猿,擺開架勢,同那羣猞猁要大戰一場。
那些猞猁確實是兇悍的畜生,居然並不退卻,而是一起從上中下三路,朝白毛石猿撲了過來。
那白毛石猿身材巨大,皮超肉厚,但是卻不乏靈活。
只見白毛石猿拳打腳踢,輾轉騰挪,既能避開那羣猞猁的攻擊,還能實施反擊,一拳一個,一腳一隻的將那些兇猛的猞猁打出老遠。
而柳孤雨騎在石猿的身上,揮舞着手中藤條,幫着石猿防守後背。
適才柳孤雨就是吃了後背空虛的虧,被那隻猞猁偷襲得手。
此刻柳孤雨的藤條,直往從後背偷襲石猿的猞猁的頭上砸去,那被砸中的猞猁,不死也傷。
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惡人還需惡人磨。白毛石猿平時看似純良,但是真發起威來,也是一隻憤怒的巨獸,攻擊力無匹。
可憐那羣猞猁,被石猿和柳孤雨殺了個八成,只剩下少數母猞猁,見勢不妙,帶着幾隻餘下的小猞猁,趕緊逃跑。
它們簡直嚇破了膽,今後再也不敢回到這片林子。若是它們能夠記事錄載,那麼今日的事情,他們會用四個字來描述:
滅族之災。
獲勝的石猿,站立起來,雙手捶打着胸部,發泄心中的暢快。
而柳孤雨也揮舞着藤條,不住的叫好。
人和猿都興奮發泄了一陣,鬥了一晚,天光也已經矇矇亮了起來。
柳孤雨騎在石猿的肩上,突然想起石猿不是被那美貌的女子給束縛住了麼?怎麼又掙脫出來,還及時趕來援助。
柳孤雨正迷惑,身後突然一個敦厚的聲音想起:“還好,還好,沒釀成大禍,小師妹,下回你可不許這樣了。”
柳孤雨回頭一看,只見草地和林地交界處的大樹下,站着幾個人,爲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一身修士打扮。他身旁有一位女修士,也是中年摸樣,但是風姿卓越,徐娘半老,看了,也叫人難忘,他們背後,還有幾個似乎是弟子摸樣的人,最後頭,扭扭捏捏的跟着白日收拾柳孤雨和石猿的那姑娘。
柳孤雨茫然的望着那幫人。
石猿卻將柳孤雨扯了下來,興奮的指着那中年修士,“赫赫”的似乎在說些什麼。
柳孤雨不解,默然的站在那裡,依舊望着那幫人發呆。
“他們是要做什麼?白天那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的女人整的我還不夠慘,還要繼續麼?”
若是對方只是那紫靈珠一人,柳孤雨的心裡,或許只想着要跑。因爲他還是不願跟個女人動手,當然動手也不見得討得了什麼好處。更何況這女子哪怕心如蛇蠍,卻畢竟貌美如花。倒不是柳孤雨心思不正,只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罷了。
但是這時一大幫人過來,柳孤雨反倒心中有氣。這就如同之前被那羣“大貓”圍住一般,柳孤雨在絕境之中,反而必然要做困獸之鬥。
柳孤雨攥緊了手中的藤條,大吸一口清晨涼爽的空氣,等待着一場新的大戰。
或許是之前的戰鬥簡直是死裡逃生,所以現在他反倒什麼也不怕了,心想:大不了是個死,但是這幫人似乎不會要自己死。那頂多再將我手腳都打斷好了。
那中年人領着一幫人走了過來,看柳孤雨手持藤條,冷目而視,頗有敵意。
所以那中年人居然先施了個禮,道:“小兄弟,你還好吧。”
柳孤雨有些錯愕:這人怎麼對自己這麼客氣?
“還,還好,手斷了一隻,身上被那些山貓撕了幾道口子,不,不礙事。”
柳孤雨不知道那中年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那人看起來比較溫良敦厚,不似壞人,而他身後的紫靈珠,則一直垂首不語,彷彿犯了錯誤一般。所以柳孤雨結結巴巴的回答了那中年人的話。
那中年人看了看,道:“那就好,那就好,小兄弟,你手上的藤條,似乎是有些道力在上頭。看來小兄弟也是道門中人吧。不知修習了多久?”
柳孤雨聽了,一頭霧水,拿起手中的藤條,看了看,愕然的道:“不知道啊,這藤條是剛撿來的,拿着順手,用來打那些大貓罷了。道力不道力的,我不知道,沒練過,正要去拜師學藝。”
中年人一聽,有些不解,“那藤條真不是你的?”
柳孤雨搖了搖頭。
中年人問道:“那能否給我一看。”
柳孤雨遲疑了一下,立刻將藤條遞了出去。他想:反正有沒有藤條,估計自己都不是這幫人的對手,不如索性大方些。
中年人接過藤條,笑道:“小兄弟果然豪氣,不怕我拿了你的武器,偷襲你麼?”
柳孤雨無所謂的道:“那藤條撿來的,算不上什麼武器。再說我拿不拿那東西,估計都不是你對手,我怕什麼?”柳孤雨畢竟孩子心性,說到這裡,居然忍不住做個鬼臉,“大不了也就是丟了一條性命。到現在我能活着,沒被這羣大貓給吃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猞猁的屍體,“就算命大了,有什麼呢?”
中年人聽了哈哈大笑,仔細看了看那藤條,而後遞還給柳孤雨,“小兄弟果然很豪氣啊,不錯不錯。那藤條我適才看了,乃是一根‘攀天藤’彎成兩段,纏繞之後做成的長鞭。據說這攀天藤能夠一直往天上長去,直達天庭。但是直至今日,這修真境裡,也沒有誰找到那根通天的‘攀天藤’。但是小些的攀天藤卻多的很,這藤條堅韌無比,取下之後,曬乾,用金石藥水反覆浸泡,再曬乾,經過三薰三煮,之後,便能製成長棍長鞭。重量很輕,但是堅韌無比,刀槍也砍不斷。”
柳孤雨聽了,驚訝道:“這麼好?”
中年人點頭:“不錯,而且你這根長鞭,上面附着了一些道力,而且似乎就是我木系道宗的道友遺留的道力,看來也是機緣巧合,小兄弟好好收着,可做一件趁手的兵器。”
柳孤雨點頭,順手打開乾坤袋,就想將長鞭丟進去,但是突然想起對面那幫人來路不明,要是被他們看到這乾坤袋,說不定要有不良企圖。老道已經囑咐過,不要讓身上兩件寶貝被人知道。
所以柳孤雨假裝在乾坤袋中掏了幾下,而後又將乾坤袋紮起,口中自言自語的掩飾道:“打了半天,肚子餓了,居然沒有吃的了。”說完,將藤條插在了腰帶中。
中年人聽柳孤雨說餓了,趕緊道:“小兄弟,你如果不嫌棄,請到我洞府坐坐,我們請小兄弟用餐。”
柳孤雨聽了,心裡想去,但是卻不敢立刻答應,他心中還有些許謎團,“那石猿是怎麼掙脫的?怎麼對那女子沒了怒氣?那女子是誰?這中年人是誰?他們要帶自己去哪裡?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利?”
這些問題,在柳孤雨腦海裡閃過,他覺得自己必須問清楚這些事情,再做定奪。不然,還是要跟石猿去“桃木洞”纔好。
柳孤雨沒好氣的問道:“石猿,是你們解……開的?”柳孤雨想說“解救”但是一想不對,石猿原本就是那女子幫上的,重新解開算不得救。
中年人聽了,連連點頭,笑道:“不錯,是我解開的。我小師妹刁蠻任性,叫小兄弟和石猿受委屈了。還好我們趕來及時,不然,恐怕要害了小兄弟,我在這裡,給小兄弟陪個不是。”
這話叫柳孤雨十分受用,心中的防範,卸去了一半,臉上的敵意,也退減了許多。
“這就難怪大猴子不跟你們爲敵了,你要我跟你們去,但是我不認得你們啊。”
中年人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們多說幾句,不就認得了。小兄弟,你不要生我師妹的氣了,在下桃湘月,這位是桃花仙,”桃湘月指了指身邊的那中年女子,兩人形態十分默契,而且眼目對視之時,透出一股親暱,柳孤雨一看,就覺得這兩人,有些像是夫妻。桃湘月又嚴肅的對後面道:“小師妹,還不快過來,給這小兄弟,賠禮道歉。”
紫靈珠磨磨唧唧的走上前來,站到桃湘月身旁,低頭不語,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