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雨整天想着如何將吸納的天地精華之靈氣保住,卻想不清楚。
回憶自己看過的那些道家的書,全然沒有說明這個事情的法門。他原本想去請教桃木真人,但是仔細一想,這事不妥,不說這丹田中那股怪異的巨大無匹的真氣,就算是那兩顆妖丹凝成的內氣,也不好叫他們知道,萬一被他們曉得了這事,還以爲他真是什麼妖魔派來的奸細,那豈不是麻煩。故而柳孤雨翻出閉幽-洞老道給他的桃木修,仔細參研,但是也沒看出什麼名堂。那桃木修裡,寫的都是桃木系道術的總綱,用的行氣之法,乃是正道之法,和桃湘月、紫靈珠講的無異。沒有各種怪異的行氣之法。
一日晚上,柳孤雨正在房洞內發呆,外頭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踹門聲。
不用想,定然是紫靈珠。柳孤雨已經習慣了紫靈珠的“野蠻”行徑,從來不好好敲門,不好好說話,巴掌腿腳,時常在他身上招呼。不過這些打罵雖然肉疼,卻不心疼,反而叫他覺得十分親暱。
柳孤雨正要起身開門,紫靈珠已經一腳踹開了門,沒有勞動柳孤雨動手。
柳孤雨於是便坐在那裡,盯着紫靈珠道:“你一個姑娘家,就不能矜持些,整天鬧騰騰的。”
紫靈珠笑道:“本姑奶奶就不知道什麼是矜持,不過我在別處還是挺溫婉的,對你麼,恐怕不需那麼體貼,你有什麼不服麼?”
柳孤雨無奈搖頭,“沒什麼不服,隨你好了。這麼晚來找我,有事麼?”
紫靈珠一屁股坐在柳孤雨身邊,媚眼一瞟,拍着他的肩膀柔聲道,“小哥,我這些日子對你怎麼樣?”
柳孤雨聽了這話,那話語之間,柔媚無比,只是透着裝模作樣的假。但是即使知道紫靈珠是作勢跟他玩笑,他也覺得心襟盪漾,渾身酥麻,忍不住要逗那紫靈珠,故而作勢對她道:“你,你想做什麼?不要碰我,我還是清白的。”這一來,弄的好似紫靈珠調戲他一般。
紫靈珠聽了,立刻換了一副顏面,大力一推,將他推下了石牀,“想什麼吶你,我是問你,這些天,我日日陪你修煉,練習飛行採氣,你難道不需報答我麼?”
柳孤雨摸着屁股,拍着身上的灰塵,站起來沒好氣的道:“報答就報答,幹嘛這麼死命推我,你要我怎麼報道?以身相許麼?”
紫靈珠聽了,臉上一紅,擡手作勢要打,柳孤雨趕緊後退幾步,躲開紫靈珠。實則若是紫靈珠真要出手,他又哪裡躲得開。
紫靈珠罵道“還胡說,再胡說,我先揍你一頓,再到師尊跟前告你的狀。”
柳孤雨聽了,無奈嘆氣,“真是惡人先告狀,好了,不要扯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紫靈珠撅起了小嘴,忿忿不平的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當初說好了,我教你學道術,你學有所成,幫我抓沖天山雉的。你倒忘了個一乾二淨。”
柳孤雨一聽這話,心中有愧,他這些天來,一心想着怎麼凝氣聚氣,確實全然忘了抓沖天山雉的事情。
故而柳孤雨不好意思的道,“沒有,我記得呢,只是覺得我的道法還未大成,故而怕幫不上你的忙。”
紫靈珠轉怒爲笑,“這還差不多,我這兩天觀察,那沖天山雉似乎明天就會出現,你幫我去抓去。”
柳孤雨趕緊點頭說好。
紫靈珠又交代:“今晚早些睡覺,明早一早我們就出發。”
柳孤雨將頭點的跟雞啄米一般。紫靈珠笑嘻嘻的走出門去,乒乓一聲將門關上,驚的柳孤雨心中一跳。
柳孤雨看着門口發了會呆,傻笑了一陣,這才上前關好門,安穩躺在牀上睡覺。
但是依舊心裡想着如何凝氣之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丑時,方纔睡下,不到兩個時辰,便聽見門外又是一陣“清零哐啷”的聲音。
柳孤雨朦朧的睜開雙眼,迷迷糊糊的問道:“誰啊?”
便聽門外紫靈珠精神抖擻的叫道:“柳孤雨你這個懶鬼,快起來,我們一起抓野雞去。”
那聲音高亢嘹亮,柳孤雨聽了一頭大汗,十分無語。
他眼睛都睜不開的,搖搖晃晃走到門邊,拉開門來一看,只見那紫靈珠全身上下,捆了無數繩索,肩膀上海扛了一大捆繩網,頭上扎着一塊紅色的方巾,那摸樣,跟個獵人似的。
柳孤雨看了,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笑彎了腰。
紫靈珠見了,又想要捶他,可惜騰不出手來,一腳踢了過來,柳孤雨往後一閃,輕輕躲過。紫靈珠驚訝的道:“咦,你居然能夠躲開?”
柳孤雨也覺得奇怪,起初剛碰見紫靈珠的時候,完全被她制約,哪裡躲得開她的一拳一腳,這回怎麼這麼輕易就躲開了?
柳孤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道:“看來這些天的修行,沒有白費,我倒是覺得平日走路,身體輕盈了許多,再者你身上這許多東西,拿繩子將自己包成一個糉子,自然不易踢打到我。”
紫靈珠聽了,水汪汪、黑黝黝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撇嘴淺笑,“那到是的,那你拿着這個。”說着,便將肩上的繩網,往柳孤雨身上一扔。柳孤雨趕緊接住,但是那繩網在空中一扔,亂成一團亂麻,柳孤雨抱在手中,雜亂無比,走路都走不得。而且那紫靈珠身上的繩子,原本不多,這繩網就佔了大半,故而柳孤雨抱了繩網,紫靈珠就輕鬆了許多,倒是柳孤雨看起來,更像個繩索包裹的糉子了。
紫靈珠也不管柳孤雨,自顧自的往外就走,柳孤雨只得一邊走,一邊整理手中的繩網,還未出洞,便被那繩網絆了好幾跤。最後總算把七零八落的繩頭線腦都綁在了一起,將整個繩網捆成一堆,這纔好拿。
柳孤雨跟着紫靈珠出洞,洞內有明珠照着,還燈火通明的,一到洞外,除了天上星月之光,那星月底下的山巒疊張中,漆黑一片。偶爾遠山幾點鬼火磷光和野獸的獸目發出的寒光,叫人看了心驚膽戰。柳孤雨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初見老蛇藥,碰見惡狼怪,看見老猿猴的時節的情形,它們的眼目之光,就是那樣的寒光,令柳孤雨縱身難忘。想想那些事情還歷歷在目,但是已經過去許久了,不覺心中感嘆,唏噓不已。
紫靈珠正滿心歡喜的要去抓那沖天山雉,突然聽見柳孤雨在後頭老氣橫秋的長吁短嘆,於是問道:“你在那幹什麼呢?跟個老頭子一樣。”
柳孤雨故作老成的道:“哎,吾生也有涯,而時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紫靈珠聽了,不屑的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還學老學究弔文,可惜又吊錯了,想做無涯子麼?”
柳孤雨聽了,不解,問道:“什麼叫做無涯子?”
紫靈珠罵道:“笨,你自己說什麼你生也無涯,時間無涯,所以你必死無疑。所以呢,無涯子,就是你也可以與天地同壽,讓生而無涯。”
柳孤雨愣了,“怎麼個無涯法?”
紫靈珠笑道:“修真成仙,不就是無涯咯。”
柳孤雨聽了,忽覺十分有理,心道:自己這不正是在求生而無涯之修行麼?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發起呆來。
紫靈珠看了,無比鬱悶的一巴掌砸在他的肩膀上,“跟你說笑,你也能發半天的呆,你還真是適合修道啊,別發愣了,快隨我去抓野雞去。”
柳孤雨聽了,這纔不再出神,對紫靈珠道:“我怎麼聽着這麼彆扭,那不是什麼沖天山雉麼?當初我叫那東西野雞的時候,你還生氣來着,怎麼這會子自己到“野雞”、“野雞”的叫了起來?”
紫靈珠聽了,掩嘴而笑,一邊從身上取出緞帶,躍了上去,道:“山雉不就是野雞咯,以前和你不熟,你自然不能那麼說它,它是我心愛的東西,現在麼,和你熟絡了,那就無妨了。走吧。”說完,忽的便飛了出去。
柳孤雨不敢怠慢,趕緊祭出攀天藤鞭,也緊隨紫靈珠而去。
天光尚未顯現,在清晨灰濛濛的山巒疊嶂之間,二人一前一後,急速飛馳。若不是紫靈珠頭上插着的髮簪上有數顆明亮的夜明珠,柳孤雨恐怕都跟不上她。
紫靈珠帶着柳孤雨飛了一會,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的半山腰的一處草木稀少的石巖平臺上落下。
柳孤雨跟着落下,四周打量這平臺,似乎有人爲做成的痕跡,但是也並不明顯。
柳孤雨問道:“沖天山雉在這裡?”
紫靈珠點頭,“呆會它便會來此地。她們每隔十餘天,便會飛到此地,啄取一種此山特有的小蟲吃。我們可在這裡部下天羅地網,叫它插翅難飛。”
柳孤雨看着肩膀上的一對繩網,心道:“就這麼幾根繩子,還天羅地網?好在是網幾隻野雞,要是抓厲害些的野獸,恐怕都抓不住。”
他心中這麼想着,嘴裡可不敢說出來。
只見紫靈珠仔細在這山岩平臺上到處查看,似乎是在找尋那些蟲子,而後,便劃定了一個範圍,不知從哪裡,取來了七根細長高杆。四根插在地上,將那有蟲子的地方,圍成一個方形,而後,又在頂上,用橫杆搭好,而後叫柳孤雨將身上的繩網一頭,穿在橫杆之上,往下放落。這張大網看起來不大,但是撒開來,倒是不小,居然將那些杆子支撐之處,圍了三面和頂上一面,唯獨留下面向山體的一面,敞開了在那。
柳孤雨不解,“你幹嘛不將這面也一併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