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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
如錦一愣,目光迷茫地望向他。
四皇子依舊斜靠在牀上,臉上笑意不減,若非他面上的蒼白同手邊沾血的布帶,根本想象不出方纔危險的場景。
“你害怕了?”
如錦垂了垂眼眸,“嗯,我害怕。”從被他帶到這兒的第一天起,她心中的畏懼就沒有散過。
他鬆開她的胳膊,反摟住她的腰肢,讓她側傾過去,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落槿,你怕我將你毒成了啞巴,對嗎?”。
她身子一僵。這種親密的動作,她不舒服。
感受到她的變化,四皇子並不鬆開她,重複道:“從前見你緊閉雙目的時候,是曾幻想過你清醒時的模樣。我在腦海中想象過與你對面相處,可真沒想到會是如此劍拔弩張。你竟然想置我於死地?落槿,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是殿下您要置子默於死地。”覺得這樣靠在他的胸前很是不妥,如錦忍不住又伸出雙手,可是才碰到他的衣裳便又止了動作。
“怎麼不推了?”他低頭凝視。
如錦抿脣回道:“殿下,您身上有傷。”
話落,明顯感覺到自己腰間的手臂又重了幾分力。她儘量將頭不靠在他身上,沒有再反抗,只提醒道:“小心傷口崩開。”
“你在關心我?”四皇子的話中含着期盼。
“終是我傷的。”感覺到到他語中的轉變,如錦復又添道:“你流了很多血,不如回宮裡讓太醫診治下。”
頭頂一片沉默。
她則慌亂地又解釋道:“我、我只是擔心這樣簡單包紮,怕惡化病情。”
他鬆開了她。
如錦順勢起身,站在踏板上望着他。
四皇子深深閉上了眼,睜眸道:“你不是想救唐子默嗎?取悅我。”
“什麼?”
四皇子重複道:“取悅我,難道你不知道該怎麼做?”
如錦整個人木在了原地。
他則輕笑兩聲,冷嘲道:“看來你和他的關係並不如何好。也是,不過短短數月的夫妻,沒必要爲他勉強自己。”
如錦這才聽明白了他的話中深意,猶豫一二復又在他身旁坐下。
四皇子揚起脣角,“怎麼,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錦低頭,手伸向腰帶,跟着又擡起了眼眸,“你可以賜我一副啞藥,只要我不說話就不會惹你生氣了。”
四皇子的後背動了動,望向如錦的目光有些複雜。
如錦見他沒有言語,伸手搭上他的胳膊,祈求般道:“殿下,我如你所願,今後不再開口。你做什麼我也不反抗,什麼都順從你,您放了子默,好不好?”
四皇子的目光卻停留在胳膊上的纖手上。
見他依舊不說話,如錦心急地低眸拉開了衣帶,臉上掛滿了無奈與絕望。
他的手卻制止了她,饒有興致地說道:“你若是成了啞巴,若是成了木偶,可還是你,落槿?”那就不再是他當初欣賞的那個女孩了,那個月夜下會在窗邊坐上一夜,那個帶着哀愁展笑的女子。
若只是要女子侍寢,他何必花這般大的心思?
從前總是遠望,待近距離接觸到了,卻發現和腦海中的不一樣。
他亦很失望。
自己對她癡迷了那般久,她卻只當自己爲路人。
冷漠如斯、防備如此。
他坐直身,復又起了身,大步往外而去。
如錦跨出兩步,喊了聲“殿下”。
前方的人步子微頓,在沒有聽到身後人下文後,握了握拳才離開屋子。
如錦卻攤在了地上。
她該怎麼做?
她的冒犯,四皇子沒有處置;子默的下落,他亦不可能告訴;便是想順從他,他都沒有留下一道命令。
自己終究是惱了他。
但是真的好擔心子默啊,他會在哪裡呢,他現在好嗎,吃過了嗎?她的眼眸漸漸空洞了起來。
……
光線幽暗的屋子裡,牀柱搖擺,發出“吱吱”的聲響。透過飄動着的帳幔,隱約還能看到牀上兩具交纏裸/露的身體,屋子裡泛着曖昧的氣息,那一聲聲粗重的喘息與嬌弱的呻/吟,顯示着此處的熱野。
情到深處,男子發出一聲低吼,跟着微微顫抖了下便倒在女子身上,嘴中滿足地喚着“珠兒、珠兒……”
路珠兒躺在薛亦然的身下,香汗淋漓,她亦緊閉了雙目。對方一動不動,她則伸手推了推他,立即喚來他深情的目光,她笑着用手撫摸他的俊顏,無比柔情地喚道:“亦然。”
薛亦然翻身躺下,將路珠兒摟在懷裡,憐愛道:“珠兒,是你嗎、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夢、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路珠兒反抱住薛亦然。
薛亦然將她抱得更緊,雙腿挾住她的身體,讓她緊緊貼住自己,“你怎麼會來這兒,你不是在宮中嗎?”。
似乎被樓的太緊,路珠兒發出輕輕的哼聲,跟着推了推他纔回道:“表哥,我真的後悔了。我從進宮的第一天就後悔了,我心中愛的人一直都是你。伺候一個不愛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痛苦?”
似乎許久未見,薛亦然都忘記曾經對她的惱怒,吻着她鬢角的青發,興奮道:“你真的愛我?”
路珠兒的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點了點頭。
“可是、可是我不是你的表哥,不再是武國公的兒子了。”薛亦然沒有鬆開路珠兒,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路珠兒察覺她的頸項有些溼潤,亦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他下巴上的鬍渣擱得她肌膚極爲難受,方纔那不管不顧的衝撞,亦讓她覺得難受痠疼。六月的天本就微熱,又因爲方纔的情事身上黏黏的,她很想推開他,可才一有動作,對方卻抱得更緊。
其實,這樣被人重視的感覺沒什麼不好。
只是,不說他從前是薛家的二少爺自己都看不上,又何況現在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男人?若非被逼迫,她何曾想再來見這個男人?
這是燕京城外百里小鎮上的客棧,方纔自己猶豫再三才站在這門口。她幾度想要轉身離開,步子卻硬生生地停在了這兒。
不是她捨不得薛亦然,而是沒有回頭的路。
四殿下那般殘忍,自己若是不按他所說的那般做,就只有死路一條。
薛亦然打開房門看到自己,他那狼狽邋遢的模樣,身上還有股異味。見到自己卻還強保持着風範,笑着將自己拉進來就抱到了牀上。
路珠兒嫌棄他,卻不能推開。因爲她過來的目的,就是成爲他的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這一切,她必須忍受。
“亦然、亦然……讓人送個水,先沐浴下好不好?”路珠兒的聲音幾乎祈求。
她實在受不了這樣子同他說事。
“不要,我再也不要放開你,珠兒。”薛亦然死死的抱住她,而她胸前的柔軟再一次讓他氣息不穩了起來。他鬆開一隻手繞到她胸前,肆意揉捏。
沒有規章,沒有疼愛,只是疼痛。
“你輕點、輕點……”路珠兒想去抓他的手,卻被他重新又放平。
薛亦然下身一沉,重重地進入了她的身體。跟着不等她適應與否,再次動作了起來。
分不清是酥麻還是疼痛,分不清是快樂還是痛苦,路珠兒再次叫喊了出來。
平靜後,薛亦然終於鬆開了路珠兒,躺在旁邊動也不動,嘴角帶着滿足的笑容。路珠兒則往裡面移了移,她知曉這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再也沒有她說不的權力。
她很累,很想睡……
若是在宮裡,她睡的是高牀軟枕,蓋的是金縷錦被。事後會有宮女送上熱湯,或者是去佈滿花瓣的浴池,舒舒服服地泡上半晌。然後是華裳加身,等回到宮殿,四皇子還會送上翡翠珠寶,絲綢古玩。
她早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前呼後擁。可現在,一下子要她跟這個流浪漢?
她真的百般不願。
就算四皇子不要了自己,就在迴路府,她仍舊是千金大小姐,爲何要被這般對待?,這個國公府少爺是假的,那爲何要高貴的自己委身?
就是木已成舟,她的心裡滿滿的仍舊全是不甘。
薛亦然似乎休息夠了,轉身面對着路珠兒,細問道:“珠兒,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是不是爲了我,你放棄了宮中的榮華?”
“我,我……?”
路珠兒吱唔着垂下眼眸,“我背叛了四皇子,從宮裡跑出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纔打聽到你的下落嗎?亦然,我真怕你出事。”
她動情的話,薛亦然無疑又憐惜地將她攬在懷裡。
“珠兒,這樣的感覺真好。”
好什麼好?路珠兒心中犯起嘀咕,纔不要一輩子跟在他身邊呢。
“珠兒,當那個人來到家裡,說他纔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子,我當時就呆滯住了。我不明白,明明我纔是武國公府的公子,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可是、可是四姑太太的兒子安平給他作證,說出了當年緣由。
他們取信了父親和母親。我不是他們的兒子,我不是、我不是……”
薛亦然說着又熱淚盈眶,“珠兒、珠兒,你是知曉我同父親的關係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違揹他的意思,他當時就覺得被騙了,舉了劍就對着我。”
“沒事了沒事了。”路珠兒將他摟在身前,任由他的眼淚汗水混着鼻涕黏在她的肌膚上,不停安撫道:“都過去了,亦然,都過去了。”
“還好母親念着舊情,讓我逃過一劫,還給了銀子讓我出府。珠兒,母親還是疼我的,可是父親再不可能留我在府上。天下這般大,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路珠兒沒有再說話,只是眼中透着鄙夷。
薛亦然卻又牢牢抱住了她,“今後就好了,今後有珠兒,你陪着我,我就不孤單了。”
“是啊,珠兒陪着你。”
шшш⊙ тTk ān⊙ ¢ 〇 薛亦然突然擡眸,質問般說道:“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路珠兒不知爲何,突然沉默住了。
她不敢看他那佈滿了深情與期盼的眼眸。
那同自己站在四皇子身前時一樣,都是卑微的、小心的。
見她不說話,薛亦然突然着急了,湊前咬着她的紅脣就含糊道:“珠兒,我不放你走,不放你走……”
“嘶,你鬆開……”
路珠兒下意識地反抗,卻遭來他更粗魯的對待。她心中一慌,連忙喊道:“我不走我不走,你別擔心。珠兒不會離開你的,真的不會離開你,啊……”
得到保證,薛亦然還帶着血珠的脣離開了她身體,居高臨下望着她道:“真的?真的不離開?”
路珠兒則摸了摸脣瓣,卻發現被他竟是硬生生地咬掉了一塊皮。
她從來不知道薛亦然會這般瘋狂,根本就沒有一絲理智。這樣的他完全不似從前她認識的那個表哥,那個風度翩翩、舉止優雅的二表哥
“真的、真的,珠兒不會離開你的。”
路珠兒說着眨眨眼,極爲魅惑道:“只要表哥不嫌棄珠兒的殘花敗柳之身,我如何都不會離開你的。”說着流下兩行清淚,低低道:“我已經背叛了殿下,離開了你,我還能去哪裡?”
薛亦然聞言才放鬆一笑,重新輕了力道眯眼道:“珠兒真好。”
路珠兒心中大大舒了口氣,這可真是個惡魔。
如此敏感、如此執着、如此瘋狂。
她甚至有點害怕了。
好在,他對自己的感情依舊。只要自己不離開他,想來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路珠兒見他神色漸漸清朗,這才抹了抹脣,見着手手背上的血珠,嬌柔埋怨道:“亦然,你弄疼我了……”說得好不委屈。
薛亦然露出抹尷尬,跟着將她半遮了身的被子拉開,仔細觀察起她的身體。見到有因爲他動作而造成的青紫瘀痕,眼中立即露出愧疚。
路珠兒卻以爲他又要……忙抓了他的胳膊輕語道:“我、我還有些不舒服。”
早前那是見到路珠兒不敢相信一時沒了理智,此時薛亦然漸漸恢復了思想,自然不會再那般動作。他一人躲在這客棧許久,甚至都不願出去見人,他覺得天地間只有他一人,生無可戀……
在他都要放棄自己的時候,心心念唸的女子出現了。
他以爲是他的幻想。
薛亦然的臉上掛着路珠兒熟悉的溫柔,見到他披了衣裳下牀,讓人送熱水進來。他無比小心地爲路珠兒清醒,發覺沒有她的衣裳便先讓她套了自己原先的衣裳,又吩咐小二去街上選幾套女裝回來。
這些衣裳是薛亦然從武國公府裡帶出來的,上好的絲綢,着在身上無比清涼。便是洗了澡,路珠兒才覺得好受些。
她躺在硬質的榻上,看着打理過的薛亦然不耐其煩地收拾着牀榻,重新鋪上牀單。因爲動作笨拙,花費了極長的時候,卻沒有要自己過去幫忙一下。
他喚了豐盛的食物進來。
路珠兒覺得不合胃口,只吃了幾口。
薛亦然似乎知曉她的意思,內疚道:“珠兒,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這裡不比燕京,你喜歡的那些菜色他們做不出來。就算找到了材料,廚子也沒那番本事。”
見到對方拉下了笑臉,薛亦然忙又過去摟住她道:“你先委屈一陣子,等我、等我今後賺了銀子,一定不讓你吃苦。”
“賺銀子?”路珠兒一臉不信地反問。
就你一公子哥,還會賺銀子?
她還真不信。
只想着他儘早幫四殿下辦了差事,自己也好結束這段苦海生涯。
“珠兒,你相信我。沒有武國公府,我一樣可以養活你的。”薛亦然說的信誓旦旦,只是那眼底的暗淡,表露了他心中的不確定。
路珠兒沒有接話。
他則喪氣般地摟過她,“我沒有想到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會陪着我。珠兒,從前是我誤會了你,誤會你貪慕虛榮,誤會你爲了皇宮繁華而離開我。我知道是我錯了,現在你放棄那些回到我身邊,這纔是真感情。
當初一定是姑**着你進宮,對不對?其實珠兒也不想去的,只是無奈。我都明白的,我不會嫌棄你,反而會更加重視你、憐惜你。”
不得不說,路珠兒心中還是有幾分動容的,她凝眸看了看他,跟着試探性地說道:“亦然,你理解我,對不對?”
薛亦然重重點頭。
她則溫柔地靠上他的胸膛,復問道:“亦然,你想我跟着你過好日子,不想我吃苦受罪,對不對?”
“這是自然。放心吧,珠兒,我一定會努力,一定會做到的。”
薛亦然的好似重新看到了希望,重新有了目標,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他將路珠兒抱得越發得緊。
“其實,我知道亦然你這陣子過得並不好。你現在懂了吧,榮華富貴在你有的時候不在意,可現在卻很想得到,對不對?”
路珠兒的眸光笑意吟吟,薛亦然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珠兒展演一笑,無比燦爛地哄道:“亦然,我們回燕京,你說好嗎?”。
薛亦然不明所以,眼神有些閃躲,反問道:“回燕京做什麼?”
那裡有太多的熟人,有太多的回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冒牌的薛家二少爺,會被人嗤笑的。他不要留在那裡,不要見到那些人鄙視的目光,不想聽到那些冷嘲熱諷。
所以他離開了燕京,但是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因爲只有回去,我們纔會有好日子過,我們才能一起。”路珠兒的聲音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