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差役守在客似雲來的大門口,雖然天已經黑了,但是他們卻絲毫不敢放鬆,雖然心裡面不甘不願,但是連劉知府都發話了,他們小小的差役如何敢不應承?不過也正是可惜了,這裡的老鴇被人殺了,這偌大的一座青樓還不知道便宜那個王八蛋呢!略微年輕一點的差役不住的暗罵着,時不時的往裡面張望一番,尋機想看看院裡的美人兒!
院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姑娘們大多是慌了,這媚娘去了,她們以後可怎麼辦哪?腦筋活泛一些的不住盤算着,可是差役們的話她們又不敢不聽,當下裡不管是睡得着還是睡不着的都聽話的呆在房內,有的更是躺在牀上睜着眼睛,房中的燭火都是亮着的,姑娘們多少還是被嚇着了!
在一處廂房的大廳中,圍着桌子坐了一圈兒的人:靈漪、玉玲瓏、鐵鷹、水一航、再加上紅袖和小桃,本來王員外也要來的,只是他見滿屋都是年輕人,當下裡就說不湊這個熱鬧了。等他走後,小桃和紅袖坐在一處低聲交談着;而水一航和鐵鷹經過一天的相處也熟悉了,兩人安然的喝着茶,靈漪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有玉玲瓏,她的面色悽苦,眉宇間的憂鬱揮之不去。鐵鷹見了一陣心疼,不由得開口說道
“玲瓏,你已經盡心了,再說這裡所有的事兒都交給差役了,你不如放下心等消息便是了!”
玉玲瓏聞言點點頭,可是她臉上的神情還是帶着一絲的憂愁,靈漪見狀只得開口說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紅袖,你.跟小桃下去休息吧,對了,菲兒那邊你們再去看一看,別讓人家小三子一個人忙活,再說了,有些事情他做也不方便!”
紅袖一聽就拉着小桃離開了,靈.漪不解的看了眼小桃,不明白爲什麼她一臉的哀怨!等兩人走後,靈漪朝着水一航使了個眼色,水一航忙先行走了出去,靈漪見玉玲瓏兀自在發呆,就悄悄的站起身離開了,鐵鷹見了朝着她感激的笑了笑。等到靈漪站在走廊上的時候,不遠處水一航翹首以待,朦朧的燭光下,靈漪不由得躑躅不前,眼前的情景讓她感動,正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無論何時,她在水一航的身上看到的都是這般雍容自若的神采和豁達瀟灑的風度,而水一航似乎永遠都是不露鋒芒,不事張揚,無大悲大喜,無偏執激狂,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蘊含着一種成熟的圓潤。靈漪猶豫了,這樣的人她真的可以割捨嗎?彷彿是意識到了靈漪心中的掙扎,水一航移步前行到了她身邊,復低頭問道
“怎麼了?”
靈漪心中激盪,不由得開口說道
“一航,我、我、我、、、”
水一航搖搖頭,靈漪的話自動.的消失在了她的嗓子眼兒裡,只聽水一航淺笑道
“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靈漪,我曾說過的,我等得.的!”
此景此景,有這麼一個出色的男子在你身旁溫柔.私語,不論換了世間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抵擋不住這一刻的柔情吧?緩緩的,靈漪的手撫上了臉頰,她怕臉上羞紅的神情出賣了她心裡的想法,水一航伸手拉着她,出奇的,靈漪沒有拒絕,兩人站在高處,臨風而立,衣角不時的碰撞重疊,對着滿天的星辰,恍在夢中、、、
夜色漫長,在小翠的房裡,她連燭火都沒有點燃,.彷彿是傻了般,小翠僵直的坐在牀邊,她不知道自己的思緒已經飛到了哪裡,但是心中不停的涌動着的那團伙在沸騰着,心中更是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就這麼完了,不、不,我不甘心!
從被人送到了.房房間後,一天過去了,小翠不吃也不喝。別人怎麼樣小翠是不知道的,可是媚娘對她而言是無可比擬的,就如同她把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放在了媚孃的身上,可是現在,媚娘死了,那她的希望和夢想呢?她付出了這麼多,眼看着就要實現的目標呢?是誰,是哪個天殺的害了媚娘?是哪個天殺的讓她從雲端掉了下來?更是誰阻礙了她成功的道路?小翠這時候不是爲了媚孃的死而傷心難過,而是爲了自己唾手可得的成功而發狂,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坐上花魁的位置,爲什麼,爲什麼這時候媚娘卻死了?
她像個幽魂一樣坐着,驀地,門外傳來了低低的腳步聲,小翠一無所覺,直到有人低低的喚着她的名字,小翠依然沒有反應,只聽門外有人繼續說道
“小翠兒,開門啊,我是你彪哥,你快開門啊!”
小翠木然的站了起來,她走到了門後拉開了房門,彪子見狀就是一愣,這黑燈瞎火的小翠慘白着個臉,怎麼看怎麼瘮人!小翠面無表情的瞪着彪子說道
“你有什麼事?”
彪子乾乾一笑,隨即揚了揚手中的食盒說道
“小翠,咱們誰跟誰呀,你別搞得那麼客氣好不好?這不,我聽說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就讓人整了點兒,來來來,咱們進去說話!”
“不用了,我沒胃口,你拿走吧!”
小翠冷冷的回答一句,隨即就欲關門,彪子見狀忙用手抵住了門,嘴裡急道
“這不行啊,你這一天不吃東西怎麼受得了!來來來,你瞅瞅,這裡面有燒雞、還有你喜歡吃的紅燒魚,小翠,你也別太難過了,自己的身子要緊,你好歹吃上一點兒啊?”
小翠不耐煩的回道
“你煩不煩啊?走走走,我說了我不想吃!”
彪子一愣,眼看小翠就要關門,他忙搶聲回道
“行行行,那我走總行了吧!這東西呀你還是拿着,萬一要是餓了也好有點嚼口的東西!”
小翠懶得理他,伸手搶過食盒後“砰”的一聲合上了門!門外,彪子心裡恨不得罵娘:他這算什麼,眼巴巴的送東西過來還吃個閉門羹,孃的,真是晦氣!
等他走後,小翠復又坐到了牀沿上發呆,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她也不知胡亂的在想些什麼,可是越想越覺得媚孃的死不應該,爲什麼就不能等自己如願以後再死呢!一時間,小翠糾結的頭都痛了!但是不論怎麼樣,媚孃的死已成定局,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呢,小翠想了又想:這客似雲來是沒撐事兒的人了,那玉玲瓏估計也不會再往裡面摻和,這青樓一旦出了人命官司後就再也沒人會上門了,難不成自己要坐以待斃嗎?
越想越亂,小翠只覺得口發乾,當下裡便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坐下了,等她擱下杯子的當兒瞥了眼桌子上黑乎乎的食盒,鬼使神差的,小翠伸手打開了盒蓋,待聞見撲鼻的香味時,她心中不由得一動:到了這時節難爲彪子還能想到自己,若是、若是自己真的沒了去處,彪子那兒倒也不失爲一條後路。一念至此,小翠的心思動了起來,腹中的飢餓感更甚,小翠這才點了燈,等到她有心情打量食盒中的菜色時,整個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房中誘人的香味讓小翠坐了下來,她拿起了筷子嚐了嚐,居然還冒着一絲兒的熱氣。這時候小翠不由得暗悔自己做的過了,最起碼也不該給彪子冷臉,嘴裡慢慢的咀嚼着,小翠打定主意待會兒去找彪子陪個禮,也算是修復一下剛剛她的出言無狀。想的極入神的她根本就沒注意到現在是什麼時辰,就連剛剛點蠟燭,那也是覺得黑乎乎的不方便。等到小翠把食盒中的飯菜吃了個七七八八的時候,她也恢復了些氣力,想了想自己都坐在房裡一天了,小翠乾脆打了盆水洗漱了下,復又換了身衣服,這纔出門往彪子那兒走去!
行到中途的時候,小翠望了望天上的圓月,待看到樓上衣袂飄飄、恍若神仙的水一航和靈漪後,她心裡更是一頓,那兩人之間涌動的情思是她不成有過的,眼睛裡羨慕的神色一閃而過,小翠也沒有出聲,徑直的就往彪子的住處去了!一路上很靜,這時候除了她估計別人都安睡了,等到她到了彪子的門口時,裡面的燭火兀自在閃動着,小翠猶豫了下,正要敲門的當兒裡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誰?誰在外頭?”
小翠忙回道
“彪哥,是我,是我呀,我是小翠!”
裡面傳來了一陣響動,小翠耐性的等候了會兒後門打開了,彪子披着件衣服站在門口,小翠見狀臉紅了,她囁嚅着說道
“彪哥,謝謝你給我送吃的,我今兒個心情不好,跟你說話也衝了些,你別放在心上啊?”
彪子聞言眼珠子轉了轉,他回道
“看你說的,咱們誰跟誰呀,別的不說,那交情在那兒擺着,我生誰的氣也不會生你的,小翠,吃好了嗎?”
小翠點點頭,她接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彪子倒也機靈,只聽他接着又說道
“小翠,好不容易來一趟,比光顧着在外面站着呀,來,咱們進屋說話!”
“不、不了,你都歇下了,我、我還是改日再來吧!”
“怎麼,看不起你彪哥?我說小翠啊,咱們以前多好哇,你要是認彪哥咱就進屋去,要是你也看不上咱,那好,你只管走便是!”
小翠一怔,隨即無奈的擡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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