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幾人雖然累了些,可是甜在心裡,劉氏是覺得劉記雖然改頭換面,可是好歹沒有折在自己手裡,有了今天的天地,自己好歹可以去見劉家的列祖列宗了;曹傑倆口子找到了生計,不用爲生活所累,小倆口家裡的孩子有老太太照顧着,幹勁十足;夥計和賬房畢竟是鋪子裡的老人了,再說現在生意越來越好,待遇也跟着往上提,所有人都心裡滿滿的,各得其所。
紅袖和硯臺,用她自己的話說,那是兩看相厭,估計上輩子就是仇人來着!他先是嘴巴花花佔了自己的便宜,還沒找他算賬,結果他自己送上門來,紅袖想整他,把茶裡放了一大勺的鹽,可是這個傢伙他不喝也就算了,還把茶給了福伯,害的福伯一口氣喝下去,咳嗽連連,老命差點喘沒氣,害自己被福伯狠狠的削了一頓,耳根子都快起起繭子了;後來這傢伙神經兮兮的約自己在後花園見面,自己看見他就想躲,那知道走的太急摔了個大馬趴,丟死人了,看着自己的糗樣,那傢伙哈哈大笑,對,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的讓自己出醜。紅袖站在那盆細心照料的杜鵑花邊,嘴裡邊碎碎念,邊撕扯着,等到自己回過神,目瞪口呆,綻放的杜鵑花?沒了,光禿禿的,花瓣全讓自己給扯爛了,一片一片的粉身碎骨的丟在地上。紅袖想到了什麼,一哆嗦,就聽見小姐淒厲的怒吼聲
“紅袖!”
紅袖一個激靈,嚇得扭頭就跑,跟兔子的速度差不多,看見她慌張的樣子,靈漪欲哭無淚,啊!我的杜鵑花!
紅袖跑了半天,尋思跑遠了,躲躲再回去,想到自己家小姐發火的樣子,啊!死硯臺!老孃跟你不共戴天!硯臺邊忙着,邊摸摸自己又燙又有些發紅的耳朵,唸叨
“奇怪,誰在想我嗎,要不耳朵怎麼這麼燙呢!”
卻說富貴和小山,倆個人經常的在一塊,關係越來愈好,見天的形影不離,說起來也怪,富貴跟着小山,毛病是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懂事,劉氏對他是越來越放心,對小山是越來越感激。今日裡倆人正要去河裡摸魚,一幫子小孩堵住了他們。爲首的是個叫滿錢的,是隔壁布莊的小孩,以前和富貴老是在一起修理小山,後來富貴慢慢的不理他們,也不跟他們在一塊玩了。滿錢看着富貴,說道
“喲,這不是富貴嗎?怎麼,現在整天跟個雜種混在一起,不跟我們玩了?”
富貴聽他嘴裡髒話難聽,怒道
“你說誰是雜種?小山是我的朋友,不許你這樣說他!”
滿錢聽了,也接着說道
“你管的了嗎?我就說,我就說,雜種、雜種、雜種、”
小山臉色鐵青,富貴早就衝了上去,狠狠地捶了滿錢一拳,滿錢痛的哭了起來,滿地打滾,富貴看着他說道
“以後再說,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見了沒有!”
其他人看着小胖子兇惡的模樣,都不敢上前,小山拉着富貴,說道
“別離他們,我們走吧!”
富貴說道
“你不生氣?”
小山沒有回話,這邊的滿錢看着倆人想道:富貴打了自己,他家又搶了自家的生意,娘在家裡天天的罵他們一家子,對,回去跟娘告狀去!想到做到,滿錢爬起來,往家裡跑去。
劉氏正在鋪子裡忙呢,剛送往一波客人,好不容易有口喘氣的功夫,就見隔壁店裡的老闆娘領着一個小孩過來了,進門就喊
“母大蟲,滾出來,叫你的兒子給老孃出來!”
劉氏看着她,回道
“隔壁家的,幹嗎呀!有事好好說,找我家富貴有什麼事嗎?”
婦人扯過滿錢,拉開他的衣服,指着一道青紫說道
“看看、看那看那,這是你家富貴打的,我家滿錢我都不捨得碰一指頭,你家的富貴下手多恨哪!你叫他出來,我好好的問問他。”
劉氏說道
“出去玩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我問問,不過,你問沒問,他倆爲啥打架?”
那婦人也不答她,自己進鋪子裡亂找一通,還故意伸手把架子翻得亂七八糟,劉氏看了來起來,說道
“你這是想幹嘛?好好地你動我家的東西幹嗎?再說小孩子不懂事,打一架是經常的事,玩會就好了,可是你這樣興師動衆的是想幹嗎?再說了,也不一定是我家富貴的錯,也許是你家的滿錢不對呢?”
婦人撒潑道
“好哇!你護着自己的犢子,肯定是你把兒子藏起來了,你個母大蟲,把你家兒子交出來,給我家滿錢磕頭認錯,否則,我跟你沒完!”
劉氏也不是好惹的,料到自己的兒子沒有吃虧,本想應付上倆句就完了,如今聽婦人吵吵嚷嚷的,她那裡肯讓兒子吃虧,怒道
“你是找茬來了,好哇!文的、武的,我奉陪,當老孃真怕了你不成,你就是看我家生意好,故意來鬧了,別當我不知道,前天那個找事的就是你家僱的,想壞我們家的生意,嘖嘖,沒吃腥惹了一身騷吧!我可聽有人說人家纏着讓你家給報酬呢!”
夫人聽了,暗驚:她是怎麼知道的,那個壯漢事沒辦成,想拿銀子沒門!老孃的錢是那麼好拿的。不過眼前她也不肯吃虧,嘴裡放話
“你個母大蟲休要胡言亂語,老孃今天過來是替兒子討債來了,好哇!你不肯讓你家兒子出來是不是?行啊!我把你鋪子給翻了,看你護不護犢!”
說完自己一推架子,把上面的布偶揮到了地上,劉氏看她猖狂,撲身上去,揪着她的頭髮,怒道
“敢動我的東西,老孃今天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老孃的厲害!”
倆人拉扯着,婦人的頭髮被生生扯下來一把,她如何肯吃虧回頭踹了劉氏一下,踢在了腿肚子上,滿錢看了,躲過一邊,其他人看着倆婦人打架,目瞪口呆:先是扯着頭髮,後來連踢帶踹,劉氏仗着人高馬大扇了她幾個耳刮子,婦人卻是靈活,她老是拿拳頭砸劉氏的肚子,倆人滾到了地上,連喊帶罵,阿香看了,知道在場的爺們是不肯動手攔的,只好自己上前,一手分開一個,嘴裡喊道
“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劉氏還沒說話,那婦人“呸”的一口吐沫吐到了阿香臉上,連着阿香的頭髮也被她抓着不放,劉氏也不客氣了,復又打了起來,阿香也被牽連,就像是驚濤駭浪的小船,被搖搖晃晃!這邊,富貴和小山進門就看到孃親在跟人打架,富貴一打眼就看見了躲在門口的滿錢,喝道
“好哇!你居然帶人過來了,敢打我娘,我揍死你,小山,一起上,沒看見你娘也在捱打嗎?”
小山也是新仇舊恨一起,倆人按着滿錢,打得他哭爹喊娘,婦人聽見兒子痛哭,再看見兒子捱打,明白今天是討不了好了,她不顧跟這邊糾纏,甩開劉氏和阿香,劉氏也不慢,倆人都把自己的兒子護在
身後,婦人知道自己今天吃虧,怒道
“怪不得我家滿錢吃虧,哼!一個雜種也敢動手,還有你,生了個雜種,連爹是誰都不知道,真不要臉!母大蟲,你自己死了漢子,是不是也想學學人家,偷個人生個野種出來?一門子的賤貨,破鞋、爛玩意,也不害臊,還天天的在這裡轉悠,怕是沒多久就成野漢子窩了,老孃看不起,跟你們胡鬧平白的沒了身份!滿錢,走,我們找你爹去!”
最後一句拖了好長的音,深怕別人聽不見。劉氏聽了,氣的渾身發抖,一屁股坐在地上,阿香不吭聲,走到小山面前,“啪”的打了他一耳光,所有人都愣了,富貴結結巴巴的說道
“是、是我打的,他罵小山是雜種,小山沒動手。你打我吧!不關小山的事!”
劉氏也吃驚的看着阿香,阿香聽了,微微一震,小山擡頭,眼睛紅紅的看着孃親,猛的自己轉身跑了出去,劉氏朝着兒子使了個眼色,富貴追了出去,留下阿香,看着兒子的背影,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