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漪看着福伯,冷汗涔涔而下,福伯跟隨小姐久已,當下知道不能再問。 感嘆了聲,唏噓道
“小姐不必說了,我老頭子只是不想小姐太辛苦了,既如此,我們還是留在此地吧!一切惟小姐之命是從,老頭子老了,但是還沒有不中用,小姐,一切你都看着辦吧!”
靈漪見狀,斟酌着輕嘆了聲,開口道
“福伯對靈漪的愛護之心,靈漪至死也不會忘的。 其實福伯,靈漪一直不敢相告,實是怕福伯知道了,一來心中驚恐,而來,對靈漪來說,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 ”
福伯也是飽經滄桑的老人了,他一聽就趔趄着後退了幾步,驀地上前,急急的追問道
“小姐,你自從醒過來後就很怪異?莫非、莫非與那時神奇的醒轉有關,小姐,是不是還有危險?”
靈漪見他六神無主,忙安慰道
“沒事、沒事、沒有那麼嚴重!福伯,你不要害怕。 ”
福伯一下子慌了神,他喃喃自語說道
“我就知道,虧我以爲是誠心感動天地,哪知是這樣的結果。 都怨我,我爲什麼要問呢?小姐,咱們不說了,實在不行,就以命換命,我老頭子也活夠了。 只要你能夠安然無恙。 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靈漪聽的,糊里糊塗,小心的問道
“福伯。 你以爲、以爲是什麼?”
福伯看着她,認真地說道
“不是閻王爺格外開恩,讓小姐處理一下身後事再回地府投胎的嗎?戲文裡不是都是這麼唱的嗎?”
靈漪聞言,也是哭笑不得,這老人家的想象力可是真豐富哇!看來這異世的事情還是不要講了,福伯既然是這麼的信命,撿些無關重要的說些。 想來他是會理解地吧!靈漪心裡有了主意,開口道
“福伯。 你想到哪裡去了。 其實是這樣的,我一直昏迷不醒地時候,發了一夢:夢中就見到一位白鬍子老頭的神仙,說來渡我,問我想不想還陽。 我就求他開恩,他卻講道,要我多做善事。 對了,還言道說我自己婚姻坎坷,這世間尚有無數苦命女子在情海中苦苦掙扎,神仙讓我一旦遇上了,就要幫着成人之美,最好能夠解救她們脫離苦海。 我當時自知其中的心酸,就點頭答應了。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醒了。 ”
福伯一聽。 心中大定:直呼僥倖!想來是靈家幾代行善,這纔有了小姐的這般機緣,由死到生,小姐也算是頭一人了。 福伯想到了這裡,心中更是感激,他激動的說道
“小姐。 這樣子老頭子就放心了。 就按神仙點化的去辦,救人姻緣,添福添壽,沒錯,肯定是這樣地。 小姐,這個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們到時候多成就幾對佳偶,指不定蒼天可憐,紅袖也會好呢!”
靈漪點點頭。 看着福伯興沖沖的轉身回去了。 她面上帶着微笑。 心裡卻是苦澀:能讓福伯放心,自己也就滿意了!天道蒼茫。 自己的離奇境遇,真是這麼簡單嗎?唉,這個只有老天知道了;大道無情,人如螻蟻,誰又能掙脫的掉,誰,又能不在其中呢?
卻說九娘帶着紅袖,樂呵呵的看着她進了迴廊,碧水橋、清水塘,都是人工造出來的;拐過彎就是假山了,一些盆景豎在那裡,紅袖是東串一下,系溜一圈,九娘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的。 她方纔就讓丫頭們退下了,自己帶着紅袖,就好像是剛有了姐妹花小時候帶着她們玩樣地心情;可是歲月不饒人,這年紀大了,走了沒幾步,看着紅袖上串下跳的,可把她給折騰壞了!看着紅袖毛手毛腳的又想往假山上爬,九娘緊張的喊道
“慢點、慢點,唉,真跟個皮猴子似的,也不知道靈姑娘是怎麼看你的,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你這麼地折騰。 ”
紅袖好像是聽到了,回頭燦爛的笑了一下,看着她沒心沒肺的樣子,九娘也樂了。 紅袖忙活了半天,結果還是爬不上去,就氣餒的下來了,乖巧的走到了九孃的身邊。 九娘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滿頭的汗,看着紅袖,也是一陣心疼:據靈姑娘說這丫頭以前也是好好的,看模樣也是出挑,可是不知道遭了什麼罪,成了現在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子。 可憐哪!九娘不斷髮着感慨,紅袖似乎感應到了,她摸摸九孃的臉,甜甜地笑着。 九娘帶着她到處走了一圈,眼看着累了,就打算回去喝口茶,可是剛到拐彎處,就見一個人影竄了出來,冷不丁地把九娘嚇了一跳,來人見了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的磕頭不已,把九娘嚇得愣了半響,待回過神來,就看見婆子擡頭喊道
“夫人開恩、求夫人開恩!”
來人正是阿喜。 她自從被夫人給教訓了一頓,捋了差事以後,簡直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也怪她先前太張揚,伙房裡地廚娘和婆子,沒有一個肯給她好臉色看的。 這不,等她失了勢,可就倒黴了,所有最髒、最苦的差事,全都交給她做,大家也不幫她。 她想着這才半天的功夫,變化就這麼的大,看來夫人說得對,自己沒有弄清楚誰是府里正正經經的主子啊!姑奶奶雖說是夠神氣的,可是並不是水家的人,看來自己要是想翻身,還是找夫人坦誠認個錯,這不,她在這裡守了半天了,這條道是夫人回房的必經之路,看到九娘走過來,她就立馬衝了出來,連連磕頭。
九娘哪裡見過這陣勢,她平日裡也很少打罵下人們的。 這個時候一看一個婆子對着自己跪了半天,叩頭都隱現着血絲,她心中不忍,嘆口氣說道
“你起來吧!有什麼事慢慢說。 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昨天那個管事娘子?”
阿喜把頭低得很低,見九娘想起來了,她帶着哭音說道
“好叫夫人知道。 正是小婦人。 夫人,求求你。 給奴才一條活路吧!奴才地婆婆、兒子都要婆子掙錢去養呢!”
九娘一聽一愣,說道
“你相公呢?”
阿喜哭哭啼啼的說道
“我那當家的被徵着去打仗了,當時傳來消息說十萬大軍都中了埋伏,全軍覆沒了。 嗚嗚!想來他也是回不來了,奴才的婆婆一下子病了,奴才這才進了府做了廚娘。 ”
九娘一聽心裡也是多了幾分同情,可是誰也沒有留意到。 本來是傻傻的紅袖,突然間發狂了一般,她衝了上去,對着阿喜是又踢又打,嘴裡還嘟嘟囔囔的,可把九娘嚇壞了,阿喜也不敢躲,忍着拳頭打在身上。 心裡卻是叫苦連天:不知道又怎麼的衝撞了這位小祖宗,雖說以前自己不知道,打了她一頓,可是今個,她可是全還回來了。 九娘拉扯着紅袖,可是紅袖突然間變地力氣好大。 九娘高呼,幾個下人們過來了,一起把紅袖拖住了,紅袖暈了過去。 嚇得九娘急急忙忙的把她送了回來,阿喜也不敢離開,亦步亦趨地跟着。
蕙蘭等紅袖被擡到了牀上,翻了翻她的眼皮,摸了摸脈,吁了口氣,對着圍成一圈的衆人說道
“不妨事的。 只是氣急攻心。 等會兒熬碗藥,喝下去就好了。 只是有些奇怪。 紅袖爲什麼會這麼激動呢?”
衆人的眼光齊唰唰的都看着九娘,把她嚇得身子往後縮了縮,可是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出門片刻後拉着一個婆子進來了,那婆子緊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喘,就聽見九娘恨恨的說道
“這可不關我地事,要怪、就怪她。 我看紅袖玩的好好的,本來是一點事都沒有的。 可是誰知道半道上,這婆子突然衝了出來,一下子把紅袖嚇住了。 沒錯,肯定是這樣。 ”
阿喜嚇得渾身發軟,她顫抖着身體,心裡早就後悔死了:自己今天撞了什麼邪?就算是做不成管事娘子,可是在府裡當個廚娘也不錯,要知道水府的月錢可是不少的的!現在,什麼也別想了,怕要被趕出府裡去了!衆人看着她頭髮散亂,偶爾可見一些抓傷,心裡也是奇怪,紅袖從來沒有發過瘋,跟別提傷人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靈漪直覺得好像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她上前幾步,說道
“你先不要怕,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就把前前後後都說一遍,我們也好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阿喜結結巴巴地說了,靈漪聽了暗道:沒有什麼不對勁啊!驀地九娘“啊”了一聲,她催着阿喜道
“你還漏了,就是把我問道你相公的事沒說。 我想起來了,紅袖好像就是聽到這個,才衝上去又打又罵的!”
阿喜也明白過來了,當下把原話跟着重複了一遍,福伯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哀哀的叫了聲小姐,靈漪也呆了,淚水涌了出來:紅袖,你可是聽到了這句話,才發脾氣的嗎?呵呵!紅袖,我沒有照顧好你,你還是一心念着我呀!
其實說來,阿喜是最冤枉的,她只不過說了句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可是那知道當時靈漪受盡磨難地時候,她掉了孩子被休出門的時候,受打擊最深的也就是這句話;這個不但是靈漪絕望的話,也是讓紅袖記憶最深的一句話。 福伯和靈漪知道了原委,衆人也沒有難爲阿喜,九娘看她也是嚇得不輕,就發話讓她回伙房繼續做她的管事娘子。 其他人都避開了,蕙蘭匆匆的說了句
“姐姐,如果是紅袖對於記憶深刻的有些話或事情有反應,或許可以經常的說給她聽。 對於紅袖的病情可能有幫助。 ”
靈漪點點頭,等其他人走了,她跟福伯倆個人守着紅袖,主僕三人一起,看起來是那麼地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