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淑見二人的注意力暫時離開了自己,眼神暗暗變了,背後撐地的手偷偷往後探了探,那扇不堪一擊的腐木就在身後。
她咬了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往後一躺,“娘!!——”
門被撞得四分五裂,鬧出了足夠的動靜,賀淑隨即順勢朝後翻滾欲逃,顧不得疼痛歇斯底里喊叫,“娘!!救我!——”
這一聲極具穿透力,聲波所及之處鳥皆驚起飛散,就差沒把樹上的三人給震下來。
“臥槽,獅吼功?”
蘇玄黎本無聊地靠在樹上,差點就睡着了,這下睏意全無,他怔了怔,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小姑娘有前途啊。”
蕭雲湛微不可察地冷哼一聲,提起賀淑,他能想到的只有陰險二字。
他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十六歲的農家少女怎麼能壞到那種地步?
再回神時曹氏已經罵罵咧咧地從堂屋裡出來了。
不同於賀淑,她是個從面相就透着惡毒的人,那雙眼睛天生就會瞪人,但她不做潑婦的時候,細看倒也有幾分姿色。
不然單看賀峰那狗樣吧,賀淑根本生不成這般相貌,梅雨村好看數得着的。
曹氏沒想到冥朔會提前出來,護着賀淑往後退了幾步,可心底卻是毫無俱意。
出來了也會被抓回去,而她頂多挨幾下打就能拿到一筆銀子,血賺!
這麼想着,她朝後碰了碰賀淑的手示意,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牆邊。
冥朔和龍允仙就抱膀冷眼看着,她們早就把梯子搞壞了,只要有人往上爬......
“哎呦!!——”
曹氏剛爬到頂處,梯子就散架了,她四肢笨拙,愣是摔了個四仰八叉。
剛定住目光,就看到兩道緩緩靠近的細長身影。
她張口準備使出絕招,卻沒聽到聲音。
反應過來,是嘴裡被噎了塊抹布,正是先前給賀淑封口的那塊,還帶着新鮮的口臭味。
沒辦法,冥朔舉家也只在阿憐的小破屋裡找到塊小點的布子,可能其他人從來不用抹布吧,用嘴。
龍允仙上前打算把曹氏拽起來,曹氏想拖延時間等司影衛趕來,便胡亂在地上撲騰打起了滾,都沒空隙去抽出嘴裡的抹布。
可當龍允仙的臉靠近時,注視上那雙眸子,她換了個主意,這丫頭,看着不醜,從不肯摘面紗,必定臉上有疤!
她心底平衡了些,冒着幸災樂禍的賤心,突然停止動作,一把扯下了龍允仙的面紗。
結果雖不如她願,但那一刻,她確實也迷了,腦子裡空白了,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驚豔,手中附有淺香的薄紗脫離束縛,隨風走了一段距離。
龍允仙猝不及防,眼前一串藍色滑墜。
她睜大眼眸,也驚了一下,繼而蹙起眉,明顯不悅,一記手刀便將曹氏劈暈了。
因爲這個野蠻的女人將她的眉心鏈給扒斷了!
另一邊蘇玄黎激動地捶胸頓足,“我操我操!有側臉了!”
他遠遠端詳着,看得深刻細緻,生怕下一秒便再也不得見此等絕色,“媽的,絕了啊!誒?她額頭..是讓那婆子給撓出血了?” шшш★ ttκǎ n★ ℃o
鏡司越視力頂好,他看得清那不是血,卻也亦非花鈿,花鈿貼上是會反油亮的。
倒像是胎記,由皮膚里長出來的,但不大可能,哪有胎記是這種妖豔的血紅色,還有形有樣的。
蘇玄黎也隱隱看出了不對,自我糾正了一下,“不是血...花鈿?可印着花鈿怎麼還戴個鏈子給蓋住?”
的確,蕭雲湛認識龍允仙許久卻也從未見她摘過眉心鏈,難道是有些秘密?
冥朔走到龍允仙身邊,看了看她手心斷成兩截的精緻眉心鏈,又擡頭看向她額間,“帶別的了嗎?”
“帶了。”
“再拿條新的,”冥朔說着把她手心那個給掃到了地上。
“誒!”龍允仙驚呼一聲,又連忙蹲下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這是你給我那條。”
“嗯,”冥朔回味過她的意思又安慰道,“沒事,壞了就扔了吧,回去再送你條好的。”
“不行,”龍允仙反對攥收起手,將這條放進了空間,又隨便拿了條新的遞給冥朔,向她垂下頭,“幫我戴上。”
冥朔接過,難得用心做件事,還仔細幫她正了正鏈上的吊墜,額間剛好蓋住印記的冰色雪蓮以及下邊延垂到眉心的水滴。
戴好後,龍允仙才去撿回面紗,手背抽了抽上面沾的塵土,又重新遮上了。
賀淑也自這刻回神,轉過身剛要往堂屋裡跑,就感覺背脊蔓延上了片片涼意。
她身形一頓,僵硬地回過頭,冥朔二人的目光不知何時定到了她身上,看得她心底發麻。
想到裡屋牀下有地窖,她撒開了丫子跑,可冥朔和龍允仙比她更快,先行到了門前,一人倚着一邊門框,活像兩個門神。
她只得剎腳再轉身回跑,蹬腿卻死活蹬不動,她沒多想,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再蹬時她突然感覺腿腳輕鬆了起來,好像自己在飛在騰空......
嗯?!!!
賀淑左回頭,左肩膀上一隻手,往後是笑眼彎彎的龍允仙;她再右回頭,右肩膀上也一隻手,向後是面若冰霜的冥朔。
她登時淚流了個滿面,無力地被身後二人回拋進屋裡,綁到了屋內的頂樑柱上。
那哭喊聲簡直能震碎人耳膜,不知道的還以爲這裡殺豬呢。
冥朔只得從飯桌上拿了個窩窩頭趕快把她嘴再給賭上。
真受不了。
在她淚眼汪汪地掙扎下,二人又出去將曹氏抓胳膊拖了進來,在地上擦出了較爲規則的黃土痕跡,受臨旁較深色土映襯,就像一條嶄新的長毯。
冥朔用相同的手法將曹氏綁到了另一根柱子上,這樣她一醒來就能看到自己的親女兒,想來會喜不自勝地蹦起來。
只是,如果她把握不好力度起跳太猛的話,手腕會勒得很疼。
龍允仙不會綁人就在一旁觀摩學習,她輕笑一聲,似乎想象到了曹氏醒來後,眼前母女二人兩兩相望、淚眼滂沱的煽情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