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或者說是弒君的罪人韓王被六皇子斬殺之後,六皇子也並沒有能夠登基當皇帝,別的複雜緣由先不說,最直接的一個原因就是六皇子在斬殺韓王之後,自己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雖然一天一夜之後醒了過來,但是整個人的經氣血就像是別抽乾了一大半似的,整個人暫時都只能躺在牀上,根本就下不來牀。
這樣的一個人,又如何能夠在衆人的目光中登基爲帝呢?
畢竟,當初五皇子因爲腳微恙就與大位絕緣,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爲一個坡腳的皇子登基爲帝根本就失了大慶一國的面子——雖然成年之後,五皇子的腳其實不注意看並沒有什麼異常了。有這樣的“前車之鑑”,大臣們自然也不願意讓六皇子這樣被人擡着去登基。
再加上,六皇子那天的那一刀不僅斬殺了韓王,連帶着因爲蠱毒的原因,也造成了朝堂之上近半的大臣的死亡……
這種損失,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
更讓人措手不及的是,本以爲這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了,偏偏之前那被“收服”的反慶復旻的勢力此時此刻又“死灰復燃”——或者說,他們扶持的皇帝不在了,那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自己當皇帝了。
至於那些皇子皇孫……除了一個根本就構不成威脅的七公主外,其他的皇子甚至是有身家背景的皇女們都被韓王用秘密的方式能除掉的就除掉,暫時還有利用價值的就中了蠱毒。如今韓王一死,他們自然也沒有什麼活命的機會。
而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裝聾作啞似的,即使是這樣,對晉王的通緝也完全沒有撤銷——也可能,是他們已經自顧不暇了。
皇帝的空位和幾乎朝廷重臣死亡的情況讓大慶王朝已經風雨飄搖,天下之主的位置誰不願意坐?更何況這幾年大慶國內早就有了不少不同的聲音。
此刻,終於全面爆發。
只是短短的一個月,大慶王朝就被分割成了亂七八糟的好幾塊,每一個塊地區,都迫不及待地自立爲王了。
······
燕皎然雖然略略知道這些情況,但因爲身份所限,其實並不能瞭解的很清楚。
可以說,在晉王的保護下,她還活得十分的“天真”。
如今猛然間被淼淼提起這麼嚴肅且陌生的話題,燕皎然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晉王推門進來,燕皎然根本就沒有思考,看着晉王就直愣愣地脫口而出:“王爺,您要打天下啦?”
晉王的腳步一頓,然後看向燕皎然懷裡這個時候知道低頭玩手指的小寶寶淼淼,嘴角微微扯了扯,然後將墩仔和淼淼兩個小胖墩兒從燕皎然的懷裡扯出來放在牀裡面——這兩個消費糰子實在是太重了,說不定會壓壞他的王妃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自家父王給嫌棄了的墩仔還兀自啃着手指頭笑得“咯咯咯”的,看得淼淼不由得嘆氣——爲什麼“血煞閻王”的娃兒是個這樣的傻白甜?
“是誰給你說的?”燕皎然身邊空出了位置,晉王正好補上去。淼淼聞言立即不敢看向晉王,不過晉王也並沒有追究,只是隨口這麼一問。
“那就是說這是真的了?”燕皎然有些擔憂,看着晉王,“王爺,您想好了嗎?”
晉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說道:“如今天下大亂,作爲臣子,本是應該協助君王定國安邦,但……我們現在卻已經落得了這個地步。痛定思痛,我們也不能一味地退讓了。”
晉王想到以前,爲了不引起當朝皇帝的猜疑和忌憚,處處退讓且謹小慎微的作爲,不由得嘆氣——當初自己是這麼做的,就是爲了保住晉王府一脈,可是……最後他們得到了什麼?想到現在支離破碎的晉王府,甚至支離破碎的大慶,晉王的眼中就閃過道道暗光。
現在,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妻兒老小,晉王也不打算就這麼置身事外了。
其實說到底,沒有哪個男兒沒有徵戰沙場或者是位居高堂的雄心壯志?
晉王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現在天下大亂,想要在這亂世之中安然無恙,晉王是無法做到像是那些老百姓們一樣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的——或許這樣可以得到一時安穩,但是卻無法獲得一世的安穩。尤其是他現在還有了三個孩子……難不成讓他們從小到大一生就蹉跎在深山老林之中嗎?
晉王完全無法想象那個可能性。
而既然想要反抗,那麼自然也不可能是小打小鬧。
晉王雖然並沒有什麼逐鹿天下的野心,可是事已至此,也少不得要捲入這亂世爭雄的紛爭之中了。
······
燕皎然完全沒想到,這一世晉王會走上逐鹿天下的道路。
在她曾經第一世的記憶之中,一直到她被虐殺之死,都完全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無論是晉王被謀害成叛賊,還是趙婉清或者周氏的死……燕皎然還記得當初晉王扔給自己一紙休書的時候,周氏還頂着一張慈母的嘴臉明朝暗諷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雞”呢。卻不想兜兜轉轉,自己再來一次的時候,她卻就這麼死了……
更不用說如今晉王的舉動……
這一切的一切,讓燕皎然和那如夢境一般的第一世區分開來的同時,也忍不住有了隱隱的擔憂——畢竟,這都是無法預知的情況。晉王現在要做的,比一般的打仗更加的危險。
可是,燕皎然也知道這是晉王必須要做的,因此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將王府的內務管好——晉王也捨不得讓燕皎然那麼累。
而對於晉王來說,他需要做的事情更多。
好在雖然因爲燕皎然的突然出現,使得晉王不得不提前自己的計劃,以至於沒有徹底地分裂草原各部落之間的關係,但是,晉王呆在草原上的時間不是白花的。
現在,哪怕是東夷可汗王,都一定是在忙碌處理他們各自內部的事情,至少三年以內,是絕對無暇顧忌外部的風雲變化的——本來如果按照晉王的計劃徹底實施的話,草原各部落起碼的二十年都會處於元氣大傷的支離破碎狀態之中,如果這個時候再發兵乘勝追擊的話,百年之內,絕對可以無需擔憂邊境問題。
只可惜了……
不過,晉王也最多是感嘆一句而已,並沒有責怪任何人。
在他看來,既然他能夠做第一次,那麼第二次第三次也是不在話下的——對於這些事情,晉王一直對自己很有信心。
······
因爲蓬蓬的個子很瘦小,所以繼墩仔和淼淼之後,蓬蓬成了家裡最受關注的人。尤其是蓬蓬的飲食,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關注——燕皎然和老夫人更是恨不得能夠一口將蓬蓬給圍成一個大胖子。
可不知道是因爲個頭小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蓬蓬的食量小的很。同樣的奶瓶——燕皎然倒是想親自喂,可是因爲早產加重傷的原因,她自己的身體根本就沒能做好“準備”——當初墩仔能夠“吭哧吭哧”地喝完滿滿一瓶,但蓬蓬卯足了勁兒也只能喝下三分之一,而且也不像墩仔那樣喝完了兩個時辰左右又開始哼哼唧唧求“投喂”,而是大半天都不會想要繼續吃。
這可讓燕皎然急壞了,如果不是大夫說蓬蓬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而蓬蓬也不像那些面黃肌瘦的孩子瘦骨嶙峋而是白白嫩嫩的話,燕皎然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採取什麼樣的措施了——無他,比起蓬蓬哥哥姐姐那藕節似的小胳膊,蓬蓬的小胳膊小腿實在是讓人看着就心生憐惜。
和那小貓崽兒似的食量一樣,蓬蓬也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孩子,墩仔有時候還要哇哇大哭什麼的呢,但燕皎然卻從來沒有聽見蓬蓬哭過——據晉王說蓬蓬出生的時候就沒哭,晉王響起老人兒的話給可憐兮兮的小寶寶屁屁上來了一巴掌,也不過讓蓬蓬“嗚嗚”了兩聲而已。
除此以外,蓬蓬還特別喜歡睡,一天只有喝奶和噓噓的時候會醒那麼一會兒。
還好淼淼給燕皎然說蓬蓬沒啥腦袋上的毛病,大概只是因爲早產的原因整體素質還有些跟不上,又因爲喝的*之中所以平時需要大量的睡眠來修補生理機能。
反正沒壞處就行——燕皎然聽的重點就放在了這兒上。
除了孩子的事情,因爲晉王不讓燕皎然操勞過多,燕皎然也就去陪着老夫人——自從晉王被冠以莫須有罪名通緝,他們一家人開始逃亡,途中經歷的種種事情,已經讓老夫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燕皎然雖然盡最大的努力調理老夫人的身體,但卻再也無法像是一開始那樣讓老夫人恢復神彩了。
說實在的,和老夫人接觸了多了之後,燕皎然也發現這位老人並不像自己記憶中的那麼完美,可是這才讓燕皎然覺得更加真實,也更加親近老夫人。因此看到老夫人這種情況,燕皎然甚至想過用系統中的靈藥或者是淨化原液之類的然個老婦人好起來。
但卻被淼淼阻止了。
並不是淼淼小氣捨不得淨化原液什麼的,而是通過她這些時日在這位便宜曾祖母身邊日夜相對地“觀察”,發現對方不僅僅是單純的肉·體衰敗,而是從精神上開始慢慢衰退敗落下來了。
也是,經過了這麼反轉性的變遷,又接二連三地受到孫子生死未卜,孫媳婦一屍兩命——雖然後來見到了燕皎然但是已經造成的精神打擊卻無法挽回了——然後又是兒媳婦的死亡……雖然對周氏老夫人並沒有太多的親情,可是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已經讓這位頭髮斑白的老人承受不起了。
如果現在是和平盛世還好,偏偏此時又天下大亂,自家孫子又要起兵,這各種需要擔心的事情紛至沓來,雖然知道她一介老婦人幫不上什麼忙,但精神卻一天天地被拖累下去。
而這種從精神反應到身體的衰敗,是燕皎然的任何藥劑都無法治癒的。
換句話來說,燕皎然只能一天天地看着老夫人漸漸地精力不濟下去,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讓老夫人在這之後的日子能夠過得儘可能地舒暢順心。
當然,這麼說並不是指老夫人就不行了,只是恐怕所有人——包括老婦人在內——都明白能夠活着的日子並不是很多了。
但似乎是還想讓老夫人繼續“發光發熱”一樣,居然有人上門說媒,而這說媒的對象,竟然是她那已經有妻有子的孫子——曾經的晉王雲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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