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皎然覺得百無聊賴,乾脆進入系統中進行探查自己現在各屬性值的時候,冷不防又被系統精靈叫醒了:“宿主!您的情敵盯上您了!”
話音剛落,燕皎然就聽見一個清朗的男聲道:“華錦閣的客人,請接下一句。上一句是由趙小姐所作的‘榴花凋落無一籽,夜深獨坐溼人衣’。”
什麼?
什麼什麼?
燕皎然差點站起來——趙小姐?趙婉清?
她一個純觀衆在這裡怎麼也要參加?
“宿主莫慌,以不變應萬變纔是上上之策。”系統精靈的話讓燕皎然冷靜下來,隨即細思那句詩句,更是冷笑連連——什麼叫做“榴花凋落無一籽,夜深獨坐溼人衣”?
這是最惡毒的詛咒啊!
既詛咒自己不會有子,有暗示自己會獨守空閨失去寵愛?
再加上這是趙婉清所作的……
要燕皎然相信這只是偶然意外,趙婉清完全沒有包藏禍心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詩詞歌賦的種類有許多,這些閨閣千金們又大多擅長寫抒情詩,其中抒情詩中佔據大頭的有多涉及閨怨,無論是棄婦和思婦的憂傷,或者少女懷春、思念情人都是這些女子們詩句的主題。
更何況,在外人看來,趙婉清並不知道這些包間裡坐的是誰,都只是爲了享受這種氛圍和樂趣,因此更沒有人會想到趙婉清是在藉此機會諷刺晉王王妃——畢竟晉王一行人進來的時候,是直接將馬車從某門拉進去的,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誰。
趙婉清看着那華錦閣遲遲沒有傳出動靜來,便想晉王肯定不會幫那個女人的了。
畢竟在趙婉清的眼中,晉王可從來不會和這些事兒沾上邊,這也讓趙婉清內心大定——看來晉王還是向着自己的,就讓那個斗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出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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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皎然的確做不出詩句來。
那些無病呻·吟愁愁淚淚的她都寫不出來,更何況是這指明瞭開頭的字的。
想要做出一句詩啪啪打趙婉清這張臉的打算只能泡湯了。
“客人,如果您做不出的話,彈琴作畫吹簫什麼的都可以作數的。”在外面等候的樂坊侍女柔聲回答。
大概是身世飄零,雖然她們見趙婉清才藝出衆,但是看她被那麼多的文人墨客衆星拱月般地捧着,這些平日裡挺風光現在卻只能淪爲背景配樂的女子們自然心裡是不太舒服的。
畢竟她們都是女人,而只要是女人,就會又嫉妒心。
更何況,這華錦閣可不是一般的富貴之人就住得起的,她自然是要好好伺候着。
半晌,裡面傳出了聲音:“除卻這些,講故事可否?”
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那一片嬌音,如鶯簧百囀,嚦嚦可聽,侍女只覺得腳都有些軟了——天啊,有這樣聲音的主人,該是個如何絕色的美人兒?
燕皎然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別人聽來是如何的感覺,因爲她平時面對的不是老夫人就是晉王,老夫人先不說,就晉王這個人,簡直是裝象的鼻祖,別想從表面上看出他實際上在想什麼。
系統精靈則暗戳戳地看着系統面板上屬於燕皎然的“韻”又增加了一點。
“既然趙小姐作出了‘榴花凋落無一籽,夜深獨坐溼人衣’的詩句,那想必對已婚婦人的內心十分的瞭解。既然如此,那這裡我也講一個這方面的故事,希望趙小姐能夠喜歡。”
說完,燕皎然將故事寫下,交予那外面等候的侍女。
侍女也不敢看,急匆匆的就將紙張守好交給了負責鬥詩會的司儀,並將燕皎然說的話轉達了。
那司儀聽後,又展開那紙,看清楚上面所寫的內容之後,頓時臉色有些古怪起來——其實也不怪他定力不好,本來在這一行就看過了聽過了許多悲歡離合來來去去的事兒,現在又有趙婉清寫詩在前,這華錦閣的客人說故事在後,這兩人看起來……怎麼就像是……
那些文人公子們本來就是在這鬥詩會消遣的,此刻見了司儀的愣怔,都覺得抓住了點兒什麼,都嚷嚷着讓司儀將這位客人的下一句詩讀出來。
“這……並非是小的不讀,而是那位客人並未接下去,所以便自願受罰寫了個故事當做賠禮。”
“故事?!什麼故事?若是不好聽可不行!司儀快念來聽聽罷!”
都說文人相輕,其實這話不假。
雖然這些人很是佩服趙婉清的才華,但他們一幫子大男人有時候還比不過一個女人,這話說出去也夠丟人的。
只不過趙婉清家世好長得又漂亮,尤其是那一雙杏仁眼,簡直就像是一汪秋水,讓人心動。完美的臉蛋再加上弱柳扶風似的身材,性格也夠得上文人們喜歡的那一款,所以這些骨子裡還是有着大男子主義沙文思想的文人墨客們願意將其捧爲“京都第一才女”。
此時見那華錦閣的客人接不上趙婉清的詩句,一時之間有些失望又有些理所當然,再加上這客人識趣,附送了一個故事做賠罪,於是他們的注意力便都被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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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清在聽到司儀說那華錦閣的客人接不上自己詩句的時候,內心就已經樂開了花。她原想着,接下來就是藉此機會將燕皎然的身份給捅出去——堂堂晉王妃,卻是個胸無點墨的粗野女人,那該多好笑多轟動啊!
當然,這種事她是不會自己親自動手去做的。
趙婉清不願被別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她要做最完美的女人,無論是容貌,亦或是她在男人們心中的形象。
不過沒想到趙婉清居然還會寫故事賠罪?
呵,那種出身的女人寫的東西也肯定是一些市井夜話,上不得來面的。
只不過隨着司儀的話語,趙婉清聽着聽着臉上的笑容就維持不下去了。
燕皎然這個故事……果然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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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燕皎然要她編什麼故事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她好歹也多活了兩世,聽過的好故事可是不少的。
所以在聽到趙婉清暗諷自己的那句“無子失寵”的詩之後,被觸了逆鱗的燕皎然就提筆“刷刷刷”寫了一個最符合趙婉清的故事。
在大慶朝和以前的歷史上都沒有,但是在燕皎然第二世的時候聽過的非常有名的一個故事——大名鼎鼎的鍘美案。
當然,處於某些政治角度和大慶的風俗律法習慣,燕皎然將其中改動得不少。
就比如那陳世美的妻子秦香蓮,在原來的故事中是直接被公主插足被陳世美拋棄,但是燕皎然卻改成了陳世美在考取功名被公主看上前就有了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只是兩人都家境貧寒,所以陳世美便娶了富家小姐秦香蓮。
之後又以秦香蓮無子爲由與表妹勾勾搭搭珠胎暗結,最後兩人在秦香蓮的父母身死之後狼狽爲奸吞佔了家產又將秦香蓮休棄趕走。
接下來就和鍘美案中的故事大同小異了,只不過故事中的公主變成了大將軍家的女兒——反正大慶朝的大將軍生的都是兒子——那被陳世美拋棄想要殺害的也是他原來的真愛表妹。
故事的結局燕皎然也稍稍做了改動,那官員本來是要判處陳世美的罪的,卻沒想到他狂性大發,和那表妹打作一團,最後兩人和那表妹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都命喪黃泉。
這個故事簡直一波三折波峰不斷,一個故事講下來,這些文人們全都驚呆了。
“學生覺得這個表妹實在是太慘了,不僅被拋棄,而且自己的孩子也……”這是微憐香惜玉的才子。
“那陳世美才是沒有擔當,如果他將一切事情說開,不就沒有那麼多的事了?”一個女子這樣說道。
“這位小姐怎麼能這麼說……”雖然這些男人也看不慣陳世美,但那畢竟是他們“男人”的代表,肯定是不願意指着他的——這就是所謂的劣根性。
“上天有好生之德,明明那陳世美可以坐擁齊人之福,卻偏偏要爲了這個一個害了另一個……”
“此言差矣,若不是她事先插足那陳世美和秦香蓮,又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說來說去,這裡面沒有一個好人,就只有那秦香蓮最無辜了……”隔着屏風那些小姐們也一邊抹淚一邊討論。
“是呀是呀,那表妹雖然落得被拋棄可還不是因爲她之前和陳世美狼狽爲奸害死了秦香蓮,所以說啊,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沒錯沒錯,所以說壞人姻緣是要不得的。那表妹仗着自己和陳世美青梅竹馬害了秦香蓮又搶了她的位置,結果老天爺也給降下懲罰於她了!趙小姐,你對這個故事怎麼看呢?”一個也頗有才氣的女子感嘆不已。
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們,以後嫁人的大多是做正妻的,最不耐煩的就是想那故事中的表妹那樣仗着自己青梅竹馬什麼的各種不要臉的女人,所以她們抨擊得也是最厲害。
趙婉清臉上還維持着高潔清雅的模樣,手裡的香帕卻差點都要被她撕成爛布條條的——趙婉清簡直快要氣瘋了!
她不過是寫一句詩諷刺威脅一下燕皎然,結果那個死女人就直接把自己寫成了橫刀奪愛最後又慘遭拋棄還落得一屍兩命的悲慘下場!
這種惡毒的心思,簡直令人髮指!
趙婉清選擇性地遺忘了自己的心更黑。
接連碰壁,讓趙婉清幾乎維持不了自己面上的表情,接下來的“鬥詩會”她也沒了多少的心思。
沒有了趙婉清一枝獨秀的風頭壓着,讓其他女客們大大秀了一下自己的才華,甚至還有幾個心思玲瓏的,默默地感謝了一把那個華錦閣的客人。
那些男客雖然可惜爲什麼趙婉清在聽完了故事之後就悒悒不樂,但想到趙婉清肯定心善又多愁善感,定是還沉浸在那故事中不可自拔,便自覺真相。
更何況,雖然不能繼續見識趙婉清的才華,其他千金小姐們也各有各的優秀,讓這些人也是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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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比趙婉清現在內心各種暴風驟雨,燕皎然的內心簡直就是心花朵朵開兒了——又啪啪啪打臉了趙婉清一次,這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於是等晉王來接人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燕皎然甜蜜蜜的笑容和歡歡喜喜撲過來的動作:“王爺您來了!我們回家吧!”
什麼都不知道的晉王:離開這麼一小會兒就想得不行了嗎?真是黏人啊……
燕皎然和晉王兩個各自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滿意足地回府去了,趙婉清則是一回府就遣退下人只留了個鴻雁在門外,然後猛地將桌子上的杯盤一下子都掃到了地上去!
接二連三的碰壁,趙婉清已經不再用看螻蟻的目光看燕皎然了!
當一個人錯估對手的能力,誇大或者小看對方的時候,就預示着要失敗了。
這個時候趙婉清已經將燕皎然想象成了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人,心理防線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牢固了,再想到燕皎然已經嫁入了晉王府,還和晉王有了夫妻之實,前段時間還哄得老夫人交出了管家大權……
而自己連晉王府的門都沒進去,趙婉清覺得自己更加缺少籌碼了。
至於雲柔嘉和周氏?
哼,一個比一個沒用!
不過那燕皎然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地方出來的,來到京都又沒有孃家可以依靠。
自己可不是那種沒有人幫自己做事的!
趙婉清苦思了許久,才緩緩露出一絲笑容,這次只是小試牛刀,失敗了也沒關係,真正的“大事”在一個月以後呢……
到時候,皇后千秋節,燕皎然那個女人面對的可就不是現在這種小打小鬧的了。那可是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尤其是,這皇后千秋,所有的朝廷命婦、官家千金都想着在那些最尊貴的人物面前露臉,發生的大大小小的算計不計其數不勝枚舉——大家不都是爲了掙一份前程?她就不相信燕皎然那個狐媚子還能在那種笑着給你使絆子的地方如魚得水!
這次,她要下一盤大棋!
趙婉清指甲都掐進了肉裡,到時候自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然自己的所作所爲就會被師傅發現,到時候想做什麼就難了!?
不,自己一定不會失敗,一定會成功的!
趙婉清輕輕地笑着,讓守在門外的鴻雁沉默不語,大氣都不敢出——自從晉王娶妻,以及那次落水害人不成之後,小姐的性子就越發詭譎起來。就像現在,明明小姐生得好看,笑起來也讓人如沐春風,但現在她看來,只覺得這樣笑實在是太可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