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察覺到旁人注意的目光,雖然客人多,但他本是發光體,高中探花後,料想他嫡母再難壓制住他,也許改變策略改爲收買了·他如今的衣着更爲的華貴一些,袍袖的邊緣繡着暗紋·越發襯得他俊偉不凡。
有人會說尹承善得意忘形,忘記了以前爲庶子時的苦日子,或者有人說以他的能力,穿戴都好是應當的,但丁柔卻認爲,他是個會享受,也是懂得享受的人。
現代有居話會花錢纔會賺錢,在大秦丁柔認爲懂得享受珍惜地位的人才會爭取高官厚祿,但一切的前提是控制好慾望·一味的順從慾望,不管不顧,那是蠢人,他是蠢人?丁柔首先就不信,他眼底的清明足以表明他不曾迷失在富貴榮華中,他是有野心,有企圖心的人。
看見尹承善,丁柔彷彿回到前生,同她並稱爲雌雄雙獅的學長,那位被成爲共和國最有作爲的最年輕的部長,憑着他家族的實力,不知能不能成功登頂。
他們是對手,也是知己,甚至有一陣他們被傳爲情侶,丁柔感覺出他的好感,當時她因爲身份差距懸殊,她無法接受,現代社會同樣容不得灰姑娘。
丁柔不是沒信心讓獲得他們家族的認同,最重要的是丁柔覺得同樣好強的兩人在一起容易有矛盾,她理想的伴侶是能包容她的人,所以她選擇了各方面都不突出,但有着最燦爛陽笑容·心胸儻蕩廣博的孟浩然。
尹承善對丁柔相當有耐性,眼前的人兒偶爾的愣神他反倒露出愉悅的笑了,她能在他面前走神,不似對待旁人充滿了戒心,擺出一分隨時準備戰鬥的神態,相同的出身,尹承善知曉她不容易·他的親妹子如何巴結逢迎嫡母,他始終相信丁柔不會,有此他心裡會多一分的疼惜,疼惜她護着生母在後宅艱難求生。
丁府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但賢惠的人比他嫡母更難對付。尹承善對旁邊的活計道;”再添一盒窩絲糖。”
“遵命,公子爺。”
丁柔回過神·輕聲重複;“窩絲糖,你也喜歡吃?”
活計很快將糖盒遞給尹承善,他將糖盒放在了丁柔的手裡,眼裡閃過濃濃的笑意,”送給你孃的,你不許偷吃。”
丁柔擡眸看了他一眼,首次移開了目光,臉熱什麼,都嫁過人了·還心跳了,丁柔,你太沒用了,不許熱,不許熱。
有時送的東西不用華貴·只要送的人真心,丁柔其實也很容易收買的。尹承善看出丁柔難見一抹羞澀,桃粉色的臉頰,他脣邊的笑濃上幾分,“六小姐?”
“嗯。”
“我是來送禮的。
丁柔臉上的熱度一下子消失了,再次擡起清澈的眸子,警覺的道;“你跟着我?”
“方纔在酒肆裡,你不也看見了我?”尹承善向旁邊閃了閃身子·“進一步說話。”
丁柔同他來到一邊·雖然還有人看着他們,但不似方纔酷目·丁柔反問;“如果我不下車買糖,你待如何?”
既然他要送禮,總會把禮物送到她手上,他還能去硬闖丁府?尹承善回道;“恩師同你祖父嗯,不太對付,我理應登門排解誤會,你不是在祖父祖母跟前?你祖父¨唯有你能拿出來讓我師傅氣悶。”
尹承善低聲輕嚀一首詩詞,;“你的字寫的不錯。”
丁柔錯愕“你怎麼會知道¨祖父給你師傅說的?”
尹承善微微頷首,”他們見面火氣太大,常有書信往來,雖然難改火氣,但總好過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吵架拌嘴。”
“你師傅是?”
“先不告訴你。”
“不公平。”
“六小姐吃一次虧不成?”
丁柔盈盈笑道;“我祖父同你師傅是朋友?”
尹承善怔怔的點頭,就聽見她說;“那我是不是得管你叫師叔?”
他沉默了半晌,說道;“不行。”
丁柔抿嘴笑着,她就不是吃虧的人,“說正事吧,你送我什麼?還是說你打算做什麼?方纔我見到許多學子圍着你,君子不黨,這可是聖人名訓。”
“何爲朋黨?志同道合爲朋,不同蠅營狗苟的小人爲黨,君子坦蕩蕩,卓爾不羣,爲國效命,爲君盡忠何懼朋黨?”
丁柔輕笑;“你這論調我第一次聽說,尹公子,你在質疑聖人?”
尹承善皺了皺眉,質疑聖人在他心底埋下了種子,聖人說得都是對的?幾千年不會改變?此時羽翼未豐的他絕不會落人口實,道;“胡說,我從不曾質疑聖人。”
“不管如何,我信你便是。”
丁柔對尹承善的將來更爲的看好·不拘一格,不受朋黨束縛,楊和夠有名氣,威望夠大,卻不敢結黨,他是君子,小人才會結黨。楊和在浪費他的威望,當領袖不知奮進、聚在他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少,在官場上獨來獨往無人相助,極容易裝得頭破血流·
黨派縱觀歷史從不曾消失過,如果尹承善能成爲一派的領袖,分得楊和不在意或者懼怕的‘黨羽,做出爲國爲民大事的可能性大增,他入閣的道路將會平順許多。
尹承善對丁柔的反應不意外,換個人會說他走上歧路,不是君子所爲,唯有丁柔知曉他所想,不拘泥於世俗聖人之言,尹承善取出一枚銅錢,在丁柔眼前晃了兩下·隨後遞上一本書冊,“書中只有黃金屋,六小姐,請。”
變魔術嗎?丁柔用不用說一句見證奇蹟?尹承善見丁柔接過了書冊,瀟灑的轉身離去,丁柔看着書冊,眉頭越擰越緊,‘北疆戰記,爲什麼是這本書,他知道了什麼?
丁柔毫不懷疑,以木太妃的能力可隱瞞住所有人,公主死於北疆,活着的是柳氏,是她娘,不敢多耽擱,丁柔恢復了往日的鎮定,收斂糖盒時,見尹承善送的糖盒線繩上插着銅錢,線繩並沒傳過銅錢口,但警覺性一向很強的丁柔,被他騙過,丁柔眼裡閃過一分興奮的光亮,走回馬車上。
她解釋道;“人多,我順便給姨娘也買了兩盒糖。”
丁姝等表示理解,丁柔同尹承善不過是耽擱了一小會,逗貞姐兒說話,她們並沒感覺太久,丁惠根本捨不得放開女兒,丁姝把糖盒打開,丁慧捻起一塊糖塊,放在貞姐兒嘴邊,“叫娘好不好?貞姐兒,叫娘。”
丁柔心中有事,此時不是看北疆戰記的時候,“二姐,你嚇到她了。”
貞姐兒討好的笑笑,搖搖頭,她不要糖塊,丁惠抹了抹眼淚,“吃吧,娘不說了,什麼都不說。”
貞姐兒明明對糖有渴望,卻不敢伸手拿,也不敢張嘴,只是安靜的笑着,丁柔用帕子擦淨她的手,將糖放在她的手裡,摸了摸貞姐兒腦袋,貞姐兒擡眼看着丁柔,抗拒的手慢慢的合上,丁柔柔柔的輕笑,從旁邊的盒子再拿出一塊糖放在自己口中,“很甜。”
貞姐兒猶豫了好半晌,將糖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丁惠的手臂被丁柔緊緊的按住,丁柔鼓勵的笑笑。“很甜。”
貞姐兒將糖塊含住,看了看四周,見還像方纔一樣,沒人嘲笑她,打她,罵她,或者讓她做出什麼奇怪的動作,纔敢慢慢的咀嚼軟糖,小臉上綻放着不同方纔的滿足的笑意。
一塊糖而已,丁柔的手指扣緊坐坐上鋪着墊子,虧着貞姐兒才三歲,再長大些會不會¨古代變態的男人也很多。丁惠流淚,丁柔道;“你哭什麼?她都沒哭。爲了她·該流淚流血的不是你。”
丁柔是個沒什麼耐心哄孩子的人,對別人的孩子很難發自內心的疼愛,但對貞姐兒,丁柔用了最大耐心,“別對她提要求,她吃的用的都是應當的,不是施捨,不需要她做任何的事兒。”
“嗯,我記得了。”
丁惠抱住女兒,她不會再勉強她叫娘,是她沒保護好女兒。丁雲卻道;“現在沒什麼,將來呢?”
丁柔揉了揉貞姐兒的腦袋,翹起大拇指,貞姐兒學者她,丁柔說;“消除戒心才能讓她開口,在那種環境下,她能活下來,貞姐兒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很多。”
沉默不知道反抗,不意味着她心裡不明白,她知道怎樣活下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讓人心疼,越是痛恨給她傷害的人。
“六小姐,到府裡了。”
丁柔一行下車,嵐心迎上來壓低聲音道;“二姑爺喝醉了,大少爺讓人傳話說,將他留在了外院,他還能拖他在一日·再往後怕是不成了。”
丁柔同樣輕聲道;“我牀頭放着的盒子,你親自去給大嫂送去。”
“是。”
盒子裡是丁柔求柳氏打得五色蝙蝠,送給小侄子正合適,丁蕭對孫繼祖的忍耐力明日應該是極限了,沒關係,不是還有最擅長風花雪月的二老爺,最是憐香惜玉的未來四姐夫?
他們纔是孫繼祖名正言順的岳父連襟,將孫繼祖絆住十日足矣。京城的富貴,丁府在京城社交圈內的地位·足以讓他樂不思蜀。利用這幾日,丁柔會找到最致命的地方,發動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