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的是底蘊,楊氏只是認爲貴的飛禽走獸是好東西,卻不知道如何養生。丁柔沒生過孩子,現代草根出身的她對古代貴族的養生調養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她經過太夫人的調教,並看了很多流傳下來的食譜,又有信陽王府相助,這些足夠她對付楊氏了。
世上最懂得女子保養的人——是太祖皇后,當年小產的太子妃不是她盡心照顧的話,皇后娘娘絕活不到今日。在太祖皇后流傳下的手札裡,有專門的幾個藥方子,楊氏想要貴的吃,有些和在一起,可是很有問題的。
也許是丁柔痛快的給了一千兩,也許是楊氏不想再同丁柔制氣,直到傍晚用晚膳時,楊氏都沒再找丁柔的麻煩。新媳婦該守的規矩,丁柔也不會讓人挑出錯處。
她進門時,聽見楊氏開心的笑聲,擡眼看去,楊氏身邊的大嫂小楊氏也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她們姑侄長得還真是相像,伺候楊氏的媽媽,丫頭臉上都泛着喜悅,“給太太賀喜,給大奶奶賀喜。”
一羣一羣的跪在楊氏面前,“奴婢賀大少爺高升,賀大少爺雙喜臨門。
丁柔自覺地忽視了給楊氏掌扇子的尹承善生母,現在無法改變什麼,唯有漠視纔會讓彼此好過,楊氏丹鳳眼一翻,表露出幾分的得意,“你來了。”
“母親安。”丁柔彎了彎膝蓋,沉靜的眸子裡帶出點點笑意喜悅,“是大伯有喜訊?兒媳不知他高升到何處?”
楊氏眸光掃過丁柔,看不出她的喜悅中的勉強嫉妒,不管怎麼說,尹承善的媳婦確實娶得好,幾次交手下來,楊氏心底隱隱有幾分後悔,庶女也會有丁柔這樣的人。
“好孩子,是你進門帶來的福氣啊。”楊氏對丁柔和顏悅色的讓人錯以爲是慈善的婆婆,丁柔笑着回道:“兒媳可不敢居功,是您肚子裡的小弟,同大嫂肚子裡的侄子帶來的好福氣。”
這番話一說,大小楊氏喜悅更是溢滿眉間,小楊氏說:“他如今升座工部轉運司的主事,官職雖然還趕不上四叔,但勝在有實權,手裡過的銀子都以十萬計呢。”
運轉司是修繕各處河堤的部門,實權倒是談不上,但有修繕河堤的銀子倒是真的。是工部比較有油水的地方。太祖皇帝雖然制定了完善的制度,嚴防運轉司挪用修繕河堤的公款,但制度再完善總會有漏洞,只不過是挪用的日子長短,數目多寡罷了,丁柔聽丁老太爺說過,運轉司的銀子只要數目對上就行,當然對不上的話·,皇上的處罰會很重。“恭喜大嫂。”丁柔向小楊氏賀喜,“您總算是熬出來了,過了六品的坎,大伯往後會步步高昇的。”
小楊氏得意的抿了抿髮鬢,帶着難言的倨傲,“承弟妹的吉言了。老爺高升總不會忘記府裡,忘記兄弟,老爺需要兄弟的幫襯。”
丁柔接下了小楊氏的嘲諷,不就是說尹承善沒有心嘛?想讓尹承善輔佐幫襯他,癡人說夢的呢,丁柔微笑着點頭:“大伯是母親嫡長子是應該多照顧府裡,多關照弟妹,二伯他們可都指望着大伯呢,大伯俸祿又多,又是最有油水的,交到公中的銀子···夫君哪敢同大伯比肩?大伯纔是尹氏家族將來的族長,往後我們弱大伯四分就是了。”
楊氏心裡不痛快了,丁柔這不是將尹承善的俸祿拿回去了?她出手就給了一千兩,還在乎尹承善的俸祿?但對楊氏而言,花盡庶子的俸祿是應該的,她容忍下了庶子,把他們養這麼大,尹承善裡應該將一切都給尹家。
小楊氏也知道說錯了話,擔心的看向楊氏,“我···”
“小四媳婦說得也是,尹氏家族早晚得老大繼承。”楊氏語氣一轉,“至於小四的俸祿嘛···”
丁柔上前一小步,提醒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總不能讓夫君越過大伯去,讓尹氏族人區分不清族長是誰,鬧出誤會笑話來,多傷您的臉面?夫君倒是不介意的,但兒媳總會勸着夫君不能讓大伯沒臉。”
尹氏家族那些族親,大多酒囊飯袋沒什麼出息,白給尹承善,丁柔都不會讓他收下,趁早甩開正好,楊氏一琢磨沒有親族幫襯無法立足官場,楊氏又捨不得銀子,說道:“先緩上半年給族人看看,然後再小四孝順我是知道的。”
丁柔曲着膝蓋,說道:“就按母親說的,從今日起夫君俸祿存六交四。”
什麼時候她說的了?存六這楊氏面容一稟,怎麼算都不對,丁柔心中冷笑,楊氏是不會懂偷換概念的,此時丫頭正好上菜,丁柔專注着伺候楊氏用膳,託用膳不說話的福,楊氏總不會自己壞了規矩,心裡盤算着到底哪裡不對,享受着丁柔殷勤的侍奉,用了膳食獻茶,丁柔總是能在楊氏開口之前,把岔開,楊氏根本接不上原先提起俸祿的話。
徐氏在旁邊看着,暗自搖頭,母親真真是遇到對手了,而且她明顯感覺出四弟妹遊刃有餘,尹承善的俸祿怕是再也拿不回來了。
楊氏挫敗感越濃,尤其是丁柔說的尹家豪富,她又是名門之後等等的話,更讓她不由得妒火中燒,不是懷着身子她會受這等委屈?孕婦的思路總是不一樣的,恰好又外面管事媽媽來回話,楊氏在丁柔略帶挪揄的目光下,命令:“取出二萬兩多買些糧食。”
“是。”
丁柔讚道:“母親真真是防患於未然,大手筆呢。”
“這不算是什麼。”楊氏抿了抿髮鬢,將尹府經營的好,手裡有銀子是她最得意的事兒,何況買下糧食早晚能賺上一筆,倒也不是光顧着同丁柔制氣,“你還年輕不曉得,每年北疆都需要糧草,你們舅舅說了,今年北疆收成不好,糧食沒準還但漲,府用不了也可以賣出去。”
小楊氏對楊氏連連讚歎,王氏,徐氏跟上,丁柔眼裡也閃過一分的佩服,能察覺被北疆缺糧食,能買下灘塗地在經營上楊氏是個合格的當家主母。
丁柔佩服着楊氏,順便不動神色的探聽她的經營之道,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經營方法,取長補短嘛,順便也讓楊氏沒工夫想尹承善俸祿的事情,遂等丁柔出了正房門,楊氏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小楊氏忙安慰着:“姑姑,總會有機會的。”
“比泥鰍還滑,把着銀子,一幅小家子氣,不是我用孝道逼她拿出銀子共咱們姑侄吃喝,她還不見得藏多深呢。”
楊氏眸光陰冷落在旁邊的侍妾身上,尹承善生母顫抖着,楊氏嘲諷的勾了嘴角,傲慢的扶着肚子,“我就說你是白生養的,生的女兒跟你不是一條心,在我面前乖覺得更條狗似的,好不容盼着小四科舉高中,可怎樣你不照樣在我面前立規矩?小四敢說一個不字嗎?丁氏進門後眼裡心裡怕都沒有你這個低賤的生母,丁氏雖然也是庶女,但她生母是七品誥命,爲了她打下了同信陽王府的關係,你可比人家差老遠了,這輩子就是伺候人的料了。”
看着面無血色,悽苦不堪的她,楊氏心裡非常的痛快,說“你···外面站着去。”
“是···太太···”
淚水盈盈,嗚咽不堪已經是她最常見的了,站在迴廊下,盯着露出裙襬的繡鞋尖,她悽苦懦弱的臉上露出一分的欣慰,自己是沒用的,護不住兒女,但兒媳婦能幫着兒子她應該可以放心了。
“姑姑,真要拿出銀子買糧食?咱們手頭可不富裕。”
“我並不非全是被丁氏所激,中了她激將法,北疆的糧食緊缺是一定的,到時咱們倒賣一番,一定能大賺一筆,如今咱們吃喝都是丁氏供着,用銀子的地方少,往後你我姑侄看上什麼好首飾,擺設,衣服,我自然也能讓她掏銀子,我倒要瞧瞧她私房銀子有多少。”
楊氏得意極了,“我兒恰好高升,如果銀子有短缺的話,挪用一些也就是了。”
“姑姑英明。”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想着只買貴的,即便銀子撈不到手裡,首飾擺設也能換銀子用。
王媽媽扶着丁柔的手,壓低聲音說:“四奶奶”
“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丁柔緩慢的說:“嶽寧侯這筆買賣絕對不簡單,我就是想讓楊氏將銀子都買了糧食。”
思索了一天的丁柔總有種感覺,她就快解開謎底了,就差最後一塊拼圖,到底是什麼?丁柔進門後,見到尹陳善板着臉坐着,“你們都下去。”
“是。”
等到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夫妻時,丁柔笑着問:“誰惹尹探花生氣了?”
尹承善眼前是妻子笑吟吟的臉龐,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伸手攬住她,在她耳邊說:“他升官了。”
丁柔安撫般的拍着他後背,“你比他升得快,站得高不就是了,讓他永遠看你臉色行事,在你身後吃土。”
尹承善嘴角揚起,手指纏上丁柔腦後的一縷青絲,一圈,兩圈,柔韌的髮絲彷彿能纏住他整個人,“二皇子視察江南迴京,得陛下褒獎,朝野側目,子默對二皇子總是不看好,哎···”
江南?丁柔找到了最後一塊拼圖,嶽寧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銀子如果吃虧了政治上呢事情有趣了呢。
ps加更求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