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408.趙國
白煙伴隨着轟鳴。
連接着滾軸鋼輪的蒸汽火車緩慢的朝前移動着。
鋼輪之下。
從攪拌爐里加熱倒出的瀝青與砂石充分的攪拌在了一起。
由技術工們以此鋪設在路基之上。
初春的天氣依舊寒冷。
這些瀝青混合料的冷卻速度也非常的快。
所以這邊技術工鋪設,那邊蒸汽火車也啓動在了一旁。
至於那些道路工人則繼續朝前修着通往雁門的路基。
除了這邊這組技術工,太原城那邊同樣還有一支施工隊朝着這邊鋪設着,等他們兩支隊伍碰頭,那便代表着太雁直道的第一階段道路完工。
屆時,道路兩旁也可以規劃村鎮區域,將大量的土地利用起來。
道路的重要性無需多言。
它們是一個王朝的經濟命脈所在。
道路的發達,代表着物資可以在多地間來往通暢,也能做到讓一個家庭富足。
冷卻了些的瀝青在壓路的鋼輪下平整凝實,待到它們完全冷卻,一條瀝青路段便算是徹底完工。
後續派點人在道路中間以石灰粘液標識一下,這樣一條左四右四的八米道路便可以開通使用了。
道路不寬,但在這個時代甚至今後幾百年裡卻是足夠的了。
比起水泥路,這樣的瀝青路無疑更加適合車馬通過,待到道路完全暢通,那遼地的騎兵便會擁有一條直插長安的高速通道。
物資的流轉也會除海路以外再多一條陸路。
於民,于軍皆有便利。
除了太原這邊的施工隊伍開始了工作。
隨着春天氣候的回暖,其他州郡的施工隊伍們也逐漸進入了工作當中。
趙國。
來往的大船吸引着無數本地孩童與大人的眼光。
那一個冬天內被平整出來並澆築的混凝土港口一次可以容下百艘大船停泊。
無一例外。
這些船上裝着的都是糧食良種。
被化爲了集散地的邯鄲城流域一時間增添了無數的工作崗位。
大船的貨物需要裝卸。
裝卸便需要大量的人手力工。
這對在趙國本地的百姓來說是一件足矣養活一家四五口的優渥工作。
只要賣點力氣,那麼一天的工錢足夠在新官府開設的糧鋪裡買上足夠家中幾口人吃上好幾天的糧食。
甚至於,還夠有閒錢購買魚肉。
從大船上下來的那些白肉肥的不像話。
買回家中好好熬製一番,得到的肥油比得上以往一年中所吃到的。
油水足了,糧食的消耗也就下來了,多存下來的錢便可以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給家中孩童待嫁待娶的大兒大女添置些新的衣服。
這些看得到的好事情都是他們的趙王女婿給他們帶來的。
對這個趙國的姑爺,整個趙國的百姓都打心底裡的尊敬。
自從他們這位姑爺娶了趙國公主以後,他們那個以往時常就到街上發癲斂財的趙王便再也沒有出來擾民過。
一門心思撲在了聯絡各地諸侯王一同共商大事的偉業當中。
說起來。
的確好久沒見過趙王的儀仗了。
但誰管呢。
如今的日子過得比以往更加的美滿安定。
趙王是誰,他們真的不認識。
而在趙國百姓口中的趙王。
如今卻沒有如百姓那般的好心情。自從這支遼東來的兩千虎衛進宮以後,趙國的天便不再是他了。
雖然日子依舊奢靡,而且奢靡的程度遠超之前。
但被困在趙王宮的他明白,自己這是被軟禁了。
至於爲什麼還能活着,恐怕是自己岳丈的這一身份給他帶來的唯一好處了。
在那處可以俯瞰半個邯鄲的望臺上,劉澎祖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嘆息。
“張啓.好算計,好野心!”
“這劉姓天下”
“呵呵.哈哈哈,劉徹!那位子我坐不上了,你也別想久坐!看看我這女婿吧,半片漢土,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光滑的漆木欄杆上,劉澎祖的雙手血管根根凸起,明顯非常。
“王上,今日風大,還是不要在這高處久留的好。”
一身亮銀色的甲冑十分貼合着壯碩的身軀。
一名年歲不大不過二十二三的小將在劉澎祖的身後溫言而道。
“本王知曉,勞煩趙將軍費心了。”
劉澎祖轉身,臉上之前的咒怨之色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臉。
“趙將軍帶本王回宮吧,宮中煩悶,本王已經有二三日沒有再聽聞趙將軍於居延澤戰場血戰的故事了。”
“呵呵,王上既然想聽,那某再與王上於路上講吧。”
小將亦是一副溫文爾雅。
他是從居延澤血戰場中衝殺下來的血勇之將。
那時的他不過一介屯長,卻帶領着自己一屯之兵死守衛青軍的圍攻。
直至大規模戰場的大勝。
戰後。
他是被人從屍體堆裡挖出來的。
很難想象,一名如此血勇之輩,下到戰場後,卻更像是個文人。
那日戰績卓越,他被王犁舉薦給了張啓,被作爲了重點的培養對象,一路從屯長接連獲取戰功,任曲長,司馬,直至如今的校尉,跨入了將者之道。
領兩千兵馬,控制趙國趙王宮。
這一年的趙王宮禁衛生活,無疑讓他更加的沉澱。
大量的兵書,典籍被他所攻讀。
這也是張啓的意思,被他重點培養的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今後的軍中柱石,光會拼殺雖然悍勇,但其盡頭也只能是成爲如鷹那般的衝殺之將。
張啓要的,是王犁這樣的帥才。
論衝殺,誰能比得過他,現如今的張啓當爲兵形勢的魁首。
世間無一人能比他驍勇。
但他要的,是能夠籌劃全局的主將。
隨着火器的誕生,衝殺一道已經進入了落幕的倒計時。
一位能夠媲美韓信那般,指揮百萬兵馬猶如臂使的兵權謀大家纔是他所期待的。
而在這其中。
這位名爲趙允的小將,是他最爲期待的那人。
王殿當前。
趙允停下了腳步,依舊是那副和煦溫文的神態。
只不過看着他眼睛的劉澎祖卻深刻的知道。
這幅溫文爾雅的深處,是隨時都能擇人而噬的兇獸。
“趙將軍留步,今日再度聽聞趙將軍的事蹟,本王心中的敬仰之情更甚,不知趙將軍可願與本王飲宴一番?”
“可能要讓王上失望了,軍規所定,某不便飲酒。”
“可惜,可惜。”
被拒絕,劉澎祖搖着頭嘆着可惜,一邊踱步走進了那座富麗堂皇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