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意識到繼續這麼下去也只是徒勞送死,黑蜘蛛退得很快。
李察耐心等着它們把同類的屍體都拖走,才繼續施施然前進。說來很奇怪,這場草草了賬的進攻,就是黑蜘蛛發起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主動攻擊。
自此往後,行程波瀾無驚,平靜得像是旅遊。
隨着繼續深入,巖壁上漸漸能看到東一從西一從自然生長的晶簇。
領主大人研究發現這玩意好像挺值錢後,表示蛛後固然要打、但發財也不能落下,攥着斬龍撬了好一些裝進空間戒指裡。
“我能感覺到,就在前面。”
甬道已經抵達盡頭,前方聯接着異常寬闊的地下洞穴。巖壁上生長着無數發光菌和晶簇,在一片昏暗中閃爍着此起彼伏的幽藍色微光,彷彿一場夢幻般綺麗。
李察眼睛裡的紫色隨着與蛛後距離愈近,正變得愈發明顯。
在遲暮大森林時,還只是眼底一抹不起眼的雜光,需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而如今,他的眸子幾乎已經整個變成紫色,在昏暗的光線照耀下波光流轉,異常妖冶。
他本人倒是沒什麼不良感受,只是其他人看在眼裡未免惴惴。
領主大人帶頭走進洞穴裡,聖光術的亮度不足以讓他們看清遠處,但周圍到處都生長着發光菌和晶簇。
路上他早就搞明白只要弄出點動靜,這些發光菌就會大放光明。
二話不說朝頭頂摟了一槍,氣爆聲加上彈丸撞上頂壁的巨響,頓時讓亮度達到巔峰。光線被晶簇四處折射,使整個洞穴瞬間亮如白晝。
映入眼簾的一切,讓每個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一方蓄滿漆黑湖水的池塘,裡面隱約能看到有些東西在遊動。
岸邊趴着條足有十幾刃長的肥嫩蠕蟲,正一刻不停地產下蟲卵,已堆積如山。
“這是什麼東西!”李察朝後倒跳一步。
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山堡領主,唯一怕的就是蟲子,現在很有種想掉頭跑的衝動。
毫不誇張地講,這條蠕蟲橫臥在地上就是一道城牆。他上輩子見過的所有蟲子加在一塊,能不能有這條蠕蟲十分之一斤兩,也得結結實實打個問號。
洞穴裡還稍微有些沙蜘蛛和黑蜘蛛混合護衛,在看到外來者的第一刻,毫不猶豫立馬撲上來進攻。
來得越快,死得越快。
質量不行,數量又實在太少。李察甚至都用不着自己動手,只靠德古拉和伊瓜因就足夠輕鬆解決。
大蠕蟲似乎並不具備什麼活動能力,哪怕入侵者已經打到身邊,仍舊還是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高山堡別動隊此行的真正目標——伊麗莎白,已經從黑湖裡游到岸邊,看着李察面色無比冷漠。
領主大人這才發現,那湖水並不是真正的黑。掛在伊麗莎白皮膚上的水珠,被強光一照,分明能看出很深沉的紅。
這所謂的黑,是紅到發黑。
“幾天不見,好妹妹,想哥哥沒有?”李察凌空一躍站在伊麗莎白麪前。
這位異類美人跟初次見面時沒什麼兩樣,身上仍舊披着厚重的甲殼盔。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只是沒了堅不可摧的風磨山銅佩劍。
“上次走得匆忙,你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領主大人顯擺似的晃了晃手中斬龍劍。
略微叫人可惜的是,她顯然沒有敘舊的心思,仰頭尖嘯一聲捏着拳頭打上來。
就憑伊麗莎白上次的表現,李察就算隱約感覺她狀態不對,又何嘗會起半分輕敵的念頭。
甫一開始,他還認真慎重。但兩招過完,已經把伊麗莎白的底細摸得通通透透,心中不由大定。
驚豔的武技還在,詭異又邪門的“鎮魂之吼”也還在。偏偏那可怕的力量已經蕩然無存,頂多相當於一個普通人類壯漢。
一力降十會,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原本兇猛凌厲的武技就成了花拳繡腿。光是“鎮魂之吼”根本不夠支撐,整體戰鬥力隨之大跳水。
現在的伊莉莎白還是很厲害,但這種厲害,已經完全無法和高山堡領主抗衡了。
李察見縫插針伸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推,伊麗莎白就控制不住踉蹌着連連後退,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一根冰冷堅硬的鐵管已經強行塞進她嘴裡。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復活的。”領主大人端着磁銃微微一笑,“但現在看來,這種復活並不是沒有代價。如果我守在這活一次殺一次,你還能無限復活嗎?”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伊麗莎白死死盯住李察,眼睛裡滿是怨恨。
“女菩薩,這還不多虧了你幫忙。”領主大人指着自己眼睛,妖冶的紫色正在閃爍。
“怎麼會這樣!”伊麗莎白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自個學藝不精,就不要怪我手段殘忍。”李察把槍管從她嘴裡抽出來,居高臨下地挑起伊麗莎白的下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老實交代出來——你的跟腳、沙蜘蛛的來源、有價值的寶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不、要、試、圖、隱、瞞——說!”領主大人每說一個字就用槍管敲一下蛛後的腦門。
他對伊麗莎白的肉身堅韌程度可是印象深刻,連比攻城錘還重的拳頭都能硬抗好多下,本以爲敲兩敲應該沒什麼問題。
結果伊麗莎白光潔的額頭上,肉眼可見起了一溜鼓包,個個紅得發紫,眼睛也很快氤氳着一層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