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上官瀅站定了身子,一隻手扶着樓梯欄杆兒,眼角略微下垂,鞋尖毫無意識的在地面上蹭着,瞧那副樣子是在考慮措辭。
雲景琪也沒催她,就那樣靜靜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沉默了好久。
上官瀅才微微一笑,擡起了頭,“雲姐,我先問你個問題吧?恕我冒昧,你和夏政委是什麼關係啊?”
這個……
雲景琪不屑於撒謊,避重就輕的答,“你問這個幹什麼?”
上官瀅側頭瞧着她,輕挑了挑眉,彷彿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剛纔在病房裡,我瞧得出來,夏政委好像有些喜歡你,而你呢,大概對他只是一般的同志關係或者比同事關係稍微親密一些,不過簡而總之一句話,你們絕對不是戀人。”
看得倒仔細。
她接着往下說,“所以我才略帶魯莽的問你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我想確定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麼感情?”
上官瀅深吸了一口氣,“雲姐,實不相瞞,我喜歡夏政委,有什麼理由”不“嘛?他儀表堂堂,爲人正直,學識淵博,同時還是個勇敢的軍人,堅強無畏的體魄下是一顆溫柔細膩的心,他幾乎滿足我對男人所有的幻想,我喜歡他……也是人之常情吧?”
她這幾句誇讚夏忠誠的話,在雲景琪的耳邊彷彿就像是“餘音繞樑”,翻來覆去的揮不走了,一時之間好像震得頭都有點疼,也就沒來得及接口。
上官瀅微微一笑,“雲姐,我雖然是在美國唸的書,家裡卻是非常傳統的,我從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許我去搶別人的東西,不過呢,如果你還沒確定自己的心,那就怪不得我了,我想大大方方的向你挑戰,我要追求夏政委,至於他以後會選誰嗎?到底會花落誰家,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你這未免有點……”
雲景琪停下不說了。
她有些不習慣……在那個年代,很少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談感情,更別說這麼肆無忌憚的談“挑戰”,信誓旦旦的要把一個男人搶到自己的身邊了。
上官瀅大概也清楚她沒說出口的話,毫不介意的一抿嘴角,“雲姐,你是想說我不夠矜持?沒有一般女孩子應該有的含蓄?這一點我不認同!我只想問你一句……矜持能當飯吃嗎?能讓我一輩子幸福嗎?含蓄能讓我得到所愛的人嗎?”
“……”
“恕我直言,我是在美國受的教育,我雖然沒有他們那麼思想開放,不過我覺得在某種意義上人家也是對的:愛了就要表達!就要say/i/love/u!”
呵!
還弄上英文。
雲景琪也不和她強辯,用一句英文表達了自己的意思,“love/to/meitp/is/a/river/That/drowns/the/tender/reed……”
雲淡風輕的一笑,“上官,你今天說的夠多了,回家吧,早點休息!”
一扭頭……
走了。
上官瀅定定的站在那兒,眼睜睜的瞧着對方的背影,優雅而從容的又拐回了病房……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挫敗感。
默默的站了一會兒,才無奈的離開了醫院。
雲景琪呢……
一回病房,正遇上夏忠誠略帶焦急的目光,“怎麼去了那麼久?”
後半句話“我還以爲你不告而別了呢”……他沒說出口。
戀愛中的人總是有這些患得患失的情愫。
雲二姐站到了他的牀邊,也沒坐下……臉上不見風雨,仍舊是客客氣氣的,“你還有什麼要需要的嗎?”
“有!”
“那你跟我說,我去買!”
“我就讓你在這坐着,陪我一會兒!”
夏忠誠微微的揚着堅毅的下巴……怎麼會看不出雲景琪現在的身體語言是不想久留呢。
索性孩子似的耍起了賴,“我也不管你有沒有急事,就是想把你留住,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待在病房裡!”
雲景琪歪着嘴角……差點兒逗笑了!
一想到剛纔上官瀅對這個男人的評價,再對比現在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夏忠誠繼續說,“不是雲景庭讓你來給我送飯嗎?那飯呢?我還沒吃呢,你就走?這算什麼事?”
“你不是已經喝過雞湯了嗎?”
夏忠誠挑了挑眉,“我聽你說話怎麼有股酸味呢?”
“誰酸?我?切!”雲景琪嗤之以鼻,“你別胡說八道。”
“要不……就是你怕我?不然,你急着跑什麼呢?”
“我沒……”雲景琪不辯解了,磨磨唧唧的,倒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乾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那好吧,我帶了點粥,你想喝?”
“嗯!想!”
“那好吧!”
雲景琪低頭爲他盛了一碗粥……濃密的髮絲搭在肩上,更襯出了膚色的白皙,清亮的雙眸低垂着,兩排黑密的睫毛像是一對蝴蝶的翅膀,輕輕悠悠的扇動着。
夏忠誠腹黑的暗笑:這招激將法還挺管用,正好對付雲景琪的傲性,可算是先留住人了。
順勢細細的瞧着她……好像這是長久以來的一個夢,兩個人這麼近距離的相對,語氣輕鬆的調侃,毫不拘束的談笑。
雲景琪把粥碗遞給他。
夏忠誠接過了,情不自禁的把手往前一探,指尖掃過了對方的手背……只覺得溫暖滑膩,胸口不由自主的就忽悠了一下。
雲二姐飛快的瞄了他一眼,並不能確定這個小舉動是故意與否,也不好意思發作,只能恍如不覺的收回了手,假裝理了理頭髮……心裡也有了一點兒說不出來的感覺。
說實話……
她對夏忠誠的印象不錯,只是從來沒有考慮過男女關係的問題,畢竟之前在她只想着童澈,對童澈的那份內疚,擋住了她對其他所有異性的關注。
可今天晚上,有些情況卻不一樣了。
上官瀅的那份表白……
夏忠誠的“獨自”生病……
還有自己心裡長久以來的空虛……
彷彿在同一時間彙總到了一起,密密麻麻的,剪不斷,理還亂,經過發酵重組,攪和成了另一種情愫……淡淡的縈繞在胸口。
夏忠誠什麼也不說,低頭甜甜的喝着粥,不時從粥碗裡擡起了眼睛,向她溫柔的一笑……炯炯的雙眸裡彷彿有星光涌動。
雲二姐站在一邊瞧着他……忽然間感覺到心裡的天平在一點點向着這個男人傾斜。
她斂住了心神,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明天吧!如果燒退了,我也不願意總在醫院待着!悶得慌!幹嘛?你來接我?”
“還用我來接你嗎?”
雲景琪並不是一個善妒的人,這句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她是指部隊自然會派人來接。
然而……
這話聽到夏忠誠的耳朵裡,卻有點不一樣的滋味。
他手裡的勺子頓了頓,低頭沉吟了一下,這才悠悠的開了口,“小云,重複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今天只再強調一句: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你更好!我不會三心二意的左顧右盼!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的心定下來的那一天!”
話一說完,也沒等對方回答,又端起了粥,碗大口的喝了起來。
雲景琪默默的瞧着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從醫院出來以後……
她給雲老虎去了個電話……總要交代一下的,“弟,我已經去過醫院了,按照你的指示,也送過晚飯了,夏忠誠挺好的,氣色看上去已經恢復了不少,我問過醫生了,他明天應該能出院!”
雲景庭也沒接這個話茬,嗓音低沉的開口就問,“姐,你沒看到上官瀅?”
他爲人精明……不用親眼看,也猜得到上官瀅一定會在醫院的。
雲二姐的聲音極輕,“嗯?看到了!”
手指輕輕的卷着電話線,“你問這幹嘛?”
雲老虎也沒磨嘰,索性切入主題,“幹嘛?我是要提醒你:別把煮熟的鴨子弄飛了!該出手時,就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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