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飛馳電掣的到了醫院……
剛一停下,等在門口的醫護人員就趕忙奔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將陳耀忠和唐喜玲一起推進了急診室,醫生先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立刻扭頭問,“誰是家屬?”
許靜雅啊站了出來……兒子的耳朵不方便,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多承擔了,“我!我是家屬!這兩個人是我的親家!哦,對了,這位唐家妹子懷孕了,你們一定要慎重用藥呀!千萬不能傷了胎兒!”
雲老虎站在一邊瞧着,儘量看清衆人的嘴型……他雖然身上有傷,耳朵也不方便,可家裡出事的時候,他還是像“天”似的的頂在那。
醫生點了點頭,望着昏迷中的陳耀忠輕嘆了口氣,“這位男患者傷勢比較嚴重,後頸中了槍,有失血過多的跡象,血壓和心跳都比較低,人現在已經處於昏迷狀態了,需要馬上動手術!”
許靜雅立刻問,“沒有生命危險吧?”
“這個……我們不能打包票,只能承諾盡力,你們家屬還要有最壞的思想準備啊!”
唐喜玲在臨牀聽到了這話,當即就哭出了聲音,“耀忠,你醒醒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帶着孩子跟着你去!”
邊哭喊着,邊掙扎着坐起身,想要拉陳耀忠的手……那份心酸的樣子,讓人看了動容。
許靜雅扶住了她,輕聲的安慰,“妹子,注意保持情緒,千萬別激動,也別傷到肚子裡的孩子!老陳大哥是個堅強的人,不會就這麼倒下的。”
話雖然這麼說,望着陳耀忠慘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心裡好像也沒底了,言語也顯得空洞乏力了。
雲老虎格外鎮靜……他從來都是一個決斷迅速的男人,即便是現在耳朵失聰,仍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領導者,“醫生,那別浪費時間了,趕快手術!我是病人的女婿,可以在手術書上簽字!”
醫生答應了,馬上組織護士將陳耀忠移送手術室……
唐喜玲的哭聲更大了……捨不得離開丈夫啊,不放心他一個人手術,心裡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一別,也許就會是天人永隔。
所以,乾脆就下地撲過去,手攀着病牀的邊緣,說什麼也不鬆開了……視線定定的望着陳耀忠,單手顫抖着撫摸着丈夫的眉眼,怎樣也捨不得分開,“耀忠,耀忠,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醫生護士無奈的勸,唐喜玲卻依舊一動不動的擋着病牀。
雲景庭沒辦法了,一把拉住了她,沉着嗓音,“媽,我知道你現在有多難過,可你這樣又哭又鬧的,根本也解決不了問題,對於爸爸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爭取治療,你稍微安靜些,讓我們一起靜靜地等待!”
他在家裡從來都是主事的人,此刻也不例外,沉穩的腔調和鎮定從容的姿態,彷彿具有安撫的效果,一下子就讓唐喜玲沉澱了下來,眼睜睜的瞧着醫護人員把丈夫推走了。
許靜雅也在一邊勸,“就是!妹子,陳軍長會沒事的!趕緊讓他去手術吧,咱們一樣一樣的來,你自己腿上還有傷呢,還得問問醫生,到底需要怎麼治療啊?”
扭頭望着醫生,等待着答覆。
唐喜玲默默無語的低着頭,彷彿對自己的傷毫不關心,整個人像是一隻玩偶似的,突然間就沒了生氣,心已經隨着丈夫推進手術室了,不喊不哭,也不笑了,甚至好像都不會說話了,醫生檢查她傷勢的時候,她只是默默的配合。
她的腿上的刀槍倒不是很重,既沒傷及血管,也沒觸及肌肉和神經,護士小心翼翼的消毒縫針之後,醫生又建議去婦產科再檢查一下胎兒的情況……這一切的一切,唐喜玲彷彿都無知無覺,睜着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目光毫無焦距的望向半空,全部任人擺佈。
等到一切安置妥當,胎兒無恙,許靜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小聲的懇求醫生,“大夫,我看她這個樣子有點瘮人,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精神上有點兒承受不了啊?能不能稍微她打一點鎮定劑,讓她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啊?畢竟肚子裡還有孩子呢,這麼熬着……對大人和胎兒都不好!”
醫生想了想,“好吧!”
開了一針處方,護士爲唐喜玲注射了鎮靜劑,針頭刺入肌肉的時候,她彷彿都不知道疼,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不大一會兒,藥物見效了,唐喜玲緩緩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這邊算是暫時的安靜了。
許靜雅母子倆又都轉到了手術室門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靜靜的瞧着熒光燈上的“手術中”三個字。
雲老虎若有所思的開口,“媽,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萬一……是不是應該通知米香兒啊?”
他是怕萬一陳耀忠挺不過來,媳婦兒見不到最後一面,也許會遺憾終生。
許靜雅沉吟了一下……這話也對!即便米香兒現在再分身乏術,醫院這邊也是應該來看一眼的,“那我給香兒的公司打個電話,問一問具體情況?”
這不僅僅是爲了催米香兒來見病中的父母,許靜雅也是真擔心公司那邊火災的善後。
頓了一頓,捏了捏兒子的肩,“老虎,你自己也是個傷員,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守着就行!”
雲老虎抿着嘴角,既沒說話,也沒行動……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在這守着,哪兒也不去!
許靜雅知道勸不動他,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到了醫院的收發室,借了個電話,撥通了陳氏公司的經理室。
趕巧了……
米香兒一行人剛從醫院趕回公司,大傢伙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電話就響了。
墨冬陽接聽的,“你好,陳氏公司,請問找哪一位?”
“小九啊?是我!”許靜雅急不可待的說話了,“火災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
“哦!五姑啊?”墨冬陽本來就覺得心裡欠疚,一聽到對方的聲音,更是覺得愧對人家的信任,語調不由自主的就轉低了,“真是一言難盡啊,都怪我!這件事情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許靜雅爲人豁達大度,“九兒,有些事情是沒法避免的,你先別自責,咱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擰成一股繩處理善後,你千萬要多幫幫米香兒,別放手,別鬆勁兒,懂嗎?”
“嗯!”墨冬陽聽了這話,覺得心裡暖呼呼的,“五姑,你放心吧!對了,你還有事兒吧?是找米香兒還是找蕭神醫?他們都在辦公室裡呢!”
“嗯?找丫頭吧!”
墨冬陽點了點頭,依言把聽筒向米香兒一遞,“給你!”
米香兒早就聽出了個大概,立刻接過了話筒,說實話,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暗中祈禱:家裡千萬別出事兒!家裡千萬別出事兒!
然而……
默默的聽完許靜雅的話……真是淡定不起來了,家裡不但父母全出事了,也驚擾了受傷的丈夫,雲景庭還在手術室外守着呢。
米香兒匆匆忙忙的答了一句,“媽,是第三人民醫院嗎?你們等着,我馬上就到!”
許靜雅趕忙補充了一句,“是二樓的手術室,還有,讓你師父也跟着來!”
這是必須的,蕭青山也是醫生嘛!
她的這句話嗓門兒高了,蕭神醫隔着聽筒也聽得清清楚楚,也沒等米香兒開口,立刻就站起了身。
事已至此……
米香兒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得站直了,不氣餒,不沮喪,也沒有功夫怨天尤人的追究責任,現在必須全力以赴的力挽狂瀾。
她堅定的轉向墨冬陽,“九哥,我知道你也忙了一夜,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公司這邊,你還得替我先頂着!等醫院那邊一結束,我就馬上回來!”
這邊還有很多事情亟待處理呢。
米香兒現在是最難的時候……所有的責任,彷彿一下子都壓到了她的身上。
墨冬陽默默的點了點頭……這話還用交代嗎?人家米香兒也是一宿沒睡!爲了什麼呢?不都是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輕信旁人?
他本來還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真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了……沒那個臉。
定定的瞧着米香兒和蕭青山出了公司。
蕭青山跟在米香兒的身後,也不敢多問,怕她小小的年紀,挺不過這麼多事,可當他的視線聚焦在那雙筆直的小肩膀上,望着米香兒堅定而有力的步伐,忽然間就覺得面前這個“小女孩”,一夜之間,已經脫胎換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