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麒在別人的監視下走出房間,朝走廊盡頭的茅房走去。
其實就是想透口氣,總是聽着七皇子在那裡說讓他突然有種絕望的感覺。如今已經快要接近子時,還不知道這樣的夜色風情會演變成怎樣的詭奇,他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以及夜空底下高低起伏的民居,這個時間平民早已睡下了,只有這條街附近依舊是燈火通明。
一陣熱風吹進來,吹得霄麒髮絲飄揚,早春還沒有帶着這種溫度的焚風,但是卻真真切切吹了進來,讓人覺得燥熱。
忽聞破空響聲!
三枝暗箭就在此時從窗戶外面毫無徵兆地射入,直直朝着霄麒的心口和麪門射過來。幸而侍衛眼疾手快,將霄麒拉倒在地,三枝奪命箭才纔沒有射到霄麒,而是直直地釘在他身後的木板上。
“有人行刺!!”侍衛驚呼一聲,帶着霄麒彎腰避過頭上的木窗,迅速回到了房間裡,稟報道:“七王爺!!刺客來了!”
“該死!”七王爺將拳頭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起來道:“速速準備撤離!義山!成強!你們保護小王爺!”
侍衛都抽出劍來道:“王爺!請您與小王爺一同離開!我們殿後!”
七王爺還待說話,卻聽見窗外又有無數尖銳的聲響傳來,心知不妙,連忙一把將傻傻站在那裡的霄麒撲倒,衆人都迅速地伏在地上。片刻之後,只聽得屋中簌簌聲響不絕,如同暴雨來臨般細密,從窗外射來的無數暗箭紛紛灑灑,釘在屋中。
而箭陣來勢兇猛,看來就在不遠處的房頂發起進攻,人數頗爲衆多。七王爺咬咬牙,躲過了第一波箭陣之後,立刻下令衆人撤離,往下面轉移。而剛纔被他撲倒的霄麒因爲靠着外側,雖然還撿了一條命,但是右腿上插了五六隻箭,看樣子傷勢慘重,七王爺抽出自己的匕首,先爲他斬斷暴露在外的羽翎,然後背起他,和其他侍衛趁着敵人換箭的空隙,迅速朝門口撤離,終於來到樓梯口一處比較封閉的地方。
這時他們才停下來,七王爺爲霄麒檢查傷口,一名侍衛道:“王爺!箭上有劇毒,小王爺的腿保不住了,要儘快切除!不然這麼多毒素會馬上進入心臟!”
“啊!!不要這樣!”霄麒尖叫起來。
“小王爺!你冷靜!”七王爺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侍衛把霄麒按住,然後一把撕開他的褲子,露出霄麒裡面的——呃,棉褲。
這傢伙到現在還穿着棉褲==
霄麒也臉紅了,這還不是王妃寵愛兒子,怕春寒料峭凍着了兒子,就逼着他今把棉褲穿上了。
“這都什麼了……”七王爺嘟囔一句,麻利地撕開他的棉褲,卻發現霄麒的大腿雪白光滑勻稱,沒有半個傷口,原來這些毒箭僅僅是射穿了他的棉褲,但是卻傷不到麒麟真身的霄麒,七王爺暗罵一聲,讓侍衛鬆開霄麒,霄麒的整條大腿都露在外面,看起來太過誘人,而他的衣袍和褲子都被七王爺撕破了,於是七王爺便撕下一個侍衛的袍子,給霄麒把腿裹起來,看起來不倫不類,但是現在正在遭受追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於是一行人一路逃跑,來到了一樓大廳,卻驚見大廳裡剛纔還熙熙攘攘,現在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七王爺心知外面一定被暗殺者佈滿了羅地網,現在衝出大門絕對是找死,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暫時在樓裡藏身,於是對衆人道:“大家散開,分頭藏匿!”於是他帶着霄麒朝最裡面的戲臺走去。
而當他們兩人來到戲臺大廳時,推開大門,裡面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剛纔蘭心語還在這裡演奏……”霄麒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去後臺。”七王爺帶着霄麒來到後臺的小門口,一腳踢開那個小門,裡面突然竄出一個人來!
七王爺下意識地橫劍迎上去,卻看清那人並不是追兵,而是一個臉色蒼白的貴公子,這人明顯是被嚇到了,見到他們就道:“你們、你們不是妖怪?”
“哼!我們是活生生的人,哪裡有什麼妖怪!滾開!讓我們進去!”七王爺揪住他的衣領道。
那人也認出他們是活人,鬆了一口氣,立刻也恢復了往日的傲氣和霸道,一掌拍開七王爺的手,目光陰冷,道:“放肆的東西!拿開你的髒手!”
原來這人就是前來尋歡的耶律奇峰王爺。
霄麒是小王爺,加上七王爺,又來了個耶律王爺,這下王爺湊堆了。
眼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開打,霄麒連忙勸架道:“這位兄臺,現在整個青樓都被殺手包圍了,現在我們都在同一條陣線上,還是保命要緊,不要互相殘殺了!”
耶律奇峰打量了霄麒一下,終於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暫時休戰。
不過,他很快又看了第二眼,霄麒確實長得也是人姿容,一雙清澈的眼睛竟然是罕見的金色,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雅和尊貴,越看越讓他移不開目光——這次中原之行果然不虛,竟然同時能在中原見到如此多的美人。
耶律奇峰打量完霄麒,才道:“你的腿受傷了?”
原來他看到霄麒一條腿上纏着的都是白布,纔會這麼問。
霄麒還沒有回答,耶律奇峰就對七王爺厭惡道:“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來,我抱你!”
說完小心地避過霄麒腿上的白布,把他打橫抱了起來,還解下自己的披風把霄麒從頭到腳包住了。
於是三人便朝後臺的小門後的走廊裡躲了進去。
而一邊跑,耶律王爺才一邊把剛纔在戲園子發生的駭人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剛纔蘭心語還在演奏的時候,他就起了色心【雖然他自己否認了這一點】,於是順便提前悄悄來到後臺的小門門口,等着迎接蘭心語下臺,順便一逞心中的慾望。但是不料蘭心語在臺上演奏到最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極爲刺耳,連耶律王爺這種武功高手都覺得不對勁霎時只聽外面鬼哭狼嚎,賓客尖叫,耶律王爺大驚,連忙敞開一條門縫往外看,只見臺上竟然赫然蹲坐着一隻十分巨大的狐狸,而那些僕人侍女也紛紛化成了狐狸頭人身的怪物,所有的賓客都在尖叫聲中暈了過去,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道兒,而那些狐狸隨即化作青煙,連帶着在場的客人都消失了。
被蒙在披風下面的霄麒道:“那是因爲你命理尊貴,所以能抵抗狐妖的妖法。”
但是那兩人根本不理會他的神棍言論。
“切,凡人就是太過自負,所以才一直以大地主人自居。殊不知人外有人,外有。”霄麒在披風底下還挺暖和,於是放心地小睡了一會兒。
小門後面的走廊直通到最深處的後臺,那是戲子們換衣服的地方,是打造在整個青樓裡最隱蔽的地方,裡面暗無光亮,好在七王爺隨身帶了火摺子,和耶律兩個人很快就點起了火,正這房間裡面就有些燭臺,點亮後,整個不大的斗室亮了起來,這裡十分髒亂,衣服亂堆在長桌臺子上,牆上都是污漬,三人先停下來歇歇,霄麒被放到一張還算乾淨的凳子上,其他兩人則坐在旁邊,各自懷着不同的心情。
“這是幢鬼樓。”耶律王爺凝視了前方一會兒,終於道。
“我們馬上要被人包圍剿殺才是真的,這裡還有個後門,希望能從這裡走出去。”七王爺指着邋遢房間裡最裡面的隱秘小門道。
“好吧,事不宜遲,這種地方還是少逗留爲妙!”耶律王爺背起霄麒,一半是出於追求的目的,一半是在這陰森的鬼樓裡,揹着霄麒令他覺得安心。
背起霄麒後,他們拿起照明用的油燈,這時霄麒無意中看了一下後面的牆,便道:“你們看,這後面牆上的污漬,像不像一個女人?”
於是另外兩人都回頭看,果然見到他們身後的牆上有一道直垂到地面的水漬一樣的污跡,那污跡神似一個瘦高的、直面對他們的女人,頭髮長長的,身體凸凹有致。
在霄麒的提醒下,越看越覺得那個污跡實在太像一個高大的女人站在那裡了。
耶律王爺心裡發毛,道:“美人,你不要嚇唬我們了。來,披上我的披風。”
但是他話音剛落,那後面牆上就開始出現異象了!
只見那道黑黑的污跡似乎慢慢地從牆上凸顯出來,而“女人”驟然睜開一雙白亮的眼睛,白森森的嘴也裂開,竟然是從牆上漸漸浮現成現實的一個高大瘦長的黑暗的“女人”,確切的說,是女鬼。
那女鬼伸出暗影一般的長手,漸漸朝他們這邊蔓延,併發出一種恐怖的低吟聲,兩位王爺終於回過神來,沒命地朝那道牆角里的暗門處奔去。
“該死!!這是什麼狀況!!”七王爺嚇得抓狂了。
“我早就說這是鬼樓!!什麼鬼地方中原!!”耶律王爺和他齊心把鎖住的小門踹開,然後躲了進去。
裡面,是更加黑暗深沉的地道。但是好在地牢兩邊的巖壁上都有開鑿的小孔,裡面放置裡油燈,所以還能看清楚路,眼看那個女鬼並沒有追過來,他們便急匆匆地順着臺階一直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