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寂靜的御書房中,宸帝坐在龍榻之上,已顯出一副老態。占卜師負手站在宸帝面前,一臉化不去的愁容。
“依照大師剛纔所說,朕的賜婚是拆散了一對苦命鴛鴦?”
“老臣不敢,此事怪不得陛下,只怪老臣學識淺薄,參不透天機。”
“不知大師此言何意?”
“不知陛下還記得當日老臣曾說過璃王殿下紅鸞星動,與璃王妃的星宿相依相伴,此乃天作之合的徵兆。”
“朕記得,你與朕說了這番話後揚兒便請旨賜婚,朕便應允了揚兒。”
“不錯,當日兩顆星宿的確是跨越了重重阻礙相聚到一起的,只是如今……”占卜師眉頭深鎖,參不透其中的道理。
“如今怎樣?”
“如今兩顆星宿毅然決裂,以前朦朦朧朧出現在兩顆星宿中間的模糊體也已經清晰的顯示了出來。”
“此話何解?星相之事朕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還有勞大師說清楚。”
“是。老臣曾奉皇命替璃王妃卜過一卦,可是老臣卻完全勘探不出璃王妃的命數,璃王妃的前塵往事都如迷一般,老臣只隱約窺探出璃王妃乃是我月辰王朝的貴人。而今,在璃王妃與璃王中間那顆朦朧不清的星宿正是蕭王殿下,屬於璃王妃的星宿已與璃王殿下漸行漸遠,與蕭王殿下倒是緊緊的牽絆在一起,有種生死與共的徵兆。”
“靜兒與蕭兒?難道真的是朕錯了?”
“如此怪異的星相,老臣生平第一次見得,尤其是蕭王殿下,一個人擁有兩顆星宿。”
“這又是何解?”
“皇上,恕老臣無能爲力,至今未參透其中的玄機。”
“蕭兒一直是我月辰的國柱,可如今卻變成這番模樣,蓮妃整日以淚洗面,朕的身體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朕本有意廢太子傳爲於他,現在卻也是無奈了。”宸帝老淚縱橫,心疼兒子。
“既如此,皇上不如聽老臣一言。”
“大師有何高見?”
“老臣愚見,蕭王殿下雖是月辰國柱,一生有貴人相助,命格也相對奇特,卻並非帝王的人選,反倒是璃王殿下,命主紫薇,乃是帝王之星。”
“揚兒狂妄不羈,處事不擇手段,也並無功勳,若是傳爲於他,怕是難堵悠悠之口。”
“陛下想必是真的一心都在蕭王殿下身上了,難道陛下忘記了,這次攻下北玄國,使得月辰王朝能夠一統天下的正是璃王殿下呀!”
“對呀,此次立功的正是揚兒呀,朕真的是老糊塗了,一心只想着派兵給蕭兒,讓蕭兒建立功勳後有足夠的兵力與太子抗衡,卻忘記了此次是揚兒代替蕭兒取得了戰功。只是我那可憐的蕭兒,是朕害了他。”
“皇上莫要悲哀,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蕭王爲救璃王而身負重傷,璃王又藉此立下功勳,有了能夠與太子抗衡的籌碼。至於蕭王並非無救,蕭王妃已派人告訴老臣,那個能救蕭王之人正是璃王妃。”
“又是靜兒?”宸帝顯然又吃了一驚,太多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錯,璃王妃確實如迷一般,若沒有璃王妃的親自解釋,老臣怕是也無法算的出這前因後果。”占卜師汗顏。
“啓奏陛下,承天寺的智德方丈送來一封書函,說是能解陛下之惑。”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從御書房外傳來。
聽聞智德方丈的書函,宸帝喜上眉梢。智德方丈乃是遠近聞名的得道高僧,有他相助,謎面應該很快便會揭曉了。
“呈上來。”宸帝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書函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小太監奉命呈上書函,薄薄的紙片被宸帝視爲至寶般捧在手中,然而,只有寥寥數語。
欲知前塵因,須知前世果。天人山外客,尋此覓良緣。麒麟仙人在,須得真龍請。
宸帝放下書函,不解其中意。
“大師通古博今,可知方丈這幾句話是何意?”
占卜師接過宸帝手中的書函,仔細的研讀,端詳了半天也未果。
“老臣愚鈍,參不透其中的意思。不過老臣姑且大膽的猜測,智德方丈的意思興許是要我們親自向璃王妃問個明白。”
“好,朕便信你的,傳璃王妃進宮問話。”
“陛下且慢。璃王妃已有一月有餘的身孕,此時不適合進宮,還是等明日再傳喚吧!”
“靜兒有了身孕?這怎麼可能?她尚未及鬢,朕的聖旨中明明說的是及鬢之日方可圓房,怎麼的會這麼快?”
“難道陛下並不知曉?依老臣看來,多半是璃王妃對蕭王殿下情深意重,竟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不惜早早的懷子,只爲了能夠救得了蕭王殿下。”
“真是難爲了這兩個孩子,若是朕早些知曉他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斷然是不會將她賜婚給揚兒的。”
“這全是老臣的責任,若是老臣能夠早些窺探出天機,也不至於如此了。”
“大師別自責了,朕知道這怪不得你,常言也道天機不可泄露,大師又何必苦苦責怪自己呢!”
“蕭王殿下一生中的兩顆星宿旁都有一顆貴人星守護着,一顆是現在的蕭王妃,一顆便是璃王妃,只不過蕭王妃的那顆星宿已經黯淡很久了,生命跡象也是若有若無的,蕭王妃怕是要不久於人世了。”占卜師嘆言,卻也是無能爲力,定數之事,即使他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是斷然無法改變的了的。
“瑤兒那孩子也是好孩子,雖然朕沒見過她幾次,卻知道她知書達禮,對蕭兒也上心的緊,只是朕不明白爲何蕭兒當初執意娶了瑤兒後又戀上了靜兒。”宸帝感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與思想了。
“蕭王妃命本如此,這是陛下與老臣都無能爲力的事情。”
“唉,朕這一生都在爲國事操勞,難得的做主替幾個皇兒賜婚,卻沒有一樁美滿的,朕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人無完人,陛下何須自責?陛下一生操勞國事,在陛下的治理下,國泰民安,國運昌隆,百姓對陛下也是歌功頌德,陛下是一位好國君呀!”
“朕先爲父後爲君,連一個父親多做不好,又豈能治理好一個國家?朕該退位讓賢了,只是太子外戚勢力龐大,太子本身並無多大才德,若是傳爲於他必定會大權旁落,我辰氏的江山定當落入外戚的手中。倘若不傳爲於太子,太子行事又一向小心謹慎,想要廢黜也無充足的理由。”
“老臣不以爲然,倒是覺得儲君之事無需陛下費神,這天下始終會是辰氏一族的,依老臣看,璃王殿下與昭王殿下想必不會眼見着太子殿下登上大寶了,這其中勢必會有一番爭奪。”
“朕最不願意看見的便是他們兄弟相殘,如今還是得走到這一步,朕心痛呀,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朕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朕如何捨得?”
“古往今來,帝王之家最是無情,爲了皇位兄弟相殘的事情早已不足爲奇,陛下應該早就知道了。”
“不提了不提了,等到朕駕崩之後俗塵凡事一場空,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隨他們兄弟如何爭去罷!”
“陛下能如此想,甚好。”
東宮
太子辰楚軒端坐於高臺之上,下面跪了兩個鬼魅的身影。
“辰楚蕭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爲何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太子殿下,屬下一直徘徊在蕭王府周圍,用了各種辦法,始終無法靠近蕭王府一步,王府中似乎有不亞於十人的武林高手暗中守衛着,屬下能夠沒有暴露身份回來已是萬幸。”
“蕭王府何時有那麼多的高手暗中守衛?本太子倒是從未聽說過四弟與武林人士有來往,難道那羣人是連束寒派去的?除了連雲山莊,四弟不會於什麼武林人士來往。”
“連雲山莊雖是天下第一莊,但絕對不會有那麼多頂尖高手,屬下曾與其中一人交過手,那人的武功路數倒是像出自龍吟閣。”
“龍吟閣?”辰楚軒鷹目露出狠意,“辰楚蕭怎麼會與龍吟閣的人有瓜葛,速去查清楚再來稟報,否則提頭來見我。”
“是,屬下領命。”說完,兩個人便起身準備退下。
“沒用的東西,查不出辰楚蕭的情況,難道連辰楚揚的情況也查不出麼?”
“璃王殿下最近沒有什麼事情,璃王妃懷有身孕,璃王殿下就一直陪同在璃王妃身邊,半步都不曾離開。”
聽着下屬的回報,辰楚軒雖然懷疑這不像是辰楚揚的作風,但也並未懷疑,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至於昭王殿下那邊……”
探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辰楚軒打斷。
“你下去吧,一個辰楚昭本太子還沒有放在眼中,憑他還不夠格跟本太子鬥,若不是有一個辰楚蕭在幫着辰楚揚,本太子連辰楚揚的事情都懶得問,他們都不是本太子的對手。”
辰楚軒高傲的笑着,彷彿那龍椅早已經擺在了他面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