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
顧蘭綃目光復雜的看着她,有擔憂有悽惶,還有堅定地信任。
“放心。”顧綺羅拍拍她,然後慢慢來到顧明陽身後,面對着不遠處的原子非,耳邊是顧明陽訓斥呂夫人的聲音:“你喊綺羅做什麼?這事兒她能解決嗎?莫要再牽扯她進來……”
“爹爹,我能解決。”
顧綺羅緩緩道了一聲,引得呂夫人和顧明陽猛然回頭看來。呂夫人目光中流露出驚喜和掩飾的很好的一絲得意,而顧明陽目中卻似要噴出火來,低吼道:“回去,你跑來做什麼?這事兒有爹爹做主,你一個女孩兒,這樣拋頭露面,是還嫌那些流言不夠傷人?”
“反正已經被流言傷了,就再傷一回又如何?”顧綺羅衝父親微笑,卻是紅着眼眶。即便在現代經歷過無數狗血薰陶的她,剛剛也的確被顧明陽這個父親感動的掉了眼淚。父愛如山,她沒想到自己在穿越後,竟然也能擁有這樣一個好父親,不得不說,穿越大神對她真的非常照拂了。
顧明陽還要再說,卻聽顧綺羅沉聲道:“爹爹,這終究是女兒的事,我絕不會讓你被宵小所害,受那種羞辱。爹,您要相信女兒,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胡說,這事兒都耽擱一個月了,你從前不能處理,現在就能處理好了?”顧明陽也很感動,以爲女兒是爲了維護自己而決定犧牲她的終身,因斬釘截鐵道:“你回去吧綺羅,爲父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跳進這樣一個火坑。”
“爹,我從前對這件事不理不睬,那是因爲時機不到。”顧綺羅哭笑不得。看着面前一副要“慷慨就義”模樣的父親無奈說着,見顧明陽仍是不信,她便一咬牙道:“你忘了你女兒是什麼人?我可是把一個小小百味館做成了如今京城第一私房菜館的人,連蕭江北都不敢小瞧我,爹怎麼就不信女兒?”
“你那個,難道不是運氣?”顧老爺咕噥着,但終於是讓開了一步:雖然準女婿有“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嫌疑。不過那到底是皇帝和鄭老將軍都讚不絕口的人才。也許自己應該相信他的眼光。
顧綺羅見父親終於退讓,心裡鬆了口氣。她上前一步,將自己置身於衆多火熱視線中。就那樣冷冷看着原子非,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原子非皺了皺眉頭,心想傳言果然不錯,這女人真是個大膽彪悍的。嘖嘖。正常來說,這樣的女子能嫁出去都該燒高香了。哪知道她運氣這麼好,竟然還讓我和蕭江北那莽夫爭起來了。罷了,看在榮華富貴的份兒上,先不計較這些了。反正不過是娶個擺設回去,到時候自有真正的軟玉溫香來安慰我。
想到姚佩佩的溫柔嫵媚,原子非忍不住就又有些心猿意馬。雖然那是個絕代尤物。卻守禮自持的很,以至於他到現在也沒碰到對方一下。那女子對自己青眼有加是不假。可爲了長遠打算,原子非並不敢造次,萬一給那家財萬貫的絕色寡婦留下了壞印象怎麼辦?
“原公子爲了求娶小女子,這一個月來還當真是煞費苦心。”
顧綺羅終於開口,微微揚着下巴譏諷看着原子非。而她這一說話,人羣立時安靜下來,大家都想看看這聞名京城的顧家大姑娘會怎樣處理此事?
“呵呵,不敢當。”原子非也是一聲冷笑,淡淡道:“顧府的門檻太高了,我若不費些苦心,只怕是連這門檻都跨不進去。”哼!你說我死皮賴臉,我就說你是勢利小人,諷刺嘛,誰不會?
顧綺羅點點頭,冷冷道:“也罷,此事到今日,是該徹底的解決了。我問公子幾個問題,若你能做到心口如一,我便按照那個契約書嫁你,若你做不到,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原子非微微一皺眉頭,顧綺羅的篤定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淡淡不安,他連忙冷笑一聲,強行將那股不安壓下去,故作淡然道:“翻臉無情?這話姑娘是說笑吧?你就是翻臉無情又能怎樣?我奉父親遺命,拿着婚書來求娶,誰也說不出我一個錯兒來。”
顧綺羅不屑地看着原子非,忽然呵呵一笑,上前兩步低聲道:“原公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知道京城各個衙門因爲某些原因,都不肯受理我父親告你訛詐騙婚的案子。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你也很清楚,你那紙所謂的婚書,就算真是我父親親筆所寫,也不過是一紙契約罷了,你有我的庚帖嗎?拿得出來嗎?除了這紙契約婚書,你還有什麼?你想讓我當着這麼多百姓的面兒把這話大聲說出來嗎?你要知道,桃花班的戲可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大家正懷疑呢,你要我親口爲他們證明?呵呵,今日就算將你打出去,我父親也不過只是違約罷了,根本就稱不上強行退婚。那些衙門固然顧忌你身後那些大人物的勢力,但你想一想,只憑這麼一紙契約書,在衆目睽睽之下,那些衙門真的就敢顛倒黑白鞭笞家父麼?就算他們敢,我若是站出來魚死網破,你覺着他們還敢麼?”
“魚死網破?”原子非疑惑看着顧綺羅,不等再問就聽對方冷笑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你該知道的,你看我可是那種忍氣吞聲的懦弱女子?實話告訴你,你背後那些大人物是利用你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不假,蕭顧二家就讓你這麼一條泥鰍給弄得臉面無光。但與此同時,蕭家已經憋了一股火,只是現在這股火還沒有辦法發作罷了,但你別忘了蕭家背後站着的是誰?若我在公堂上血濺五步,你想想那個後果,是你能承擔的嗎?”
原子非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情有多麼荒唐,事實上,蕭顧二家的決心簡直大大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不是身後那些大人物在支撐着他,他很可能早就灰溜溜滾出京城了。如果面前這個女人真是性烈如火到不惜一死,到那時,只怕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蕭家會立刻把狀告到太子那裡,一條人命,足夠太子插手這件事了,認真追究下去,那些大人物不把自己當作替罪羊纔怪。
這樣一想,原子非額頭冷汗便涔涔而下,他使勁兒瞪着顧綺羅,咬牙道:“你想怎麼樣?你既這麼篤定太子和蕭家會出手,怎麼還忍到現在?”
“千古艱難唯一死。”顧綺羅嘆氣道:“說到底,我也怕死啊,不到萬不得已,我又怎會舍了自己性命?你問我我想怎樣?很簡單,就按照我剛纔說的做,你敢嗎?你敢回答我的問題嗎?我說過,若你能做到心口如一,我便按照那個契約書嫁你,若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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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按姑娘說的辦,若我做不到,我便離開京城,從此後絕不糾纏。”原子非突然高聲道,雖然這話也是斬釘截鐵般的堅定,顯示出他無與倫比的“真心”和信心。只是他此時再做出這樣態度,卻已經有些晚了,百姓們看見他先前分明還有恃無恐理直氣壯,可不知和那位大姑娘說了幾句什麼,態度便立刻轉變,哪還不知他是有些怯場了,此時再擺出這副態度,恰是色厲內荏。
一時間,大家更好奇了,忽聽顧綺羅亦大聲道:“原公子,我且問你,既是我們兩家有這樣一紙契約婚書,此前十幾年爲什麼你們都不和我們走動?直到今年才忽然尋來京城?”
“家父忽然病重而逝,之後我們家就搬去臨川,爲生計奔忙,所以疏於走動。且聽聞顧伯父那時正在上進,我們又怎好打擾?後來我有心求取功名,以和姑娘相配,刻苦攻讀之下,無心外事,再則京城距離臨川路途遙遠……”
原子非侃侃而談,不過這一回不等說完,便聽顧綺羅笑道:“如此體貼,又用功勤奮,這麼說,原公子雖在千里之外,但心中對我顧家卻十分關懷了?只是爲了不給我們添麻煩,纔不往來走動,這可真是一個君子啊。”
原子非不明白顧綺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得拱拱手朗聲答道:“不敢稱君子,然家母帶着我兄弟二人勤奮過活,我們家道雖中落,卻也是清清白白的書香世家。”
顧綺羅點點頭,忽然問道:“你說你住在臨川?是真的嗎?但不知居於臨川何處?我怎麼聽說其實你們一直在杭州呢?若是這樣,原公子剛纔說的可就不對了,我與祖母一直居於杭州鄉下,你們十幾年來不聞不問……”
不等說完,原子非便沉聲道:“姑娘說笑了,我們早已搬離杭州,就住在臨川白石街王家巷,不信你可派人去打聽打聽。”
“原公子不怕對質就好,我這裡恰有幾位從臨川白石街王家巷來的人,你看看認不認識他們?”顧綺羅一邊說着,便回頭看去,一旁顧明陽呂夫人等都連忙回頭,只聽一個童稚聲音笑道:“總算輪到我們登場了,幾位大叔大嬸,我們快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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