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回啊。小說,
顧綺羅心有餘悸,但很快鎮定下來,和三個女孩兒一起來到蕭江北身邊,卻見他忽地扭頭道:“綺羅,你來看一下,原來這位竟還是個故人呢。”
“故人?”
顧綺羅奇怪,連忙緊走幾步上前,果然,就見那蒙面人的黑巾已經被取下,露出的臉竟然有些熟悉,她皺了皺眉頭,努力想啊想想啊想,忽然驚叫一聲,指着那蒙面人道:“這是……這是那個去搶柳如風的惡霸的……那個手下?”
“沒錯,就是當日關山霸手下那個打手。”蕭江北也是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三年前的事。此時便冷笑一聲,殺氣凜然道:“這廝嘴裡還藏着毒藥,幸虧朗寧有經驗,不然就讓他畏罪自盡了。”
“你怎麼突然間就過來了?跟天神下凡閃亮登場似得。”回程路上,逃過一劫的奶也有心情和丈夫說笑了,蕭江北的關鍵時刻從天而降自然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我本來就是在附近的小林子裡,打了幾隻野雞兔子後出來,剛想去下一個林子,就看見這邊的空中升起一朵黑色煙花,這是報信之物,我當然不能掉以輕心了,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還好還好,總算趕得及。”提起此事,蕭江北仍是心有餘悸,抹了把頭上冷汗,他反問顧綺羅道:“說了讓你在山莊好好呆着,怎麼你到底還是出來了?以至於給了人家可趁之機。”
顧綺羅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話音未落。蕭江北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咬牙道:“不用問,這定是太太做下的。從府裡帶來的下人怕是還有她的眼線,知道我今天出去射獵,所以讓三個賊子混進山莊,得了眼線的通風報信後,故意在你面前綁架幾位妹妹,就是要引你出去行兇,這邊朗寧他們出山莊營救時。又遇到匪徒攔阻,幸虧有熊大熊二,不然後果當真不堪設想。太可恨了,那女人該殺。”
“可爲什麼會是關山霸那個手下過來呢?我猜他本來應該是隱匿在暗處,不想輕易現身,看到煙花後纔沒辦法過來。在緊要關頭。又是他放棄對抗,以殺我爲第一要務,莫非……要殺我的人不是太太,而是裕親王?”顧綺羅慎重分析着,卻聽蕭江北殺氣騰騰道:“就算是裕親王要殺你,也必定和太太有關聯,反正那女人是不能留了。“
顧綺羅看着前面被護衛們押着的匪徒和蒙面男人,那林子中還丟下七八具匪徒屍體。卻沒人在意了。她想了想,心中忽然浮現出一條計策。因微笑道:“好吧,究竟誰是兇手,咱們一試便知。”
“怎麼試?”蕭江北看向妻子,非常佩服她剛剛逃離生天,腦子就開始運轉了。真不愧是他蕭江北心愛的女人,瞧這膽色,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沒看見三個妹妹這會兒還是驚魂甫定的模樣嗎?”
“你不用問,只幫我做一件事就好。”顧綺羅微微一笑,附在蕭江北耳邊輕聲道:“你儘快去京營一趟……”
“什麼時辰了?”
薰香嫋嫋,方瓊華倚在榻上,出神看着不遠處的香爐,忽然問了一句。
“回太太,已經是巳時了,您今天早上還沒用早飯……”紅露聽見主子開口,不由鬆了口氣,連忙上前說道。不等說完,就見方瓊華輕輕揮了揮手,喃喃道:“再派人去京營,務必要見到老爺,就和他說我要死了,他還管不管?若是不管的話,就等着回來給我收屍吧。”
“太太,莫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二爺和奶還沒回來呢。”紅露着急的勸了一句,卻見方瓊華猛地坐起身來,嘶啞着聲音怒吼道:“去找人。”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太太您別急。”紅露嘆了口氣,轉身出門,叫過一個心腹的小幺兒,吩咐他再去京營辦這件事,實在見不到蕭東海,就想辦法混進去,哪怕製造些騷亂,也一定要見到對方,只說家裡實在是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請他回來主持大局。
小幺兒飛跑而去,這裡紅露呆呆站在廊下,好半晌才嘆了口氣進門,卻見主子正透過紗窗看着院外,那些樹木在陽光照射下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葉子,恰如方瓊華此時的心情。
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竟會因爲意外而功虧一簣,這是方瓊華完全沒有料想到的。誰能知道溫泉山莊後面林子裡竟然會藏着兩頭狗熊?蕭江北和顧綺羅這夫妻倆不養貓不養狗竟然養狗熊?這就算她想象力再豐富,也完全意想不到啊,眼線們也表示完全不知道這個消息啊,這到底他媽的是怎麼回事?還有蕭江北,多少日子不動弓箭了,好不容易打一次獵,爲什麼不跑遠些?不去那些深山老林裡射鹿射獐子射野驢黃羊老虎狗熊隨便什麼都好,他爲什麼就在那些緒林裡轉悠來去,只射幾隻野雞兔子對得起他鎮北候爺的名頭嗎?
方瓊華越想越氣,這一生氣,又忍不住伸手把昨晚才換到桌上的一套水具給掃了下去:天要亡她呀。老天就如同看不得她好好兒活着似得,四年前她不動聲色間殺了劉三川,自以爲得計時,偏偏有個呂楊跳了出來,幸虧她有裕親王這座大靠山,而她對裕親王也算是有用,所以纔在對方的庇護下逃過一劫,不成想,四年後賊老天還是不肯放過她。
眼見主子氣得身子又開始發抖,紅露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從昨天傍晚消息傳來,太太整個人便處於極度的狂躁中,甚至昨晚正罵着罵着就昏厥過去。現在紅露是半句話也不敢說。唯恐再次刺激到她,可如今是什麼時候?太太不想着趕緊收拾殘局,只顧着一味憤怒不甘。只知道請老爺回來,可就她現在這個狀態,請了老爺回來,那不還是擎等着露餡兒嗎?
再等一等吧,主子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接二連三的挫折失敗,被打擊到也是正常的。等到了下午,她情緒慢慢平復下來。我再多勸一勸,無論如何,怎麼着也得在老爺面前再演一場天衣無縫的戲。不然結局真是堪憂了。
紅露心中默默想着,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接着小丫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太太,奶……奶帶着人過來了。”
“她來了?來得正好。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處置我。呵呵!無憑無據的,她就想靠着蕭江北來拿我?做夢。”
方瓊華猛然站了起來,尖聲叫道。她的狀態嚇了紅露一跳,連忙低聲道:“太太稍安勿躁,事情昨天才發生,奶今天上午就回來了,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從哪裡找證據?太太不能自亂陣腳啊。只要撐到老爺回來,咱們就好過了。”
“那個老不死的。他還能回來嗎?”方瓊華恨恨嘟囔了一句,卻也知道紅露說的有道理,因此拼命鎮定着情緒,慢慢坐下來喝了口茶水,卻仍是忍不住心亂如麻,直到兩杯茶水下肚,才總算拋開那些亂糟糟的想法,認真思索起怎麼應付顧綺羅來。
紅露其實也是強做鎮定,跟了方瓊華這麼些年,還真沒遇到過這樣兇險的時候,哪怕當日被呂楊告上公堂,可那一次終究有裕親王幫她們疏通了關係,所以很容易就脫罪離開蜀地,可這一次不一樣,她們面對的對手是鎮北候爺,是精明厲害的顧綺羅,最重要的,是她們在鎮北侯府中,裕親王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鎮北侯府幹涉家務事吧?一旦蕭江北要動用武力,她和主子連逃跑的可能都沒有。
一念及此,紅露心中就升起不祥的預感,暗道四年了,老爺已經死去四年,我們逍遙法外,難道這一次真的是報應臨頭,要徹底栽了嗎?越這樣想着,就越緊張惶恐,可還不能露出慌張神態,不然剛剛鎮定下來的主子只怕就要崩了。
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彷彿過了一年那麼長,終於,外面小丫頭稟報說顧綺羅到了。
方瓊華再次站起身,很想說不見,可也知道這不可能,顧綺羅已經到了門外,自己有什麼理由不見?就算說了不見,難道人家不會闖進來?到那時,反而像是自己怕了她一般。因咬咬牙,便冷哼道:“讓她進來。”
小丫頭挑起簾子,顧綺羅緩步走入,看了方瓊華一眼,眉頭一挑,便開門見山道:“今兒過來,是有幾筆賬要和太太算一算,爲免太太臉上不好看,我建議您把下人們清理一下。”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紅露是跟了我多年的丫頭,我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方瓊華冷哼一聲,握在茶杯上的手不自禁收緊,一邊在心中暗暗思量顧綺羅會用什麼來作爲突破口,昨天的事她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拿到證據啊。
正想着,便聽顧綺羅淡淡道:“太太可能已經知道了,當初的呂楊並沒有死,如今他換回了本來名字劉忠,已經掌握了你和四個丫頭毒殺劉三川的證據,只等人證物證一到位,就可以將你告上順天府,太太,你這一次脫不了罪了。”
方瓊華萬萬沒想到顧綺羅上來竟然沒說昨天的事,而是提起了四年前那場謀殺案,並且直接說呂楊掌握了證據。她不由一下子跳起來,惡狠狠叫道:“你胡說,已經四年了,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證物證了,想來訛我?沒門。”
顧綺羅呵呵一笑,輕聲道:“這麼說,太太是承認你就是當初的劉夫人了?”
“你……”方瓊華這才意識到心神劇震之下,終於還是在顧綺羅面前露出了破綻,只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可她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顧綺羅壓住氣勢,因冷哼一聲道:“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
“太太可以裝作聽不懂,反正等當初審理劉三川被害案的那位縣太爺進京之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顧綺羅來到方瓊華面前,沉聲道:“太太,你曾經做過劉夫人的事沒有告訴老爺吧?你說。等順天府的差役上門拿你的時候,讓這一幕被老爺看到,讓他知道你曾經的身份,你覺着,老爺還會護着你嗎?”
“你……你一派胡言。”
心中最大的隱秘被揭穿,幾乎一下子就擊了方瓊華本就不穩的心理防線,忽見身旁紅露上前一步。沉聲道:“奶,您不要眨了,你在說什麼。我們根本聽不懂。”
對,是眨,一定是眨。她們怎麼可能找得到當初那個縣令?那是裕親王的人,不可能會幫她們的。
紅露一句話讓方瓊華穩住了心神。卻見顧綺羅哈哈一笑。搖頭輕蔑道:“眨?你們也太小看人了,是不是當初很輕易就把劉忠,哦不對,那時候他還叫呂楊,當初你們很輕易就翻了盤,反而把呂楊給投入監牢定了死罪,所以如今你們也覺着,當初呂楊不能將你們怎麼樣。時隔四年的今天,他就更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了。你們是不是這樣想的?呵呵,看在好歹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多日的情面上,我讓你們做個明白鬼。你們這陣子只顧着把眼睛盯在劉忠身上了吧?見他沒有什麼動作,就以爲他還是束手無策?可你們怎麼不想想?如今劉忠不是當初的孤身一人,他的身後是我和蕭江北,是太子殿下,不過是抓一個楊樹德的把柄,把他悄悄押解進京,這還用得着劉忠去辦嗎?太子隨便派一個人,這事兒就成了。”
“你說什麼?太子……你們……”
方瓊華面色大變,不等說完,就見顧綺羅欺上前來,沉聲道:“沒錯,劉忠向我坦白了一切之後,蕭江北立刻就把這事告訴太子了。太太,裕親王爺勢力是很大,只是再怎麼大,他暫時還大不過太子去。這世上不是隻有你會借力,放着太子這麼大的一座靠山,我們憑什麼不用呢?實話告訴你吧,不單是你害劉老爺的事,就是你和裕親王爺暗地裡勾結的那些不法事,也早被劉忠查明瞭,你們只把眼睛盯在他身上,卻不知他根本用不着做什麼,只需要做出困獸之態麻痹你們,其他的事,就有人都按照他的指點暗暗做了,不然你以爲百味館中那麼些人都是吃白飯的?呵呵,太太向來愛玩計謀,你覺着劉忠這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玩得如何啊?”
“哼!越說越離譜了。”方瓊華早已心神大亂,卻不得不按捺下慌張情緒冷笑一聲,假裝聽不懂顧綺羅的話。她沉浮多年,也不可能這樣沉不住氣,讓顧綺羅三言兩語就給整崩了。
“很離譜嗎?那我們來說點不離譜的事。乙丑年三月六日,你從泉州的嘉德錢莊提了二十萬兩銀票,悄悄送入泉州知府衙門,然後這筆銀票被泉州知府以給裕親王爺送土產之名,入了裕親王爺的手中,同年十月初八,你再次從泉州嘉德錢莊提了三十萬兩銀票,交給泉州知府,十二月份對方回京述職,將這三十萬兩銀票親手交給裕親王……”
顧綺羅滔滔不絕的說着,全部是這些年來裕親王爺和方瓊華通過各地不同官員暗中進行的往來。這些具體到年月日的賬目終於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徹底壓垮了方瓊華,不等顧綺羅說完,她就站起來憤怒大叫道:“你從哪裡得到這些的?你……你這混賬東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些年來你把劉三川的萬貫家財幾乎全都送給了裕親王爺,你以爲這種事情真能瞞天過海?劉三川是什麼人?他手下那些人是吃素的嗎?連這點勾當都查不出來?不過是人在屋檐下暫時要低頭罷了。如今劉忠有太子做靠山,那些知情人還不趕緊抱上他這條大粗腿?劉忠跟了劉三川二十年,是他一直信賴的外事大管家,你以爲在劉家分佈各地的管事人中,論威望,你和他誰更高一籌?”
顧綺羅字字如刀,刀刀都戳中方瓊華的心臟,讓這女人許久以來被壓制在下風的憤怒和嫉妒一下子全爆發了。她站起身來,一把掃落了桌上花瓶。指着顧綺羅大叫道:“是你,都是你,如果沒有你。那個呂楊怎麼可能找到太子當靠山?沒有太子當靠山,他又憑什麼去查那些事?都是你收留了他,纔會給他這個機會。顧綺羅,我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爲什麼處處針對我?爲什麼我都放棄管家之權了,你還要步步緊逼?”
“步步緊逼的到底是誰?太太問我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這真是好笑,這句話難道不該是我問你?究竟我們有什麼仇怨?你害這個家還不夠,更是要買通歹人。綁架三妹妹四妹妹櫻桃妹妹,就爲了要我的性命。你用心怎能如此惡毒?你可知道?我雖然逃得了性命,可我的孩子險些保不住。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顧綺羅的吼聲在屋子裡迴盪着,看到她眼睛通紅身子顫抖的模樣,方瓊華只覺着心中一陣快意,原來這個精明厲害的女人也會害怕。也會怒形於色嗎?她忽然咯地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到最後更是忍不住放聲哈哈大笑,一邊用袖子抹着眼睛裡笑出的淚水,一邊指着顧綺羅,咬牙切齒咒罵道:“我用心惡毒?哈哈!我用心當然惡毒,顧綺羅,你知不知道?我都恨死你了,爲什麼上天會給你這麼多的好運氣?你有什麼?中人之姿。一個小官的女兒,你憑什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明明是火坑般的婚約。結果讓你成爲全京城少女最羨慕的人。憑什麼蕭江北那麼寵你?拋頭露面精明厲害眼裡不揉沙子連懷孕了都不肯給丈夫納個房裡人,你說這京城裡還有比你更不懂事兒的女人嗎?可偏偏,你卻得了上天所有的寵愛。少年戰神的丈夫對你百依百順;蕭顧集團的生意你越做越大;鎮北侯府裡沒有人肯說你的壞話。哈哈哈,你是真正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女人啊。像我這種幾度浮沉,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連老天都不肯睜眼看看的苦命女人,我怎麼能不恨你?那些歹徒真是笨死了,一個弱流女子,他們也殺不死,枉費我花了兩千兩銀子,你說他們有什麼用?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讓蕭江北和順天府衙通個氣兒,把他們全部處死算了,反正他們也沒辦法指證我。其實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很清楚地猜到,我是不會留下把柄給他們的,對不對?”
發泄了一通,心中藏了許久的憋屈似乎也減輕了許多,看到顧綺羅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裡,方瓊華終於有了一點勝利者的愉快,她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對身旁紅露微笑道:“奶來了這許久,你怎麼還不上茶?也真是越來越沒眼色了。”
“是。”
紅露無奈,轉身正要去倒茶,卻聽顧綺羅沉聲道:“我不喝你的茶,我現在只想再問你一件事。如果說你恨我的好運氣,想殺我而後快,這我還可以理解。但這鎮北侯府的人,沒有得罪你吧?就算老太太當日不同意你和老爺的婚事,就算你容不下香姨娘容姨娘她們,但大嫂子總是和你無冤無仇的,櫻桃妹妹也對你一再退讓,可你爲什麼連她們也不肯放過?爲什麼要指使大嫂子的弟弟來鬧?爲什麼要派人去櫻桃妹妹家打劫?”
“呵呵,我和她們的確是無冤無仇啊。”方瓊華拿起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着,輕笑道:“但誰讓她們運氣不好,和蕭家牽扯上關係了呢?只要是和蕭家有關係的人,我都恨,我都想讓她們生不如死。”
“也包括老爺嗎?他對你一往情深,可你心裡其實也是巴不得他去死?”
顧綺羅是真的憤怒了,卻聽方瓊華冷冷一笑,喃喃道:“一往情深?他對我也叫一往情深?如果真的是一往情深,我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境地?我的孩子沒了,高家敗了,我被人在那些富商巨賈中轉賣着,放下一切尊嚴驕傲,去巴結着劉三川那個老男人,可連那樣一個老傢伙,也對我生了防備,我沒辦法,只好殺了他,從此後成了一個殺人犯,死後要永墮十八層地獄。你說,這也叫他對我一往情深?真正的一往情深,是蕭江北對你那樣的感情,他這個當老子的做到了嗎?”
顧綺羅似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張秀麗面龐漲得通紅。忽然大聲道:“你惡貫滿盈,我一定要把你繩之於法。”
“哈哈哈……”方瓊華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着:“你以爲我會害怕?你儘管找人來啊。老爺應該也快回來了,就讓他看看他的好兒子好兒媳把我抓走啊。你不會以爲,我會傻得在他面前承認一切罪名吧?只要我不親口承認,就算你們證據確鑿又如何?老爺心中始終會扎着一根刺,一根懷疑的刺,只要我至死不鬆口,他就會一直懷疑是你們陷害了我。任憑你們怎麼解釋也沒有用的。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我死了,我也很樂意看到這種情況。只要能讓蕭家雞犬不寧,我一條命算什麼?哈哈哈……”
“你說得都對。”顧綺羅忽然嘆了口氣,輕聲道:“方瓊華,我不得不承認。你對人的心理當真是把握的爐火純青。不過很可惜。我們已經因爲低估你而犯了一回險些致命的錯誤,所以這一回,我們不會再犯錯了。”
顧綺羅說完,面上那羞怒震驚全部退去,換上一個譏誚的笑容,這讓方瓊華本能的感覺到不妙,她眯了眯眼睛,兇光畢露:“你什麼意思?”
顧綺羅卻不再搭理她。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紅露道:“剛剛太太不是叫你去倒茶嗎?怎麼還不動?”
紅露不知顧綺羅爲什麼會忽然說出這樣話,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向桌上的茶具走過去,卻聽顧綺羅淡淡道:“這麼長時間,水怕是早涼了,你不如去外面取一壺熱水來。”
紅露心神劇震,而旁邊的方瓊華更是面色大變,不等紅露動作,她便猛一下從椅子上躥起來,三兩步出了內室,來到外室門邊,透過一道珠簾,她就看見外面影影綽綽站着兩個人,心中不祥預感升起,她顫抖着伸出手去,卻說什麼也沒勇氣去撩開那道珠簾。、
她不敢,可是有人敢。下一刻,珠簾被人從外面打起,冷酷的蕭江北站在門外,一隻手扶着身旁那個搖搖欲墜的男人,看着屋裡的方瓊華,他忽然轉頭看向那個男人,輕聲道:“爹,您都聽到了吧?”
“啊!”
暴怒的尖叫聲似乎將天上雲彩都震得搖動了幾下,方瓊華做夢也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地就上了顧綺羅的當,蕭東海是她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在顧綺羅的引導下,自己親手將這根救命稻草折斷了。
“幸不辱命。”
顧綺羅從方瓊華身後走過來,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女人,淡淡道:“如果不是透露了昨天的消息給太太知道,讓她和紅露心神大亂,我只怕還不能這麼輕易得逞呢。”說完看了一眼四周,只見幾個婆子和小丫頭被朗寧等人押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她不由滿意點點頭,暗道夫君果然是雷厲風行,若沒有他的雷霆手段,想讓這院子裡的人一點聲息都不發出便被制住,還真是不容易,只要有一個人叫一聲,今天這齣戲就要演砸了。
“瓊華,你……你騙得我好苦。”
被兒子扶着的蕭東海終於顫抖着說出了一句話,兩行老淚從他眼裡流出,下一刻,他噴出一口鮮血,便軟倒在兒子身前,竟是因爲這刺激太大而昏厥過去。
顧綺羅嘆了口氣,輕聲道:“公爹這一次傷的不輕,往後要好好開解他。唉!這真是無妄之災。”
一句話勾動起蕭江北無邊怒火,蕭二爺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滿臉殺氣看向方瓊華,卻見她癱在地上,因爲恐懼,連那張保養得宜的美豔面孔都扭曲了。好半晌,她纔像是想起什麼似得,猛然撲了過來,一面大叫道:“老爺,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不是……啊……”
蕭江北一腳就把這個惡毒的女人給踹了出去,雖然暫時還要留她一條性命供出裕親王爺的事,但這並不妨礙他先把這女人給踹出個內傷。
“不……我不信,老天你不能這樣對我……不……”
蕭江北這挾着憤怒踹出的一腳有點重,方瓊華整個人都被踹飛了起來,最後如同死狗般重重跌在地上,她捂住肚子吐了一口血,卻仍然淒厲地叫着,不肯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失敗命運。
“哇……”
一聲響亮的嬰啼,讓院中已經化身爲熱鍋上螞蟻的蕭二爺頓時就僵住了身形。接着長長呼出一口氣,便猛然往臺階上衝去。卻在衝上最後一個臺階時險些和出來報喜的產婆撞在一起,幸虧蕭江北功夫厲害。在電光火石的一瞬硬生生止住了腳步,這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那產婆子也是嚇了一跳,但隨即便滿臉喜色的行禮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夫人生了一個白胖大小子,母子平安。”
“賞。”
蕭江北果斷一揮手,然後在喜婆子驚喜的聲音中衝進產房,先是上前看了幾眼香姨娘手中那個還皺巴巴的小東西。接着他便進了內室。
來到牀邊,就見顧綺羅閉着眼睛,蕭江北努力抑制住激動地心情。動作都放輕柔了,卻聽妻子開口道:“你看見咱們兒子了?長的怎麼樣?”
“你沒睡啊?”蕭江北不答反問,卻見顧綺羅終於睜開眼,一臉疲憊道:“沒睡。就是累得慌。只是腦子裡清醒得很,睡不着。這個臭小子,可把我折騰慘了,如何?你沒被他嚇到吧?”
“怎麼會?白白胖胖的,像你一樣,可愛的不得了。”蕭江北溫柔的笑,卻見妻子撇撇嘴:“拉倒吧,你以爲我沒看到嗎?皺巴巴的像只紅猴子。就不用替他說好話了。再說這麼小,哪裡就能看出他像誰?我倒是盼着他像你。將來再俘虜一大批京城少女的芳心,子承父業,哈哈哈……”
蕭江北哭笑不得,搖頭道:“這算什麼子承父業?好了,你既然累得慌,就好好歇息。”
顧綺羅抓住他的手,又閉上眼睛,輕聲道:“那你陪着我,我睡不着,你和我說說話。”
“好。”
蕭江北輕輕給愛人揉着太陽穴,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剛剛收到消息,裕親王……串連地方官員,圖謀不軌,已經被奪了親王爵位,幽禁在西苑。”
顧綺羅忍不住就又睜開眼睛,激動道:“皇上終於下定決心了嗎?這可是太好了,從此後可算是天下太平。”
蕭江北輕聲笑道:“只是奪了他的親王爵,幽禁在西苑而已,未必就天下太平。不過他倒臺了,那些跳樑小醜也就蹦踧不了幾天了。”
顧綺羅點頭道:“沒錯,要是太子還收拾不下這些魚鱉蝦蟹,他也就別想着那個位子了。”
蕭江北沒有在意妻子這“大逆不道”的話,又笑着說道:“對了,送信的人還說,剛剛遼東那邊程統上了奏摺,將這一年來遼東的發展詳細上奏,皇上看了之後龍顏大悅,不但稱讚了他,還順帶表揚了你,如今蕭顧山莊在遼東的名氣,可是連皇上都聽說了呢。”
顧綺羅吐了吐舌頭,小聲笑道:“真是表揚我嗎?你不會偷換概念吧?”
“怎麼會?”蕭二爺立刻叫起屈來:“皇上親口說你是巾幗不讓鬚眉。”
“這就好這就好。”顧綺羅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接着將頭挪到丈夫的大腿上,喃喃道:“程統和鍾春風應該快回來了吧?杏花和曾遠,還有春雨和信都是明年成婚,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得上。方瓊華死了,公爹也總算從先前那些日子的死氣沉沉掙扎出來,如今又有了寶寶,他以後應該會開心一點兒吧。不錯不錯,這日子是越來越紅火越過越滋潤了,真好。”
“是啊,真好的日子,但願往後不要再有什麼魑魅魍魎來搗亂,讓咱們過一輩子舒心日子。”蕭江北順勢倚在牀頭,讓妻子枕的更舒服。
顧綺羅笑道:“雖然你這個願望很美好,但我覺着還是很難實現的,不過也無所謂了,不管什麼魑魅魍魎,只要敢來,我們就敢接招。就不信你我夫妻合璧,這爆表的戰鬥力會輸給任何人。”
“好!不管未來如何,我都和綺羅並肩攜手,一路同行,什麼魑魅魍魎都別想近我們的身。”
兩隻手十指緊扣握在一起,笑彎了的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有邪不須出口,可是對方一定明白:三生有幸遇上你。天荒地老,此情不渝。(。
ps:大結局了。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無非是些感謝支持的話,每次都是這邪,可是也只有這一邪。因爲除了感謝,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是個才華出衆的作者,我的作品也遠遠談不上精彩跌宕,可即便如此,你們仍然選中了我,一路看着我的文和我同行。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一路而來的包容,笨酒愛你們,真的愛你們,讓我親親抱抱每一個可愛的你們。
新文……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上傳,因爲孩子大了,抱他越來越費力,加上趕稿,所以笨酒的胳膊和手都有些肌肉勞損,現在多打點字就很痛,所以這一次笨酒得好好歇一歇,因爲很怕積勞成疾,以後再也恢復不了,我還要繼續寫呢,所以今天的修整是爲了我熱愛的創作做準備。
最後套用本章的標題對所有支持我的同學們再說一句:三生有幸遇見你!!!!!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