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尋個僻靜處將寧慧放下, 疾奔之下她也有些微喘,臉上一層薄汗,靠着身後挺拔地白楊站着, 嘴角笑意映着溶溶的月光, 看着叫人沉醉。
寧慧竟也有些呼吸急促, 一顆心在胸膛裡跳的極其歡快。
其實這樣的經歷寧慧以前有過, 那時候她們疲於奔命, 寧慧還是個瞎子,看不清流景的樣子,但她想, 流景必然不會這樣微笑。
寧慧沉醉於這樣的微笑,只略微遲疑了一下, 便攀上流景肩頭, 湊過去輕輕吻住了眼前這個人。
流景似乎有剎那的驚疑, 想不到寧慧會在狂野之外突然這樣,但是很快, 寧慧有些熱烈的親吻叫她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去迴應。
像是在燃着的火堆上澆了一桶熱油,兩個人都狂熱而急切,擁抱時用力的臂彎將對方緊緊地箍在懷中,有些疼, 卻十分安穩妥帖, 叫人安心。
誰也不曾說話, 卻都默契地將手伸進對方的衣衫裡, 對方的肌膚帶着灼人的溫度, 滾燙柔軟,撩地人連着呼吸都亂了。
像是分離太久, 所有觸摸都讓人舒適地輕顫,不知何時滾到黃土堆裡,流景抖開衣衫墊着,將寧慧放了上去。
皎白月光照的寧慧肌膚如雪,漸漸染上了一層紅暈,流景看着更覺渾身都要噴出火來。
流景手段高明,寧慧不一時便不耐此情,難捱似的哼出聲來,輕輕地一聲一聲,安靜的夜幕下聽起來分外誘人,熬得流景眼眶都要紅了……
兩人盡情盡興,待安靜下來,都止不住地笑——這樣急切而渴望,竟在野外行這等事,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雷乾,平時防她倆防的那麼緊,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要暴跳如雷。
“他叫我上心軍務,切不可耽於兒女□□。”流景手指上繞着一縷寧慧的長髮,猶有三分笑意!
寧慧這時連日趕路與操心的疲憊一下子涌了上來,只覺身上懶洋洋地一點也不想動,只管盡情靠着流景肩頭,“雷將軍也曾年少輕狂,不知怎麼,老了反而跟薄言一般迂腐了!”
流景這纔想起問,“這幾日不得空,怎麼薄言先生就降了?這次跟着出來,我看他很是盡心盡力。”
“他其實心裡明白的很,舊朝那位皇帝猜忌多疑,苛責寡恩,不是長久的主,只是讀多了書,什麼忠臣不事二主的心思太多,開解開解,也就通了。”
流景伸出食指颳了一下寧慧鼻尖,“當真?”她並不戳破寧慧,但也明白要真這樣容易,雷大將軍能被他罵出來!
寧慧只怕是撿了誰的便宜,還巴巴地來賣乖呢!流景看一眼衣衫半遮的寧慧,眼眸帶水,臉上紅暈未退,當真十分誘人,便又湊過去親了兩口。
寧慧嘴角輕揚,“你倒心裡門兒清!是卷耳,她不知勸了些什麼,我有一日去看他,他雖然還是板着臉,卻提醒我說舊朝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已至,一路遲遲不見蹤跡,必有古怪,定是等着雷大將軍過了河,對咱們這邊鞭長莫及之時再來收復西北失地。”
寧慧微微動了動,溫熱鼻息拂過流景脖頸,一絲絲溫軟的癢意傳遍全身,流景不由得心頭一漾。
流景伸出手臂來環住寧慧,手指順着寧慧臉頰輕輕撫着,“薄言先生見識匪淺,得他相助,西北許多事,都能事半功倍。”
談到此處兩人又覺得甚是掃興,多日未見,溫存情意還未過去,竟評說起這些事了。
寧慧本在流景懷裡窩着,涼風習習,夜裡甚是清爽舒適,白日裡的繁雜事務一概都拋諸腦後,只想天長地久這般廝守下去。
寧慧甚少說關於未來的話,此刻卻情不自禁,談興甚濃,“這些年你天南地北也都跑遍了,可有些什麼好玩的地方?”
流景微訥,“西北就甚好!”她從前也從不對寧慧說自己在珪園時的事,此時月色溫柔,溫香軟玉在懷,心裡鬆快,不由笑道,“我從前雖是山山河河地跑,卻也不甚注意哪處最好,只顧着想怎樣才能不負珪園所望,乾淨利落地完成任務。”
“逗留最久,最無所事事的日子便是在西北,細細想來,也覺得西北甚好——四季分明,安靜舒適。”
寧慧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那就等國事安定之後,我向哥哥求道聖旨,讓咱們來西北,得塊封地也就罷了……”寧慧眼眸輕轉,月光下笑靨迷人,“或者那時你已得雷乾真傳,是聞名沙場的戰將,咱們便戍守西北,住在此處。”
正說着,卻覺流景摟着她腰側的手忽然用力,她正在迷惑,只見流景已忽地坐了起來,手指在地上迅速劃了幾道,細看之下,竟是薄言今日畫的西北駐地的簡圖,流景指定一處,“或者先取這裡?”
寧慧湊過去細看,卻是靈西以西,舊朝轄地陳山縣,心裡略微一轉,尚有些遲疑,“除非靈西軍軍需……”
流景鄭重點頭,“正是如此。”流景原未想到此處,只是寧慧提及以後兩人或可在西北安寧度日,心裡不覺把西北諸地都過了一遍,纔想起陳山雖小,卻是個交通要道。
兩人心裡都有些激動,戰事陷入死局,攻靈西或救南地,正是相持不下,轉往陳山或有生機,又怎能不激動。
論起正事來,兩人都神色凝重起來,流景指着陳山與靈西相接之處,“靈西軍所需糧草,必然得經過陳山縣,再往靈西供應,我聽鎮安守軍大人的意思,是軍需不足,咱們不如去搶一把,靈西軍必然會亂,到時便可乘機出軍。”
寧慧略略沉思,“搶一把……糧草……”她眼眸一亮,“着人漏液潛行,佯作攻陳山縣,陳山既是糧草必經之地,靈西軍定然出兵援救,到時便可進靈西,得城池!”
“回去,回去詳細計議!”寧慧說着站起身來,整理衣衫。
流景仍舊像來時那般,伸手摟着她的腰身,幾個起起落落之間,已靠近營地,兩人就着月色進了寧慧宿地,卷耳和衣而臥,此時聽到動靜,倏然起身,“先時守軍大人來尋過公主!”言畢眼睜睜望着兩人。
不知怎麼,兩人都微覺尷尬,流景若覺尷尬,便是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一言不發,倒是寧慧神色自若,“軍情膠着,與流景商議些公事!着人去請守軍大人和薄言先生來議事。”
卷耳瞪了兩人一眼,卻也並未反抗,自是出門去找人了,待她出去,寧慧便開門開窗,“好濃一陣酸味,你聞見沒有?”
“你……”流景以爲她說正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時竟是語塞,但看寧慧還是含笑看着她,不由在她額上戳了一指,“你啊!”細聽外面無人,便將人摟進懷裡,“哪裡是卷耳有醋味,是你纔有。”
寧慧笑了一下,“她有,我也有,只你沒有。”
“我……”流景帶要辯駁,但她待卷耳並無逾越之想,一時也不知從何辯起,只得將寧慧摟得更緊,“你別有醋意,誰也沒用的。”
耳聽得外面腳步聲響,寧慧輕輕掙開她,“也只卷耳那個笨丫頭有醋意,我纔沒有!”
寧慧整一整自己衣衫,又替流景整了一整,兩人形貌端正之時,薄言與鎮安守軍恰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