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只爲再見

馬行空心裡有自已的主意, 他特意打聽過了,白血病痊癒不痊癒,不是有骨髓移植就可以決定的, 還得看術後反應, 這時間還非常長, 至少得五年。他是個生意人, 他明白若是不能一舉拿下, 那就迂迴前進,先穩住陣地再說。

席幽夢卻想不到這麼多,她依然倔強着不肯服軟:“馬行空, 我要在綺羅身邊,你想攔也攔不住。”

馬行空笑了:“你還不知道吧?丁家和李家交好的消息, 娛樂報紙上都登出來了。丁憲與李雲旅相處融洽, 似有意招其爲婿……幽夢, 如果沒有我幫你說話,你想陪在丁綺羅身邊恐怕有些難度。”

席幽夢本想說綺羅需要的是我, 可是一想到丁綺羅現在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馬行空說的話有幾分道理。現在她什麼也顧不上,只要能守在綺羅身邊。

“很好,那首先, 我們先辦酒席, 請丁家和李家都來觀禮, 我們在酒宴上提這件事。”馬行空一石二鳥之計盤算得極妙, 席幽夢雖惱恨卻也沒有辦法。

婚宴舉辦很快, 所謂錢能通神確實很有道理。席幽夢是完全不管,而馬行空則是一竅不通, 索性撒手全讓Mrs黃代理,等酒席迅速籌辦起來,累得Mrs黃連連叫着補休婚假,否則就炒馬大少的魷魚。馬行空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什麼要求都一一應下。席幽夢冷眼旁觀,不動聲色,她現在也是巴不得酒席辦得越快越好,這樣她就能更快到丁綺羅身邊。

綺羅,你等我……席幽夢默默的說。她恨自已是個女人,恨自已沒有足夠的力量。可若不是女人,她與丁綺羅卻又永不可能產生感情,真是矛盾。

婚宴奢華又狂歡,人人衣着精美,儀態高貴。參加的上流人士個個感嘆席幽夢飛上枝頭做鳳凰,同時又羨慕馬行空豔福不淺,緋聞不斷,最後仍然覓得佳人爲伴。

席幽夢面無表情的跟着馬行空一桌一桌敬酒,卻滴酒不沾。酒宴上人人叫着不行,席幽夢仍然半分薄面都吝予,搞得衆人有些尷尬。馬行空也不以爲意,只是笑着將席幽夢那份也一併飲下,道一聲內人身體不適。氣氛頓時緩和,衆人齊聲叫好。

馬行空果然按照允諾與丁家和李雲旅打招呼表示席幽夢願意陪伴丁綺羅進行治療。李雲旅明白若真想讓丁綺羅放下擔心,專心養病,席幽夢的陪伴是必須,於是笑笑點頭:“不過還望馬伕人不要將已婚的消息告訴綺羅,免得累她神傷。”

席幽夢滿腔悲憤無處發泄,只能咬牙點頭。她也不想告訴綺羅,拖得了一時是一時。

天馬集團執權人盛大的婚宴在君悅大酒店辦了整整三天流水席,婚宴結束後,不管在邀人士還是非在邀人士皆可自取飲食。報紙電視都對天馬集團的闊氣讚不絕口,同時紛紛稱頌馬行空與席幽夢真乃一對璧人。不但如此,在正面報道的連番轟炸下,天馬集團的股價頓時呈飈升趨勢,一時間,人們紛紛搶持股份。

席幽夢冷漠的關掉電視,拎着一個簡易行李就要出門。

“你去哪裡?”馬行空從洗漱室裡探出腦袋。

席幽夢機械的回答:“醫院!”

馬行空下巴還有刮鬍的泡沫沒有刮淨,他直接拿毛巾一擦:“我送你去。”

席幽夢本想拒絕,後又覺得沒有與自已過不去的必要,於是默許。

馬行空小心的開着車,就算席幽夢什麼也不說,他也能說出許多見聞趣事,氣氛倒也不太冷場。

席幽夢其實有些厭煩,但她現在不想和馬行空鬧僵,因爲如果沒有他就見不到丁綺羅。

馬行空十分識趣,見好就收。他有信心,他和席幽夢之間有很多時間,逼得太急一點好處也沒有。太狠的話,席幽夢要是再掏把水果刀扎過來,他馬行空就算是再福大命大也未必躲得過去。馬行空想到這裡不由得苦笑起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什麼樣的女人不找,偏偏喜歡一棵仙人掌。難道因果輪迴,所謂的報應就是如此?

席幽夢再次站在隔離病房外時,仿若隔世。她很想進去抱抱丁綺羅,甚至想和她親吻,告訴她,很想她。可是醫護人員說現在是骨髓移植的準備期,是十分重要的時刻。於是席幽夢只能遠遠的望着,在心裡祈禱。

與席幽夢並排站着的是李雲旅。雖然席幽夢已經嫁給馬行空,可是李雲旅怎麼可能放她單獨與丁綺羅一起,哪怕是隔着玻璃,他也要在場。

這是席幽夢自丁綺羅住院後第一次長時間呆在她附近,她親眼見到丁綺羅睜開眼睛,但隨即就是嘔吐。

隔離室裡的醫護人員忙碌着,時而叫着清潔口腔,時而叫着降體溫……席幽夢緊張的兩手掐緊,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壓出青白的印子仍不自知。

李雲旅已經見怪不怪,或許因爲他是男人,顯然鎮定得多。

突然,席幽夢猛的趴在玻璃擋板上,低聲卻不停的喚道:“綺羅……”

“什麼?”李雲旅奇怪的看向丁綺羅,她已被醫護人員扶回躺好,眼睛閉着,於是回頭疑惑的看着身邊神經質的女人。

席幽夢又看了片刻才驚喜的回答:“綺羅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

李雲旅心說這一定是錯覺,他在這裡守了多少天,可都沒有機會與丁綺羅進一步交流。因爲她第一次清醒都是痛苦的,身體的負擔讓她根本無暇關注身邊有誰守候。

事實上,丁綺羅的確看到席幽夢了。她覺得自已就快死了,嘴裡充滿了血腥味,渾身無力,而且就象有一把火在身體裡燒一樣。每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到後面她都希望不要醒來,至少身體的痛苦不會那麼難捱。可是她又怕清醒不了,因爲席幽夢還沒有回來。她就算再後知後覺,也明白這次病得不輕,雖然沒人在她面前說起究竟是什麼病,但也有數必將九死一生。

丁綺羅放不下,也不想放下,她想活,她想活着和席幽夢一起。哪怕永遠只能淺淺的擁吻,只要能共吃一碗飯,她也覺得滿足。

再一次清醒,牙齦滲血更加嚴重,噁心的感覺想止都止不住,嘔吐到喉嚨裡如火燒灼般疼痛,嘴裡的血腥味變得苦澀……丁綺羅擡頭的瞬間,眼神劃過隔離的玻璃擋板,一個熟悉的面孔閃入視線。

視線相交的時間很短,又似乎很長。

丁綺羅覺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哪怕是身體上的痛也變得很淡,連嘴角都含上了笑意,看得醫護人員嘖嘖稱奇。

幽夢,我的幽夢,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