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好強啊……”
看着眼前令人目不暇接的戰鬥,小掌櫃不由驚歎道。
“強嗎?還好。”張野笑了笑,“那個扎辮子的姑娘是符修加體修,使軟劍和使大斧的則是純體修。這三個人,包括餘下的大多數隊員,都是御邪境的修爲。而黃毛這行人裡,除了黃毛是剛剛突破的御邪境,剩下的全都在靈司境巔峰,真打起來自然是要吃虧的。”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或者更直白一點說,如果不是奇門陣術太過偏門,這兩隊人一對一的較量,根本沒有任何挑戰的空間。等級的差距,有時候半步之遙就是天壤之別。”
“那麼誇張?那這個戴眼鏡的呢?他是什麼等級?”小掌櫃又問。
“會法境,而且迫近會法境巔峰,離我大概只低了一個半左右的層級。”張野回答,從蜀山一遊至今,他本身就在會法境巔峰的水平自然早已突破到了玄元境。
“那這些風龍呢?能和小甲打得不相上下,應該是很厲害的法術吧?”小掌櫃擡頭。
“不是。”張野搖了搖頭,眼神中透着一抹狡黠。
“那是……某種神器法寶?”小掌櫃一愣。
“也不是……恰恰相反,你纔是最不該問這個問題的人啊。”張野嘿嘿一笑,賣個了關子。
“我?”小掌櫃稍稍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剛好也是屬於無需道法根基、便能隨意操縱冰屬性的“異類人”,於是道:“他不會也是‘異能者’吧??”
“異能者?算是吧。”
張野勾了勾嘴角。
異能者的說法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不過這眼鏡男倒是和小掌櫃一樣,身懷一半的妖族之血。
一個是雪妖,一個是風妖。
小玲兒的血統大半還處在未覺醒的狀態,能力有限,不提也罷。
這眼鏡男卻不同——因爲自身本已達到會法境的修爲,魔道雙修,自身的血統之力進化的可以說相當完美。
這個B組確實不同凡響——從各個層面來說都是。
“那這麼看來,這個眼鏡男應該是B組裡最強的人咯?”小掌櫃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
“不,還有一個。”說到這裡,張野卻是搖了搖頭。
“誰?還有比他更猛的?和你比怎麼樣??”小掌櫃轉過頭,彷彿萬分驚豔。
“不好說。”張野難得露出了一絲認真的表情,“不過最起碼不會比我差,甚至很有可能……遠勝於我們在場所有人。”
“……”小掌櫃無言,也不知道他這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確有其事。
張野玩味地眯起了眼睛,在他的眼中,是和蜀山瓊林當日,跑堂小哥曾驚鴻一現的“混沌視角”一模一樣的畫面。
在他的視界中,每個人的周圍都浮游着或多或少的黑色“暗物質”,這是混沌之力的具象化體現——黑色物質越多,代表吞噬這個人所需要的混沌因子就越多。以此倒推,這個人的實力也就越強。
遠處的那羣人中,跑堂小哥身周的黑色物質最多——甚至於因爲本身沾染了混沌之力的緣故,他的身體上,有部分“模塊”已經變成了同屬的黑色暗物質。在他以下,其次是眼鏡男、黃毛、B組衆人,間雜老周。
但有一個人不同。
在B組的人羣裡,有那麼一個人,他的身體周圍不帶半點的黑色物質。
而事實是即便小掌櫃這樣弱不禁風的女流,要吞噬,也至少需要極少部分的“混沌因子”。
那麼出現這種現象只可能有兩個原因——其一,他的實力超凡入聖,是陸地金仙、三界以外不死不滅之身,混沌無法吞噬的存在。
其二,他的自身攜帶着某種禁絕類的封印,以至於逃脫天道規則,不受混沌之力的制裁。
無論哪一種,這個人都值得令人注目。
而張野耐心觀看着局勢,等着更有趣的事情發生。
校場中央,是一輪交鋒過後,塵埃落定的小甲、眼鏡男兩人。
身穿百足連身甲的跑堂小哥一劍斬四龍,突破層層風流之後,近身來到了眼鏡男的身前。
他巨大的劍刃橫端在對方的脖頸前,往前一寸,便是血管破裂、鮮血橫溢。
而眼鏡男面不改色,倒是身後的一羣組員各個不淡定地大喊:“副隊!”,像是下一秒就要全員出動,將挾持人質的暴徒羈押場下。
“都退下吧。”
眼鏡男沒回頭,直視着跑堂小哥雙眼的同時,輕聲呵退了身後的一幫組員。“打又打不過,上來幹什麼呢?”
“閣下?”他開口問道,“這種身手,可是A組的組長,傳聞中的‘張野’?”
“不是。”跑堂小哥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陣惡寒之色後,這樣的表情,彷彿是在心中怒吼你爲什麼要把我比作那麼噁心的東西。
“難怪,我還在想,居然和傳聞中的描述有所不同,原來不是同一個人啊。”眼鏡男搖了搖頭,面露淡淡苦笑道。
“哦?”跑堂小哥貌似來了興致,“傳聞中對張野是什麼描述?”
“精於算計、深藏不露,老奸巨猾、極度瘋狂。”眼鏡男想了想,跟着又露出淡淡意味深長的笑容,“根據某些不可靠的小道傳聞,此人私生活極其糜爛。而且戰鬥風格詭譎多變,不排除心理極端變態的可能。”
“嘖……這些小道傳聞說得還真準啊。”
跑堂小哥把眼睛一眯,看着對方漸漸露出了一陣“你懂我~”的笑容。
“額……閣下真的是A組成員嗎?”
眼鏡男把眉梢一擡,不確定地問了這麼一句。
“算是吧。”跑堂小哥想了想,想起張野曾跟他提過的薪水待遇問題,接着補充道,“按層級,應該是跟你一樣的‘副隊’。”
“那張野真的是你們組長嗎??”
眼鏡男眉頭一皺,用更不可思議的眼神問道。
“是啊,這種問題還需要質疑嗎?”
也許是因爲對方先前對張野的評價激發了跑堂小哥對他的好感,索性這一會兒,他連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刀都收了起來。
“雖然這個屬於個人隱私……但在下還是很好奇,我這麼說你們組長,你就沒有半點意見嗎。”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冷靜分析般地問道。
“你說的都是實話,我能有什麼意見?”
跑堂小哥一愣,被他逗笑了起來。
“啊……這樣啊……”
眼鏡男點了點頭,露出了一陣恍然大悟的神情。
連自己手底下的隊員都這麼評價他……可見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惡劣、多可怕?
這樣想着,他不禁心頭對這個外界盛傳的“變態殺人狂”又多了幾分敬而遠之的念頭。
“你說的某些話引起了我的好感,但咱們就事論事,你手底下這羣小朋友們無禮在先,所以你這個當副隊的是要替他們出手——我們重新打過,還是直接讓出身位,我挨個兒教教他們什麼叫禮貌?”
收劍的跑堂小哥並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好感歸好感,事實歸事實。
劉二和黃毛現在還是一傷一廢站在那兒站着,他既然說了是來打架,就不可能因爲人家一句話到頭來輕易讓手底下的弟兄們心寒。
眼鏡男似乎也很明事理,小甲這種就事論事的風格,反過來倒是令他十分欣賞。
於是他笑了笑,“既然我是手下敗將,自然也沒什麼資格要求更多。不過閣下親自動手,未免以大欺小了吧?”
“啊……那是因爲我們隊裡最不要臉的那個還沒動手,他要來了,那纔是真正的以大欺小。”
跑堂小哥擡起頭,看了看後方的張野,不由得冷笑了兩聲。
“嘖……”眼鏡男聽出了他這句話可能有爲張野扳回顏面的意思,故而也沒有直接點破,而是說,“我的意思是,要打就讓手下的人自己打。你我都站在一旁旁觀,我不插手,你也不攪局。最後勝敗,憑各隊的本事,如何?”
“你們的意思?”跑堂小哥回過頭看了看黃毛老周。
兩人點了點頭,伴隨着這一陣點頭,後方的剩餘三人,一併舉着陣旗來到了前方。
“行吧,你自己說的,勝敗憑本事,怨天不由人。”
跑堂小哥冷笑了兩聲,收起重劍,退到了一旁。
眼鏡男也跟着冷笑,招呼着隊裡的成員,除去那名未曾顯山露水的“組長”,剩下的組員六對六,陣仗擺的一樣整齊。
六陣旗主,對B組的六名御邪境修士。
先前被一腳踹飛的刀疤男扛起大斧衝在了最前頭,因爲吃了癟心中怨憤難平,所以陷陣殺敵起來顯得氣勢洶洶。
但是兇,不等於任何東西。
他的兇迎面撞上了同樣體格的大河,後者的神情沒有他那麼兇悍,然而單論防禦,甩他二十條街都不過分。
張野的提點畢竟還是起了作用。大河不懂什麼叫“厚土載物”,在他的理解中,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指自己的血一定要“厚”,只有自己的血厚起來,耐打又抗揍,隊友們纔能有控場克敵的發揮空間。
於是他繃緊了渾身上下的肌肉,在陣旗幫忙卸去了百分之九十力道的同時,無論承受了迎面多大的壓力,死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把自己想象成萬馬千軍前的最後一堵城牆,怯懦的性格不再怯懦,怕死的神情也悍不畏死。
於是這一斧當頭砍下,對刀疤男來說,虎口上傳來的震痛感就像是一斧頭剁上了九十九密度的精鋼。
黃元戊土旗,自帶的防禦結界,除了受修爲加成,更大程度上的加成因素來自於宿主與陣旗間的契合、來自於宿主本人的意志力強弱。
相比於馬男的飛踢,這一斧實在是輕的讓人心疼。
刀疤男之後,是後續迎上老周眼神的使劍男子。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心理陰影這種東西,一旦在對方手裡吃過一次虧,下次碰到,哪怕是對方的一個眼神,也足以令自己喪失戰意。
於是那條細鋼軟劍化作的游龍一瞬變成了丟魂落魄的水蛇,他自知打不過老周,看到腳下藤蔓的那一刻,整個人已經退到了隊伍的最後方。
剩下的四人中,一個使棍,一個拿刀,半桶水上下晃,攻來攻去攻不出一個口子。
長髮披肩的姑娘看在眼裡乾着急——她是團隊裡唯一的奶,這點看髮型就能看出來,不扎辮子,就是因爲無需上戰場,本職工作就是顧守後方的醫療兵。
九尾狐,雷狩鳥。
這邊的天元旗陣,在外觀上可謂是佔盡了風頭。
那邊的五個人單打獨鬥都算得上一把好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拿的出手的絕活兒。然而比協作、打混戰,他們跟這羣巷戰中混出來的油子相比差了太多太多。
從最開始便被打趴下的劉二似乎睡了大半天終於睡飽了。看着身邊五對五打羣架的弟兄們,他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跡慢慢爬起了身。
“哥幾個謝謝。”
扶着小胡的肩膀挺直了脊背,他又一次變回了回答張野問題時,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不過這場架吧因我而起,不如由我來收尾,如何?”
五個人停手了。
他們自覺圍着劉二調整了站位,進可強攻,退可據守。
“你還沒死是吧?”
那個扎辮子的女黑帶一聲冷哼,看到劉二站起來,彷彿又想起了先前的尷尬窘迫,於是冷啐了一聲,恨不能先殺之而後快地罵道。
“沒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管同不同意,至少能不能做我女朋友,能或者不能,你要給我個準信兒才行。”
劉二揩了一把擦完後又流出來的鼻血,走到五人陣前淡淡地說。
大哥。
你有種。
這一刻已經不光是那五名弟兄,就連對面的五個人裡,也相繼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這是被打傻了吧……還是說你逼着他告白,反倒無意間開啓了他身上某種奇奇怪怪的開關啊??”後方的小掌櫃一陣側目,看着這一幕深感這特麼不是小說裡纔有的情節嘛??
“我傾向於前者,不過不是被打傻了,而是被打醒了。”
張野呵呵一笑,“看着吧,我們的玄元兌水旗旗主,歸位了。”
……
“你還敢說!”
扎辮子的女黑帶雖然實力強,但是臉皮薄。眼前這個人本就是一副無賴相,現在三番四次騷*擾自己,脾氣火爆的她如果不是礙於身份,早就把這個人打得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眼下他既然主動走出隊友五人的合圍,顯然也是腦子發昏、自棄屏障。
於是那一刻火上心頭的女黑帶想都沒想一腳飛踢就踹了過來!然而聲勢快到尋常人反應不及的一腳卻在半空中被劉二一把抓住!緊跟着他握着女黑帶的腿將她牽引着摔到自己身後,巨大的力量下,背後是一頭怒目如瀚海驚濤般的淡藍色虛影巨獸!
混水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