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基地校場。
所有人員齊聚,站在高臺上的季峰上將一身筆挺的軍裝。
“好久不見啊~”
A組領頭的黃毛帶頭跟B組衆人打着招呼。
“嗯。”
B組領頭的秦越翻着白眼,一臉的心情不悅。
“嘖……我說你這是什麼反應啊?”
黃毛眯起眼睛,有些玩味地打量着他,“該不會咱這兒還沒出發,你就先要給點臉色看看吧?”
“不是……單純的心情鬱悶。”
秦越想了想,“正好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你說。”
黃毛擡首示意。
“你們隊宿舍樓啊,每天晚上十一點左右能不能聽見很難聽的口琴聲啊?”
秦越皺着眉頭問。
“口琴聲??每晚十一點???”
黃毛的眉梢一陣扭曲,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每晚鬼鬼祟祟跑出去的劉二。“沒有啊!怎麼你們隊每晚都會聽到口琴聲啊?”
他面不紅心不跳地準備把這件事情兜過去。
“連續一個月了……”
秦越扶着額頭痛苦不堪,“也不記得具體從哪晚開始,反正就是每晚都來!風雨無阻!吹得吧,賊拉難聽,偏偏琴聲中還蘊藏着豐富感情!”
“我的天……蘊藏着豐富感情你們都能聽出來啊……”
劉二嚥了口唾沫,表示沒想到B組的人還都挺有音樂造詣。
“因爲吹得用力啊……”
秦越擡起頭,露出了眉頭上深深的三道擡頭紋,“整棟樓都能聽見,這感情能不豐富嗎……”
“這已經屬於擾民的級別了吧!”
黃毛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瞥着不遠處的劉二,隨後小聲問,“你們B組的人就沒什麼反應,放任那個人吹了一個月?”
“可能沒反應嗎……”
秦越苦笑道,“頭一個晚上我們選擇往樓底下扔東西……無果。第二三個晚上我們派人下樓看,結果那傢伙跑得比風還快。後來的幾天我們專門派人蹲點,就是事先躲藏好看看什麼人這麼討厭。”
“結果呢?”黃毛居然感覺到了氣氛中有一絲緊張。
“結果人倒是抓到了,但是是蒙着面的。”
“靠!”黃毛翻了個白眼,聽到這兒連他都驚了,“吹口琴還蒙着面??這你確定不是變態?”
“不僅變態,而且是個武功高強的變態。”
B組的其他人也聽到了他們談話的內容,正說話時,一臉悻悻然的李典走上前補充道。
“還武功高強……有多高強?”
黃毛追問。
“我,常勇,李典,吳雙,四個男的追出去,硬生生和我們打了個平手。”
秦越睜大了眼睛,聳人聽聞道。
“真的假的??”
黃毛一臉不信,這特麼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劉二??一個打四個,就算你進化成劉正經,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信?我們起初也不信。”
拿斧頭的常勇冷聲道,“真要說戰個平手其實也不至於,但那小子身法速度確實快,只要他有心避戰,我們四個聯手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那晚雖說是打了照面,但到最後也沒能捉住他。”
“可氣的是我們這一出手反倒像是給了對方挑釁的底氣。”使長棍的吳雙也冷笑道,“從那以後,這傢伙變本加厲,每晚都來,如入無人之境!我們伏擊也好,打正面也罷,只要覺察到情況有異,這傢伙立刻撒開腳丫子就跑!縱使我們有能耐,可誰有精力能遭得住這種日復一日的遊擊騷擾戰術?苦啊!連續一個月了啊!我們他麼都快形成習慣,每晚不聽到那難聽的口琴聲都睡不着了都!”
“我勒個去……”
黃毛一臉的駭然,心說狠還是你劉正經狠啊。
“不對啊,這麼大的事兒,你們正副組長呢?他們就沒出手?”
“副組長起先倒是管過,後來追出去一次,回來後就好像不了了之了。”
秦越擰着眉頭,對這件事本身也像是不能理解。
“至於組長……”
B組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露出了一陣蒼白無力的笑容。
“他老人家的品味我們實在是不好揣度,你敢信,當我們向他反映這件事,他的回答居然是:那傢伙吹得還挺好聽。還挺好聽……”
“被你們說的我很是好奇啊!這人到底吹得什麼水平??”黃毛帶着怪異的神情,對着幾個人的遭遇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吹得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秦越捏緊了拳頭,一股淡淡的慍色醞釀於表情中。
“基地有門禁,所以首先確定肯定是基地內的人員。”
常勇朝着天空一下一下地拋着斧子,話語中帶着濃濃的指向性。
“後勤部門有作案時間,但是貌似缺乏作案動機,再排除三位至高長官,剩下未確定的人選,只有機動部隊的那幫新兵,以及——你們A組。”
李典看着黃毛,投來了微微不善的眼神。
“這當中恐怕是有什麼誤會……”
黃毛一臉心虛地打着哈哈,“誰說這基地當中除了機動部隊就剩我們A組,你們還算漏了一些人。”
“誰?”
B組衆人異口同聲。
“陽墟……陽墟古城中的那批老魔!”
黃毛也算是腦筋靈活,這麼短的反應時間,居然真就讓他想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陽墟?”
秦越看了他一眼,滿腹狐疑,“理由呢?這麼做的動機是啥?”
“這還用問?!當然是擾敵啊!”
黃毛開始現編了,“你想想,在這種日復一日的游擊戰術下,你們B組成員的睡眠休息出現了極大隱患!休息不好,戰鬥力就會下降,戰鬥力下降,戰鬥中就必然要出岔子!這麼明顯的擾敵戰術,擺明了是陽墟中的古魔所爲!”
“有道理啊。”
常勇點了點頭,“想想看最開始的山妖——這種游擊戰術好像特別受他們喜愛。”
“就是!”
黃毛看了一眼常勇,彷彿高山流水遇知音,“再從側面看,如果不是陽墟中的古魔,誰有這種招架你們四人還能全身而退的實力?我們A組嘛?不可能,這一個月來正副組長都不在,我黃毛可沒這個本事從你們四位的手底下逃生。機動部隊的新兵?更是荒謬!他們歸根結底只是一羣普通人!”
“說的有理。”
秦越點了點頭,一番思忖後像是終於認可了黃毛的說詞,“黃兄,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他帶着B組其餘三人,抱拳道。
“哪裡,今日就讓我們一同殺入陽墟,爲衆兄弟報這夜夜無眠之仇!”
黃毛也抱拳還禮,心說幸好老子聰明,劉正經啊劉正經,這回你非得請我吃飯不可!
“就是還有一個疑點我沒怎麼想通。”
四人中的吳雙皺眉道,“陽墟中的老魔……還會吹口琴??”
“……”
“……”
“……”
黃毛……很絕望。
也很無助。
“這……恐怕只有等雙方交過手,才能確定了。”
他頓了頓,還是用一副義正言辭臉迴應了對方——反正老子就是咬牙死不承認了,你能怎麼着吧。
“哼哼,好的。”
B組幾人看着他的模樣,縱使心裡犯嘀咕,嘴上終究沒有說啥。
打完了招呼,AB兩組也在各自組長的帶領下迅速歸位。整個校場上軍裝革履,高臺上登臺講話的季峰上將神情動容。
晨露落在他的肩頭,陽光拂過他的臉,臺下是上百雙翹首以盼的眼睛——這就是他一手帶起的事業,雄赳赳,氣昂昂。
科考隊,學者,AB組、後勤,醫護、安保、正規軍、機動部隊……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人,就好像目送遠去的戰士,守衛身後的家國。
“我相信各位都明白我們今天站在這裡的意義。”
他開口,不知道怎麼的雙脣居然有些顫抖。
“籌備了那麼久的事業,今天,便是決戰之時。
“你們中有的是我親手帶過的兵,
“有的多多少少也受過我的訓練,
“我對你們不下於我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你們。
“但是路,總要有人去走,道,總需有人去行!
“你們是新事業的開拓者,也是後世無數人終將銘記的先驅!
“這是我們肩頭無可推卸的責任,大丈夫俯仰一世,無愧者爲天下家國!”
“大丈夫俯仰一世,無愧者天下家國!”
上百人齊呼,聲勢卻如萬萬人振臂!
“大丈夫俯仰一世,無愧者天下家國!”
“大丈夫俯仰一世,無愧者天下家國!”
……
“不愧是當將領的,戰前動員的本事,不是我們這種草莽能比啊~”
張野瞄着身旁的開明組長,有意無意地調笑道。
“張野組長好閒心啊,戰略計劃都調度好了?”
開明組長也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心思誰也猜不透誰。
“調度好了,就是不知道開明組長這‘關鍵一環’籌備的如何。怎麼樣,有把握深入敵後一擊必殺嘛?”
張野問。
“呵呵,”開明組長笑而不答,反倒是岔開話題說道:“你身邊的那個紅衣鬼妖,到如今後患解除了?”
“解除了,不勞開明組長費心。”
張野淡淡答道。
“我記得你上次臨走前在那樹妖的身上下了可以千里之外一擊必殺的陣咒?”開明組長問。
“千里之外一擊必殺?”
張野不厚道的笑出了聲,“你覺得可能嗎?”
“不可能嗎?”
開明組長反問。
“別人能不能我不知道,至少我張野是不能。”
張野聳了聳肩。
“明白了,所以你上次其實是唬她的。”
開明組長點點頭。
“也不全是唬吧?”張野呵呵一笑,“如果她真的敢對紅衣做什麼,我張野,說到做到,說了讓她死無全屍,就一定讓她死無全屍。”
“呵呵,這點,我信。”開明組長微笑。隨着高臺上季峰長官一聲令下,首當其衝是氣宇軒昂振步向前的A組衆人!
“A組聽令!”
“在!”
黃毛軍姿在前,剛毅的面龐下,以隊首的身份上前聽授。
“出發!”
季峰長官擡手,***響,寶劍揚鋒。
在張野的目光中,這隊肩負着佯攻指令的先鋒部隊闊步向前。
微風和朗,陣旗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