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夜晚很安靜, 雖然這一日是太子大婚之日,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但是這樣的你不情我不願的事情,還有什麼可值得慶祝的呢?所以太子命人早早的打發了那些客人,獨自一人去了新房之內。
司馬媛春待在房間裡沒有出來,連晚飯都讓舒婧去御膳房拿的。舒婧帶着一行婢女到御膳房去了飯菜便往回走,一絲都沒有耽擱,誰知卻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那人頗有幾分將相之氣,但是卻年少輕浮了些,一路走來也不把誰當回事,他們這些人見到了他都遠遠的避開了,只有舒婧沒有避的及,只好連忙帶人退在了路的兩旁,只聽其餘的宮女躬身道:‘參見冠軍侯!’舒婧這才驚訝的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這就是冠軍後霍嬗?沒想到多年不見,竟長成了這般英俊美少年的模樣,再也看不到當年那副可愛的娃娃的臉了。
霍嬗並沒有答話,只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舒婧輕嘆一口氣,他到底是沒有認出自己這個師父啊!正在所有的人都爲了逃過此劫而暗自慶幸之時,霍嬗的聲音卻又在她們的身後傳來了:‘那個誰,你過來!’所有的人都頓住了身形,回過頭來看向霍嬗,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舒婧。
舒婧不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疑問着:‘是······我嗎?’
‘沒錯!’霍嬗一副驕傲的模樣,雙手環胸站在她們的面前。舒婧沒奈何,只好走了上前,道:‘請問冠軍侯有何吩咐?’
‘沒什麼吩咐,我只是覺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奴婢只是一個小丫鬟,侯爺怎麼會見過奴婢呢?一定是您記錯了吧?’
‘記錯了嗎?可是本侯爺一向自負記性最好,怎麼會記錯呢?還是說你很看不起本侯爺?’
‘奴婢不敢,還請侯爺恕罪!’舒婧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
霍嬗冷笑一聲,道:‘起來吧,本侯爺有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我看你真是覺得很是眼熟。你是哪個宮的人?’
‘奴婢是太子東宮太子妃的婢女。’
‘哦,叫什麼名字?’
‘如憶。’
‘如憶?真是個好名字啊!現在本侯爺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把這些東西交給那些人,我們現在就走。’
‘可是······’
‘沒有可是,你必須要去!走!’霍嬗毫不講理的把舒婧的東西塞到了其餘那些宮女的懷中,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太子妃,就說這個如憶姑娘被本侯爺帶走了,讓她必要擔心,我會在宮禁之前把她送回來的!’說完,回身拉着舒婧的手就跑了。
‘侯爺······’舒婧的呼聲停留在這裡,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霍嬗拉着舒婧一路狂奔而去,直到城樓下才停住了腳步,霍嬗喘着粗氣指着城樓之上,道:‘好幾年前,我曾經和一個人在這裡比過武,那個時候我還很小······後來和我一起比武的人成了大漢的女將軍,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奴婢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比的是什麼?’
舒婧望着這高高的城樓,腦海中浮現出了到那個是的那副危險至極的畫面,她微笑着搖搖頭。霍嬗笑了笑,道:‘你在這裡等我!’說完就跑了上去。他站在城牆上,腰間束着一條牛筋繩,面朝着舒婧微微一笑。
城樓下立刻彙集了好多人,他們都在議論紛紛,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麼?忽然間只見霍嬗打開了雙臂,身體前傾倒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頻頻後退,尖叫聲震破天宇,只有舒婧一人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看着霍嬗跳了下來。
霍嬗解下腰間的繩子走到了舒婧的面前,笑道:‘師父,你看我學的像不像?’
‘像,很像!但是我想知道,你怎麼那麼肯定我就是她呢?’
霍嬗神秘一笑,道:‘這是個秘密!師父,這裡人這麼多,我們到別的地方好好聊聊吧!’霍嬗拉起舒婧的手轉身跑掉。兩人一路奔跑,一路歡笑着,良久兩人才癱倒在一片草地上。霍嬗躺在舒婧的身旁,看着滿天飄浮的雲彩,道:‘師父,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裡了?我聽別人說你死了,但是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但是又打聽不到你的消息。你告訴我你去了哪裡了?’
‘去了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年來過得好不好。你呢?你過得好不好?’
‘我過的當然好了,我是冠軍侯,這裡的人哪個不讓我幾分?再說了我還有一個公主姨母,和一個太子舅舅,誰敢欺負我啊!只是你走了之後就在也沒有人教我習武了,就連你親手創辦的軍隊也被朝廷沒收了,我現在哪裡都去不了,只能四處遊玩了。’
‘接手的人不是你的叔父霍光嗎?’
‘是啊,但是他說我是我爹唯一的血脈,不想讓我身犯險境,所以就不讓我接觸這些東西。’
‘他也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霍嬗心有不服的冷哼,‘哼,他只是怕我這個侄兒搶了他的風頭所以纔不想讓我去軍隊的!沒關係啊,他不讓我去,難道我就沒有辦法立功了嗎?皇上馬上就要去封禪了,到時候我就有機會了!嘿嘿。’
‘封禪?’舒婧的心‘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霍嬗不就是在封禪之後死的嗎?難道說·······‘爲什麼要去封禪啊?’
‘這個我怎麼知道?陛下要去封,我們就跟着一起去嘍。’
‘是嗎?’舒婧的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但是又不能說,只好換了話題,道,‘對了,你怎麼會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那麼肯定我就是你師父呢?我可是易了容的。’
‘師父!雖然呢師傅你易了容,但是你無法改變自身原本就存在的東西,比如你的聲音,你的氣質,你由內而外的那種自信,這些東西都是別人難以模仿的,即便你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也無法改變你自身本就存在的這些東西。雖然我和師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師父的一切都記在我的心裡,哪怕有一天師父你又換了別的樣子,我也會一眼就認出你來的!師父,你相信嗎?’
‘我信,我當然相信了!我家小屁孩兒都知道這些東西了!’
‘師父,我可不是小屁孩兒了!現在嬗兒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我現在決定了!’
‘你決定什麼了?’
‘我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叫你師父了,我要叫你······婧兒!’
‘爲什麼?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怎麼可以叫我的大名啊?’舒婧不滿的撅起嘴巴來。
霍嬗笑道:‘因爲······你若是我的師父的話,我以後真正做了冠軍侯還怎麼娶你啊?’
‘你······你娶我?’
‘是啊,師父,你說好不好?’
‘這怎麼行啊?’
‘有什麼不好的?師父放心好了,所有的人都不會反對的,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我也會堅持到底的!婧兒,只要你答應,我什麼都可以做!’
‘傻孩子,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現在天色已晚,我還要回宮呢,否則就要宮禁了。’舒婧尷尬的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轉身離去了。
霍嬗心有不甘的大喊道:‘我是認真的!婧兒!’但是他越是這麼說,舒婧就越是跑得快,不消一刻便一溜煙沒影了。霍嬗氣餒的倒在草地上,狼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