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軍緊趕慢趕用了十天的時間才走到玉門關,漸漸西去,風景也漸有不同,由最初的大型植物,漸漸變爲矮灌,再爲草原,最後就是荒漠了。舒婧忽然就很佩服霍去病,在現代,有很多科學家都想要穿越沙漠,憑藉了那麼多的科學儀器都沒有做到,他居然可以率領千軍萬馬幾欲踏平匈奴,這是怎樣的神話啊!

舒婧解下馬背上的水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喝水了,這沙漠真要人命,會死人的!她仰頭欲喝水,卻被衛伉攔住了,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水袋,拴在了自己的馬上。不是他狠心,而是在沙漠上行軍打仗的規矩。沙漠中少水,而他們每次來打仗帶的水源都有限,只夠維持三軍三天的飲水,如果他們短時間裡找不到水源,而又忍受不了即飢渴,那麼他們只有等死了。衛伉知道舒婧第一次來沙漠,最忍受不得口渴,但是他也必須狠下心來,鍛鍊她的適應能力。否則有一天她被圍困,那她就只能死了。

舒婧望着空空如也的手,長嘆一聲,只能舔舔自己乾裂的嘴脣,繼續行進。沒辦法,她是將軍,必須樹立好的榜樣,不能因爲自己一時口渴,就壞了軍紀。

已近衛青的軍隊,衛伉下令先行休息一番,在動身。舒婧一下馬就癱倒在地,再也不想起身了。火頭軍搭起大鍋,準備飯食。所有的人都行進了好幾天了,連一頓囫圇飯也沒吃上,這一鍋飯雖然不是多麼好的飯,但是長日吃乾糧,有這麼一碗熱騰騰的粥已經很好了,大家吃的都很香。

忽然西北方向狼煙滾滾,衛伉等人紛紛拋下手中的碗,連忙站了起來瞭望。‘是不是打起來了?’

衛伉皺緊眉頭不言不語,忽然縱身上馬,道:‘不疑,登兒,你們帶領衆人收拾一下,我先帶一小隊人馬前去探看。’說着就點了一隊人馬,跟着他一道奔去。舒婧一聽要上戰場了,馬上來了精神,也縱身上馬,高喊道,‘衛伉,等等我!’一對人馬便抄小路向着狼煙起之處奔去,還未近身,已聽到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果然是和匈奴的人對上了,衛伉也不猶豫,提劍率着衆人就衝了上去,轉眼間就隱沒在了狼煙之中······

舒婧站在戰圈之外,看着那血肉橫飛的場面,一時驚呆了,腹胃之中翻江倒海的涌動着,還未上陣,已經吐的翻天覆地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戰場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百倍,其殘忍程度已經到了令她髮指的地步。忽然一個匈奴士兵看到了她,舉着大刀便向她砍來,舒婧在頭暈腦脹之中,迅速閃身下馬,以拳相搏,不肖幾招,就將他打暈在地,她步履蹣跚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只一眼,便暈了過去。廝殺聲在她耳邊震天的響着,她也不知道了······

‘婧兒!婧兒!婧兒你在哪兒?’遙遠的地方傳來了衛伉心急火燎的呼喊聲,舒婧好想回答他一聲,可是······爲什麼渾身沒有力氣?爲什麼身上那麼重?好像胸口壓了千斤重,重到幾乎讓她窒息。忽然間她胸口一輕,整個腦袋也清明瞭不少,可是她還是睜不開眼睛,好累······好睏······

衛伉將她自沙丘中挖出,觸着她奄奄一息的鼻息,心中一陣絞痛,他緊緊抱着舒婧奔回大營,好害怕,害怕她的生命就這樣飛逝了,再也回不來了······

‘婧兒,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軍醫爲她號過脈,道:‘侯爺不用擔心,舒將軍只是岔氣了,又驚嚇過度纔會昏迷不醒,待臣爲她服下參片,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說着,軍醫便取出參片含在舒婧的口中,退了下去。

一旁的衛青嘆道:‘真沒想到,舒婧她膽識過人,卻會在戰場上暈倒,還差點就被沙給埋死!若是傳出去,一定會成爲天下第一個第一次上戰場,連敵都未殺,就被沙子埋死的將軍!呵呵!’

不多時,舒婧嚶嚀轉醒,擡眼看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問道:‘這是哪裡啊?’

‘這裡是大營,我們已經到了。婧兒,你還好吧?’衛伉趕忙扶起舒婧,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舒婧環視一圈四周,看見了站在牀邊的衛青,道,‘真的到大營了!可是······我怎麼會躺在牀上啊?’

‘你忘了嗎?當時我們正在休息,突然看到前面狼煙四起,我知道是兩軍在交戰,所以帶了一小隊人馬前去支援,讓你和我二弟、三弟一起帶領其餘人馬繼續前行,可你不聽,非要和我一起去,結果到了戰場,你還沒殺人呢,就暈倒了,還被沙子給埋住了,要不是戰爭結束得早,我及早發現你不見了,你此刻只怕已經去見閻王了!’

‘是嗎?哎呀,人家第一次上戰場,看到那種場面肯定會很害怕啦,難道你第一次上戰場就不怕嗎?’

‘我知道,對於你這個女孩子而言,這種血腥的場面不適合你,但是你已經是這個軍營的大將軍了,是那麼多人的統領,如果連你也害怕,那麼這戰爭就無法進行了。婧兒,你必須要克服心理的障礙,否則,死的就是我們了。’

‘是啊,當初伉兒第一次隨我一同上戰場時也很害怕,還怪我逼迫他去殺人,可是在這樣的世道里,你若不殺他們,就會被他們殺死。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婧兒,你必須讓自己的內心無比的強大,不去膽怯,不後退,只有如此,你纔可以頑強的生存下去,你懂嗎?’衛青說的極爲嚴肅,卻並不是他誇大其詞,而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對敵人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沒有誰會毫無目的的對誰好,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道中頑強的生存下去。如果舒婧無法理解這個道理,那麼她就註定一生都會以失敗告終。

‘可是······’

‘好了,不用擔心,以後去的次數多了,你就會適應。總之我和我爹說的話都是爲了你好,你一定要記住。這次皇上親封你爲飛月大將軍,你的身份就代表了皇上,所以,你不可以掉以輕心,更不可以滿不在乎,因爲一旦你輸了,那就等於皇上輸了,你明白嗎?’

舒婧轉着眼睛,有他說的那麼嚴重嗎?不過這個時期的皇上都是有些變態的,否則怎麼會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說法呢?‘我知道了。’

‘對了,還有一人你恐怕還沒見過。二師將軍李廣利!’衛青道,‘他是副帥,以後有事可以找他,不用直接來問我。他還在處理一些事情,恐怕要到今晚的接塵宴上,你才能見到他。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參加今晚的宴會。’

‘好。’舒婧衝他一笑,有躺回牀上,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想着以後必定要面對無止盡的殺戮,她就有些害怕,雖然她很會武功,雖然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新新人類,可是······殺戮對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東西,要怎樣去克服呢?要怎樣才能避免殺戮呢?她很糾結。如果可以避免殺戮,那麼在歷史上就不會存在那麼多有名的戰役了······要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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