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哭泣過後,聞燕飛擦了擦眼淚,拿出懷中早就準備好的紙。
那是她在客棧找時間特地寫好的東西。
在那張紙上,聞燕飛將自己從頭到尾所遭遇的一切以及對父親的思念全都一一寫下。那本是她的遺書一封,只盼着哪一天有個好心人能夠在她毒發身亡或遭受意外離開後,把它交到聞韞竹的手上。
只是聞燕飛沒有想到,她會在雲國遇上會醫術的季雲姝,更沒有想到傅鴻吟竟然會和聞韞竹是舊相識。陰差陽錯之下,她和父親竟然在有生之年相遇了。
這叫聞燕飛怎麼不激動?
聞韞竹細細的看完那張寫滿字的紙,然後長嘆一聲,“燕兒啊,你受苦了,真是造化弄人啊。怪爹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變成如今這樣子。”
“啊,啊!”聞燕飛連忙搖着頭。
其實事到如今,她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要不是當初她的任性,聞韞竹也不會有如今的這般傷心難過。要不是因爲她,父親依然還是在朝的兵馬大將軍。
一切,都怪她自己。
“對了燕兒,你與傅公子和那姑娘是何關係?”聞韞竹很是疑惑的問道,“你們三人怎麼會同行來到慕國邊境?”
說起這個,聞燕飛忙是比劃了兩下,無奈聞韞竹看不懂。她只好是在地上撿起半截斷枝,在地上寫下了兩個字。
“救命。”聞韞竹看了一眼,然後道,“你是說,他們二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聞燕飛點了點頭。
聞韞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鬍鬚,不禁是感慨了一句,“爹爹初時與傅公子相識是意外,但陰差陽錯,沒有想到如今倒是我欠他一個人情了。”
“燕兒,你身上的毒,他們可有辦法解?”
這對聞韞竹來說,纔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聞燕飛忙是又點點頭,在地上寫下了一個‘女’。
“那女子?”聞韞竹倒是有些意想不到,隨即又立刻想通了,“我知傅公子必定不是等閒之輩,想必跟在他身旁的人也絕非鼠輩。既是如此,燕兒,那你就跟着他們吧。在爹爹身邊,說不定你的毒哪一日又會發作。”
聞燕飛也正是這個意思。
父女倆人又傾訴了一番,待到天濛濛微亮之時,聞燕飛告別了父親,小心的回到了營帳裡。季雲姝依然在熟睡,她微微鬆了口氣,去自己的位置躺好。
第二日,季雲姝和傅鴻吟有要事在身,自然是立刻就要啓程。
告辭的時候,季雲姝站在不遠處百無聊賴的看着傅鴻吟和聞韞竹的寒暄。驀地聽見聞韞竹說道,“傅公子,你身邊的這兩位女子,可要仔細護好。慕國這邊的民風比雲國要開放一些,出門在外,到底是要小心些的。”
“好的聞將軍。”
季雲姝本來沒有覺得這對話有什麼異樣,只是餘光一掃,竟是瞥見了聞燕飛帶着些許激動的面孔。她想起來,昨日的時候聞燕飛也是如此。
季雲姝朝着聞韞竹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後者的目光也正淡淡的落在聞燕飛的身上。
這倆人,怎麼莫名的感覺有些奇怪?
但季雲姝也沒時間多去思量什麼,因爲那邊的傅鴻吟已經告別結束,徑直來到她和聞燕飛的面前,“走了。”
三人牽着馬,朝着慕國國都的方向走去。
國都的繁華和邊境的荒涼自然是無法相提並論,季雲姝一走進去,就被眼前的人頭攢動、滿街吆喝給深深吸引住了。
“我的天哪,這逛街也太爽了吧!”季雲姝覺得,自己體內女人的天性完全的被激發了出來。
但她忘記了,身旁還有個不算是特別解風情的男子。
傅鴻吟只是淡淡的掃了繁華的街道一眼,帶着面具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擡腳就往一家酒館走去。
“跟着。”
季雲姝滿腔的興奮,驀地被這兩個帶着冷意的字眼給沖淡了不少。
“哼!”她衝着傅鴻吟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但還是很聽話的跟了過去。
酒館內。
季雲姝看着面前依次被端上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一雙杏眼之中盡是精光。難怪總有些古人畢生追求的是‘吃’這一字,要是她,估計也是其中的一員了。
季雲姝看着傅鴻吟,嚥了一下口水,“可以開始吃了嗎?”
傅鴻吟見她這樣,似是怔了一怔,“你是餓死鬼投胎來的?”
“什麼啊?”季雲姝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小手,拿起筷子就開始往嘴裡面塞食物了,一邊塞一邊說,“我只是不想辜負這熱氣騰騰的美食,好了,食不言寢不語,你們也快點吃吧!”
言罷,她就開始專心致志的進食了起來。
傅鴻吟和聞燕飛皆是小小的無奈了一下,隨即也拿起了筷子。
“哎,你們聽說了當今狀元郎家的那事了嗎?”
“你說的是他家兒子重病的事情?”
“除了這還能是什麼,那孩子也是可憐,出生不久竟然就得了這麼重的病,怕是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這怎麼可能?不是說當今狀元正在重金聘請有能力的大夫去醫治?”
“你是不知道,據說啊,那孩子是狀元郎喬修遠的孩子,但卻不是他那夫人的孩子。”
“還有這回事?”
“那當然,我聽說這狀元郎從前啊……”
“砰!”
領座的一聲巨響,將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談給打斷了,他們立刻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季雲姝的筷子還保持着夾菜的姿勢,她看着面前將茶盞打翻了的聞燕飛,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下意識的以爲,是聞燕飛身上的毒在作祟。
聞燕飛卻是不回答,只蒼白着一張臉,眼中帶着隱隱的崩潰。
季雲姝心中一驚,扔下筷子伸手就要去拉聞燕飛。
可後者反應更是迅速,哆嗦着身體猛地起身,沒頭沒腦的就往外面跑去。
這下季雲姝更震驚了,“哎,聞姑娘……”
話還未說完,身旁又一陣風,是傅鴻吟當機立斷提起輕功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