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鴻吟繼續說道:“當然也可以不是我剛纔說的那樣,可如果我剛纔的說法不對,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種可能。”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鴻吟身上,就連張文自己,也緊盯着傅鴻吟,而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裡挾持着的女人,正準備伺機掙脫。
“另一種可能就是,也許連你自己都無法確定,當年害死你父母的,究竟是不是張澗的父母,所以你才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對張澗下手。”
這次張文並沒有反駁,他看着傅鴻吟,半響之後無聲的將目光垂了下去。
“是,我是不確定。”張文輕聲說道,此時他已經放開了緊箍在厲飛脖子上的手,任由厲飛飛跑離開,衝到季雲姝身側。
“當年我年紀也還小,起初進入張澗家,我心裡也十分感激,可是後來……”張文看着張澗,悽然的笑了起來,“府裡的管家胡伯突然告訴我,我父母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爲張澗父母算計,我起初也不相信這些,可胡伯手裡有證據,而且、自那天胡伯將這些告訴我之後,我就再也沒在府裡見過胡伯,我想、他該是被滅口了吧……”
“胡伯包庇自己侄子偷府內的東西,我父親想撤掉他管家一職,可胡伯覺得這是在羞辱他,便自行請離,回了老家。”張澗似乎是受到了太大打擊,他蹲下身,直接坐在了身後的臺階上。
張文看了他一眼,一絲憂色於眉眼之間快速閃過,“難不成你想說,胡伯是因爲管家一職被撤,從而心懷怨恨,之後就故意誤導我,報復你們一家嗎?”
張澗垂着頭,一時沒說話,但過了片刻,他還是擡頭朝張文看了一眼,“當年的事情於我們而言已經過去很久,我知你心裡一直對你父母之事耿耿於懷,可當年我父母尚且在世,你爲何不找他們問清楚,現如今你來問我,我又能去問誰?”
張文皺眉不語,若是張澗與他爭執,他興許還有話反駁,可張澗如此平靜的和他談論,倒是讓他不好開口了。
“既然這件事都因爲那個胡伯,那你們去找人家問清楚不就是了。”季雲姝見張澗、張文僵持不下,只得自己出了個主意。
張文嘆口氣,然後雙手一抖,將褶皺的衣袖、衣襬撫平,將自己又恢復成以往的仙風道骨模樣,然後纔看着季雲姝,苦笑道:“貧道年幼之時,胡伯已經年近六十,如今貧道年歲過半,這胡伯就算找回來,恐怕也只會是一堆白骨。”
這番話說完,張文又朝坐在地上的張澗看過去,“這件事原就是我張家自己人的事,既然你已知我當年做下的那些事,那今夜咱們就將這件事說清楚,只不過……眼前這三位是慧光大師引薦過來的客人,我們的事與他們無關,你若是真想算當年舊賬,我勸你還是等到明日我將他們三人送走之後,再來找我清算新仇舊恨。”
張澗沒有回話,而張文也沒等張澗回答,就自行離開了院子。
季雲姝看着離開的張文,然後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張澗,自知自己已經被人下了逐客令,最後只好抓着厲飛,先回房間。
傅鴻吟跟着她們走到房門口,幫她們將房門關好,等他再回過身時,坐在地上的張澗已經起身朝院外走去。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濛濛透亮,季雲姝和厲飛已經連夜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她們剛拿着自己的東西出門,就看到一小道士正朝院子裡走。
“二位姑娘,送你們離開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二位可是要此刻就出發離開?”小道士問道。
季雲姝暗歎一句張文辦事的速度還真快,然後纔對小道士說道:“我們現在就走。”
小道士得了話,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只說自家師父身體不適,就不打算親自送季雲姝他們。
季雲姝和張文這種人也沒什麼話可說,索性就求之不得的自行帶着厲飛去了前院正門外。
傅鴻吟已經收拾好東西等在那裡,看到季雲姝她們出來,就立即走上前,接過兩人的包裹放在了車上。
法光觀裡只出來一個小道士送人,季雲姝不想自討沒趣,也就什麼話也沒說,自己上了馬車,示意傅鴻吟趕車上路。
馬車於秋風中晃悠着下了山路,很快,季雲姝透過窗戶,也已經看不見法光觀,而這時她才鬆口氣,朝着正趕車的傅鴻吟說道:“你覺得法光觀裡的兩個人,會在我們走之後,大打出手嗎?”
張澗和張文之間的事情雖然季雲姝有那個心想管,可張家的事年頭久遠,她自己現在還雲裡霧裡的有好多事弄不清楚,實在無從插手。
“經過昨晚的事情來看,張文的確沒有殺張澗之心,他不至於先動手,可若是張澗挑釁,那就未必。”傅鴻吟側頭朝車內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將頭轉了回去。
“張澗挑釁?張澗爲人忠厚本分,他就算記恨文昌或者滅門的事情,以他的性格,應該做不出主動挑釁張文的事情。”季雲姝從傅鴻吟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古怪,“倒是張文,雖說他年紀有些大,但你昨晚也已經看見了,張文提到他父母的事,整個人的情緒都已經不受控制。”
傅鴻吟一時間沒說話,馬車繼續朝前行進,眼看馬車繞過一塊土坡,上了一條比直通向域都城的平道,傅鴻吟才說道:“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無法查實的地方,現如今不論張文和張澗是不是會動手,我們的猜測對他們也絲毫起不了作用。”
他回頭朝蹲在車門邊的季雲姝笑了一下,溫聲道:“既然現在已經離開法光觀,這件事我們還是不必多想爲好,你若是不太放心,待會我讓厲飛入域都城給渝修寧帶書信的時候,可以順便讓他留意一下。”
“讓我送信?”厲飛還不知道送信的事情,探頭出來看一眼道:“傅公子這是要給渝將軍送告別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