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眼前這一羣名醫的徒弟道:“本宮知道陳將軍不知醫術,那你們來說,陛下這種反應可正常。”
“這……”一羣名醫高徒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無一人可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陳騫安,冉彩文將這些看在眼裡,心中隱約覺出什麼,面色不由變得威嚴。
陳騫安自知自己帶來的這些人都是一些只會殺人的莽夫草兵,哪裡會醫術,眼看冉彩文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只得自己先行跪地,請罪道:“皇后娘娘,這靈藥的藥效如何也是那名醫自己交代的,下官是個粗人,對這些也不是很清楚。”
送藥不實,還想推卸責任。冉彩文心中冷哼,臉上卻依舊端莊威嚴,“陳將軍不懂醫術,本宮自然清楚,只是這些人……”
她擡眸看向正面面相覷的名醫高徒,狹長的眼眸中怒色頓起。
陳騫安不敢接話,而那些冒牌的名醫高徒也自知自身難保,紛紛雙腿發顫、跪倒在地。
他們這些人不跪還好,一跪下,冉彩文就更加確定這些人有問題,可這時,她突然發現這些名醫高徒中,居然還有一個沒有下跪求饒的,不由神色一凜。
她將那個未跪之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見此人渾身上下居然沒有半點懼怕之色,不禁皺眉問道:“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說。”
季雲姝等的便是這個機會,她俯身一拜道:“回皇后娘娘,小人手中有一法子,勢必能救陛下,只是……”
她故意一臉憂心的朝跪在腳邊的其他“同門”看了看。
冉彩文以爲她這是要替同門求情,便直接說道:“你的法子若是有效,本宮可以不追究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季雲姝將腰彎的更低了一些,“皇后娘娘仁慈,但小人想說的並非此事。”
冉彩文微微皺眉,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個子不高的名醫高徒,似乎在耍什麼心機。
她身居後宮,又穩坐高位,自是對這些耍手段心機的模樣見之如常,此刻心中不由對眼前之人生出幾分反感。
她反問,“那你想說什麼。”
季雲姝並未聽出冉彩文語氣中的細微異樣,只接着剛纔的話說道:“小人想說的事情,只能同皇后娘娘一人說,還望皇后娘娘能恩准。”
冉彩文面露狐疑,但她還沒反應過來,一般的連鄂卻已經怒了,“你個該死的刁民,帶了一味假藥喂與陛下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想戲耍皇后娘娘,你當這宮裡是什麼地方?”
連鄂指着季雲姝一番陰陽怪氣,然後就衝着門口方向喊道:“來人,將這一羣自稱名醫高徒的騙子,給雜家轟出宮去,免得他們污了皇后娘娘的眼。”
冉彩文看着連鄂的自作主張並沒有說話,她倒要看看,眼前這個小個子既然有膽量單獨向自己進言,那可否有法子,讓自己免於連鄂的遣宮之罰。
宮裡的人都清楚,但凡這宮裡有些權勢的人說的話,那一般都有兩個意思。
轟出宮門,除了字面上的意思,還有可能是躺着從宮門口擡出去。
季雲姝不是皇宮裡的人,她不清楚眼前這個死太監罵她的這幾句話有沒有其他意思,但她清楚自己此刻若是放棄,然後隨同陳騫安一道出宮,其結果必然是一個死字。
如今她想自救,就必須想辦法,讓冉彩文開口,讓她留在宮裡。
微微遲疑,季雲姝依舊弓着身子道:“皇后娘娘,您若是不相信小人所說,小人大可以先替陛下醫治,若是依舊沒有半點效果,小人也無需公公再費心將小人轟出宮,小人自行抹了脖子就是。”
她這番話讓在場所有的人的神色都是一驚,本就站在冉彩文身側的太醫院院首李遠何曾見過如此張狂之人。
周貫的病情太醫院一直束手無策,眼看面前這小個子張口就敢以命做擔保,他頓覺面上無光,便也不顧冉彩文此刻如何想法,只上前一步求道:“皇后娘娘,既然這小兒以命作保,那不妨就讓此人試試,微臣就在一旁守着,自是不會讓他做出什麼手腳。”
李遠是冉彩文時常用的太醫,算是心腹之臣,自是信的過,她考慮了一下,才吩咐連鄂道:“將其他人都送到殿外等候,這小子留下。”
“是皇后娘娘。”連鄂面色不善,他冷冷瞪了季雲姝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帶着陳騫安幾人離開寢殿,去了大殿外面。
剛下了殿前的臺階,連鄂就冷着一張臉問陳騫安道:“陳將軍,你們獻藥失利便也罷了,怎麼帶進宮的,還是這麼個沒腦子的魯莽小子。”
陳騫安也是一頭霧水,滿臉惶恐的準備解釋,連鄂卻冷着臉,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雜家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既然那小子自己送死,那待會若是他不能令陛下好轉,連累到幾位,就和雜家沒有半點關係,告辭。”
連鄂一番冷言冷語轉頭就走,陳騫安看着殿門,一臉苦澀,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而此時寢殿內,季雲姝已經在替周貫把脈,冉彩文和李遠都站在龍榻旁邊,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過了片刻,季雲姝又起身檢查了周貫的四肢活血情況,又翻看了眼仁,這纔對李遠笑了笑道:“李大人,可否借您的銀針一用。”
李遠身爲太醫,自是隨身帶着這些,可借給季雲姝,他卻是不情願的。
見李遠冷哼着撇開頭不看自己,季雲姝只好看向冉彩文。
無需她說話,冉彩文就對李遠道:“李太醫,他需要什麼你便借給他。”
李遠氣結,但皇后親自發話,他也無話反駁,只好轉身取過一旁的藥箱,取出針囊塞給了季雲姝。
季雲姝也不在意這位李太醫的惡劣態度,直接說着“謝謝”將針囊接過來,然後就開始替周貫行鍼。
小半個時辰後,季雲姝拔下最後一根銀針,將所有銀針重新放回針囊,遞還給李遠道:“李大人現在可以重新替皇上把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