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兩個人就算是這麼睡下了。
季雲姝躺在牀上,腦子裡卻總是不自覺的想着睡在屋頂上的傅鴻吟。
他在幹嘛?他冷不冷?他現在睡着了沒有?
各種各樣的問題不斷的冒出來,她很想喊一聲問問,可又覺得實在是不好意思。
若是沒有她,或者若她是個男子的話,想必傅鴻吟也是不必遭這樣的罪……
季雲姝的內心又涌出一片自責感,她不禁是暗暗的罵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拘謹害羞了。身爲在二十一世紀待過的人,思想竟然有朝一日也這麼迂腐起來。
不就是同住一屋,又不是光着身子睡在了一起?
可是……
一想到對方是傅鴻吟,她瞬間就秒慫了。
在這樣矛盾又糾結的情緒之中,季雲姝在牀上翻來覆去,翻着翻着就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帶着擔憂入睡的覺,終究還是不怎麼安穩。
季雲姝覺得自己幾乎毫無徵兆的睜開了眼睛,明明沒有睡多久,卻又好像是睡了很長時間的樣子。
她看着一室的黑暗,忽然之間了無睡意。
寂靜的夜裡,屋頂上驀地傳來了一道輕微的響聲。
季雲姝想到傅鴻吟還在那裡,下意識的就屏氣凝神想要細細的聽一聽。
聽着聽着,她就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那聲音,怎麼聽怎麼都是個女子的腔調。
只不過這漆黑的晚上,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裡來的女子?
季雲姝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她又突然想到這裡是客棧,應該也有可能是其他入住的人。
那這傅鴻吟未免也太那啥了吧,這纔來了多長時間啊,還是在屋頂上,就勾搭上了其他女子了?
她要上去看看!
季雲姝當下就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現在是既好奇又擔心。
好奇這女子的聲音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擔心若是真的,那傅鴻吟又該如何去解釋?
半夜私會良家婦女,那絕對是渣男之中的戰鬥機。
輕輕地將頭探出窗外,季雲姝發現了一根連着屋頂的柱子,柱子周身有深淺不一的凸、起,更好可以踩在上面。
於是,季雲姝就悄悄的翻出去,順着那柱子一點一點的往上爬。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那女子到底是誰。
不過這傅鴻吟也真是****,仗着自己有一張好看點的臉,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勾三搭四。就那麼按耐不住自己?還是說這樣的心思已經蓄謀很久只是礙於她在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真的是渣男,渣男!
季雲姝一邊爬着,一邊忍不住就在心裡面大罵了起來,以往傅鴻吟在她心中樹立起的高大形象,已經是在頃刻之間轟然倒塌。
渣男絕對不能被輕易的原諒!
她暗暗的想着,一會兒罵傅鴻吟的話已經‘準備就位’了。
只是,人還是不能得意太早。
季雲姝一個沒留神,腳下沒踩穩忽的一滑,整個人重心瞬間就變得不穩,手也因爲害怕而下意識的鬆開……
“啊!救……”
她只來得及大喊了一聲,連‘救命’兩個字都未說完,身體就開始飛快的往下跌落。
完了!
季雲姝大腦一片空白,她閉上了眼睛,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估計不死也是殘廢了。
可屋頂上那道人影的動作,遠比她下落的速度還要快。
一秒鐘後,掉落到一半的季雲姝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背被一道大力給阻攔住,隨即就落入了一個帶着熟悉的懷抱。
那懷抱並不溫暖,甚至帶着些許這沙漠之中寒夜特有的涼意。
但季雲姝在那一瞬間,就安了心。
他來了。
那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傅鴻吟緊緊的摟着季雲姝,懷中的人兒許是真的嚇壞了,就算平穩的落在了地上,也依然是緊閉着雙眼。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當時若不是他時刻注意着動靜,又剛好聽到了季雲姝的聲音,怕是根本來不及接住她。
如果……如果季雲姝真的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的話,那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
她出了任何的意外,他也勢必會悔恨一生。
因爲他曾親口向她允諾過,要好好的護着她的。
差一點,差一點就沒有做到……
在傅鴻吟的內心如此糾結掙扎的時候,季雲姝幽幽從剛纔的驚嚇之中回過神來。她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眼中依然帶着尚未褪去的驚懼。
她呆呆的看着解救自己的男子,感受着他懷裡點點的微涼,鼻尖嗅着那熟悉的溫度……
瞬時,雖是在恍恍惚之間,但季雲姝還是不可控制的就開始面紅心跳了起來。
她迷糊的伸手,下意識的就想要抓住傅鴻吟臉上的半邊面具。
那面具下的容顏,幾乎快要成爲她的執念了。
就連這摘面具的動作,都因爲久而久之而變成了潛意識裡的反應。
傅鴻吟在面具被人觸碰之時立刻回過神來,雙手一鬆,直直的站了起來。
於是,季雲姝不出意外的就被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也將她摔清醒了。
“季雲姝,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在如此又擔心又心疼又生氣的情況下,傅鴻吟的語氣並不是很友好。
但他說的,是剛纔季雲姝想要順着柱子爬上屋頂卻掉下來的事情。
季雲姝卻不是這麼理解的,她只以爲這個男人是在責怪她剛纔想要摘他面具的舉動。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憐香惜玉!”她一邊生氣的說着,一邊從地上狼狽的站了起來,“第二次了,傅鴻吟,你已經第二次這樣把我摔在地上了!”
傅鴻吟面部繃緊,也不想過多的去做什麼解釋,任由季雲姝就這麼誤會下去。
“你又哪裡是什麼香玉,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從你身上看出來?”
他還真的是難以相信,好端端的季府二小姐,竟然在這大晚上爬柱子。她本來就不會任何的武功,還去做危險係數這麼大的事情。
就光憑這一點,已經不足以配上‘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了。
她自己都不‘惜’她自己,還要別人去‘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