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右手邊…”我用手比劃了比劃,“第一戶…”
“嗯。”那‘白胖子’說。
那老頭兒既然姓劉,他這個又白又胖的兒子自然也姓劉,所以,後面就稱呼他爲劉胖子。
“好,鑰匙呢?”我問。
“鑰匙?”劉胖子被我問的一愣。
“對啊,誰知道那門是開着的還是鎖着的,如果是鎖着的,沒鑰匙我怎麼進?”
“哦哦…”
劉胖子往左右兩邊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串鑰匙,指了指其中一把,“這個…”
接過鑰匙時,我目光瞥向衆人,只見每個人都直勾勾看着我,目光裡透着驚恐。我冷冷的把鑰匙往上一拋,‘嘩啦’落回手心。
“馨,我們走…”
這家屬院的樓雖然挺大,但看起來沒住什麼人,院子裡也沒燈。從上面四樓兩戶住房裡透出來的電視機熒光,忽明忽暗,鬼裡鬼氣的。
這樓的入口很窄,門輕輕一拉就開了。拿了法器,我讓雨馨跟在我後面,朝樓梯上走去。這樓道里也沒燈,樓梯由於年頭久了,踩上去感覺坑坑窪窪的…
雖然昨晚跟這死老頭子照過面,並且也見識過他動,可是,他的那種‘動’,給我的感覺是在那‘小妖怪’的操控之下動起來的,我沒有見他自主的走動,所以,此刻心裡面很緊張…
來到二樓樓梯口,我們停住腳步,兩個人都把呼吸放的極輕,空寂之中,就聽兩顆心在胸腔裡劇烈的打鼓。
我咬着牙關定了定神,緩緩摸出手機,朝右手邊的房間照過去。只見這間房裝着一扇防盜門,看着挺新,做工也很精良,和這房斑駁陳舊,並且畫有各種塗鴉的外牆相比,顯得很不搭調。我想,應該是這老頭兒中了獎以後花錢裝的。
我試探着用手拉了拉,門紋絲不動,於是便把鑰匙插進去,‘搭’打開鎖,憋住氣,用手一拉,門無聲的開了…
裡面是一道陳舊的木門,沒上鎖,但挺難推。我怕弄出聲響,使的力氣很小,開始連推兩下都沒推動。第三下的時候,我加大力氣,那門‘騰’的一下彈開了,驚的我小腿肚子一抽。等了七八秒,沒見有什麼動靜,我朝雨馨打個手勢,一捏拳頭,走了進去…
這屋子卻也挺大,但不分什麼廳室,更沒有廚房和衛生間。正中只有一道一人高的牆,應該是戶主自己修葺的,把整個屋子隔成兩半,外面這一半用來做飯,竈牆被油煙薰的漆黑,像着過火似的,炊具落滿灰塵,至於那煤氣罐鏽的,就像電視上見的,排彈專家從土裡清理出來的那種二戰時的炸彈差不多…
牆裡面那一半,我想應該就是睡覺的地方了。這牆上開着一道小門,懸掛着一條髒兮兮的門簾…掀開門簾進去,會見到那老頭子嗎?…我調動全部的心神去聽,沒聽到那隔間裡有任何動靜,也沒感應到有什麼莫名的氣場…回頭看向雨馨,只見她臉色慘白,額頭上也冒汗了…
我衝雨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獨自朝着那小門走去。來到跟前,我沉住氣,緊緊捏着手裡的符,一聲大喝,掀開門簾衝了進去…
用手機迅速一照,這裡面根本就沒人!…我氣往下一鬆,兩腿有些軟綿綿的。突然間,我感覺身後有動靜,猛的一轉身,差點和雨馨撞個滿懷。
兩個人同時一退,拍着胸口,然後異口同聲道,“嚇死我了你…”
我忍不住笑了。
“還笑!”
雨馨腳一擡,我‘蹭’往旁邊一躲。
“阿冷。”
“嗯?”
“怎麼沒人呢?”雨馨疑惑問。
我搖了搖頭,心裡面也十分疑惑,如果不是我剛纔卜測的不準,那麼就是,這老頭子又跑了?…
這房子早就停水斷電了,用手機照着,我四下一掃,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幅‘年年有餘’的畫…順着畫往下看,一切都跟影像裡的一樣,桌子,檯燈,水杯…一模一樣…
我移開目光,看向影像裡所沒有的事物,只見靠牆是一張牀。與牀尾相接的地方,立着一個老式的衣櫃。衣櫃旁邊,則是一扇窗戶,拉着厚厚的窗簾。我走到跟前,伸手拉開窗簾,只見窗戶是開着的…
這樓後是一片建築工地,遠處望過去,各種建築材料堆疊的亂七八糟的。
“難道說,他是從這窗戶裡進來的,然後又跑了?”雨馨嘟囔說。
我不置可否,心裡面只是在想,這老頭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他爲什麼死了還能行動,並且還具有意識?…
這麼想着,我目光漫無目的到處掃視,落在那桌子上,突然心裡一動…那張桌子,準確的說是一個寫字檯,樣式挺老,有好幾個抽屜。我盯着那抽屜,心裡道,難道說,那死老頭子之所以跑回住處,是爲了找某種東西的?…
我把手機遞過去,“馨幫我照着,來,這裡…”
走到那桌子跟前,我伸手拉開了最邊上一個抽屜,只見裡面是些沒用的廢章,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旁邊第二個抽屜裡,則是一些雜物,像什麼菸袋鍋,廢手錶,壞手機…等等,應有盡有。我搖了搖頭,把抽屜合上,一擡眼,只見雨馨微微皺着眉頭。
“怎麼了?”我問。
“這屋裡又潮又悶,有點不舒服…”
我微微一笑,從她手裡拿過手機,“我自己照着,你去窗口那裡透透氣吧。”
“不用,沒事…”
“快去。”我不容置疑的說。
雨馨猶豫了猶豫,走了過去。我便拉開第三個抽屜,只見這裡面是些本子,樣式很老,但裡面看着卻挺新,沒有寫字。我把本子從抽屜裡抱出來,一隻手用手機照着,另一隻手翻弄着。翻着翻着,突然‘嘩啦’一下子,有東西從兩隻本子中間掉了出來。
我搭眼一看,是幾張釘在一起的,白白的打印紙。撿起來看向正面,我發現這是一份合同,關於資金什麼什麼的…越往下看,我心裡越驚,急忙翻到最後一頁,看向最下方,我看到了兩個簽名,每個簽名上,都按着一個紅紅的手指印。其中一個簽名是這劉老頭兒的,而另一個…當我看清另一個簽名以後,我差點沒叫出來,因爲,這個分明是磚窯廠死的那個王老闆的名字!…
怎麼回事?雨馨不是說,王老闆跟老頭兒合資的事,直到他死都沒有談成麼?可是,這老頭兒的抽屜裡,怎麼會有一份簽好的合同?!…我的心‘砰砰’亂跳,看向這合同簽訂的日期…2004年11月22日…
我的思維飛速運轉…那死鬼王老闆當初跑到師父家裡求助,我給他起的局斷的,是哪一天來着?…對了,是12月1號!…而這份合同,顯示的是11月22號…也就是說,這份合同簽訂了不到十天,那王老闆就死了…
我正要把這個重大發現告訴雨馨,就聽雨馨低低的叫了我一聲,“阿冷…”
雨馨的聲調聽起來好像有些不對頭,我一驚,“怎麼了?”
“有人來了…”
“人?”
我把那份合同往懷裡一揣,迅速拾起地上的本子,一股腦往抽屜裡面一塞,‘咣’把抽屜一關,朝窗戶撲了過去。
順着雨馨手指的方向朝遠處一看,我果然看到一個人,正朝我們這方向而來。樓下這片工地也不知有沒人看守,連個燈都沒有,也不怕有人偷建材。天空被不夜城的霓虹映着紅彤彤的,這麼一來,襯的樓後面這一帶更加的黑,根本就看不清來的這人到底是誰,只能看出,他行進的方式十分怪異,而且速度飛快,跟常人大不相同…
片刻的工夫,這人距離這樓就只有十多米遠了。
“走!”
我一把拉住雨馨的手,兩個人退出了隔間,來到外間。
“阿冷,去哪裡?”雨馨緊張的問。
我沉着的用手機往四處一照,只見這外間靠牆的竈臺壘的挺寬,底下空間挺大。
“那裡,走…”
剛和雨馨鑽到底下,就聽隔間好像是窗戶的聲音,‘吱’的一下子,緊接着便是‘撲通’一聲響。聽聲音,那人跳窗進來了…這老樓不同於現在的樓,劉老頭兒住的這二樓,有現在樓的三層高。由於沒有衛生間,所以這樓牆上沒有下水道管子,再加上這樓後牆長有滑漉漉的青苔,根本就無可攀爬,我想,這應該就是劉老頭兒只裝了防盜門,沒裝防盜窗的原因…
可是,剛纔來的這‘人’,一轉眼的工夫就從底下上來了,他是怎麼上來的,飛上來的?…
我一把攬住雨馨,一隻手捂着她的嘴,另一隻手緊緊握着一道冰符,沉心靜氣,凝神傾聽着…
‘咕咚’…又是一聲,然後便是‘嚓嚓嚓’,不知道來的這人在搞的什麼東西。雨馨貼靠着我,身子有些發抖。
那種‘咕咚’聲一下下刺激着我的耳膜,我沉着氣,那冰符都被我給攥熱了。
突然,‘砰’的一下子。
我一驚,怎麼了?
那一聲過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沉寂了足有兩分鐘,氣氛壓抑的我快要窒息了。
“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裡面別動…”我湊在雨馨耳邊,壓低聲音說。
“我跟你去…”
“不行,聽話…”
從竈臺底下鑽出來,我腳貼着地,朝那小門走去。走沒兩步,我突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一擡眼,我看到,隔間那道一個人高的牆頭上,伸出一個人的腦袋,正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