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看了看天空,雲層流動的很快,感覺今天可能會下雨。
把目光收回來,我衝向風道,“走吧,我們回那燈飾廠,到車裡面睡覺去,反正那地方沒人去,不會有人打攪…”
回到那座廢棄的燈飾廠,往車裡面一鑽,我和向風兩個分吃完從那超市買來的東西,然後,便先後睡着了。醒來已是黃昏,向風不知去了哪裡,外面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工廠院子,被雨水沖刷的亮堂堂的。廠房矗立在煙雨中,看起來淒涼而又破舊。
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向風回來了,打着把黑傘,提着飯菜。進到車裡,把盒子打開,只見一份糟熘魚片,一份蔥燒排骨,熱氣騰騰,香氣瀰漫。聽着外面的雨聲,兩個人吃着晚飯。
向風很自然的夾起最大的兩塊排骨,放進了我的飯盒。
“呦,怎麼這麼殷勤?”我笑道。
“昨晚你跑了那麼遠的路,挺辛苦的,今晚不知道還會遇到些什麼,所以多吃點…”向風淡淡的說。
“好,你也吃。”
向風衝我笑了笑。
吃飽喝足,兩個人坐在車裡抽着煙,盯着手機上的時間,靜靜的等待着。
一直等到十點多鐘,向風說道,“差不多了,走吧。”
“等一等。”
“怎麼?”
我朝外面廠房指了指,“先到這廠房頂上,看一看再說。”
向風想了想,說道,“也好…”
上到廠房頂上,朝西南方向望去,昨晚那座‘樓’,沒有出現…
出了工廠,我和向風兩個靠在一起,共用一把傘,順着巷道,彎彎轉轉的走去。雨打在傘上,‘啪嗒啪嗒’的響,到處水氣濛濛。終於來到那弄堂口,只見弄堂裡不見一星燈光,比昨晚看起來更黑了。
順着弄堂,我們來到昨晚我手機出現噪音的那地方,那座出租樓前。這是一座兩層的樓,如果樓裡面失蹤的,真的是訛詐劉胖子的那對情侶的話。那麼看來,他們當初在浴足城女技師住的那座樓裡面打架,雙雙進了醫院,出院以後,就租住到了這裡…
按朱賓說的,小九跟那個女孩兒如果真是相好的話,那麼我想,小九那晚喝醉酒以後,迷迷登登跑到了這裡,應該是來找那女孩兒的,然後不知怎麼撞了邪…
朝黑乎乎的二樓看了看,然後又看了看底下樓門的鎖,我朝向風道,“要怎麼進去?”
向風把傘收起來,說,“幫我照着。”
我接過傘,用手機給向風照明,只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也不知從哪兒弄的鐵絲,一端扭了個圓扣,用食指勾住,另一端折了個小彎鉤,一點一點的,探進了鎖眼裡…耳朵貼在鎖上聽着,向風轉動鐵絲,三擰兩轉,‘嗒’一聲響,那鎖便開了。
“可以了。”向風起身道。
“您老以前該不會做過賊吧,不然怎麼還有這本事?”
“什麼東西都是要學的,走吧…”
推門進到樓裡,手機熒光下,只見一段時間沒人住,這樓的樓梯上已經蒙了一層灰塵,樓梯一側是一個雜物間。輕輕把樓門掩住,向風揮了下手,當先朝樓梯上走去。
順着樓梯上到二樓,只見這二樓的空間挺大,總共三室一廳。每一室,也就是每一間房,包括客廳,全部都空空蕩蕩的。也不知那一對情侶,以前住的是哪一間房。我們挨個房間都查看了一番,沒見有什麼異常的東西。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子時了。
“真是怪了,這樓裡什麼都沒有啊…”我嘟囔說。
“阿冷。”
“嗯?”
“我記得…”向風說,“我們剛纔上樓的時候,看到那樓梯底下,好像是有一扇後門,對麼?”
我想了想,“好像是。”
“來…”向風擺了擺手。
進到其中一個房間,向風徑直走到窗子前,‘吱吱呀呀’打開窗戶。我跟隨他朝窗戶外面看出去,只見這樓後是一個院子。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向風道,“下去看看。”
我們下到一樓,來到樓梯底下,那後門跟前。用手試着推了推,紋絲不動,那門是從外面鎖着的。於是便返回二樓,進到洗手間裡,從洗手間的窗口爬出,我和向風一先一後,順着下水道管子滑了下去。
雙腳着地以後,我放眼四望,只見這院子面積不算多大,靠牆角落裡,堆放着不少雜物。
向風從包裡取出羅盤,圍着這院子走了一圈。
“怎麼樣?”我問。
“我感覺…”向風用手指了指,“你所看到的那座樓,應該就是在這院子裡出現的…”
我驚奇的看向四處,除了牆角的雜物以外,這院子里根本就什麼也沒有…
“你昨晚上站在廠房頂,看到那座樓,大體是什麼時間?”向風問。
“大概…”我撓着頭想了想,“一點多鐘左右吧。”
“一點多鐘…”向風看了看時間,“我們就在這裡等着。”
來到這座出租樓後門的門檐底下避雨,兩個人抽着煙,靜靜的等待着。雨漸漸下大了,雨珠擊在院中的地上,炸成無數粉霧,眼中瞧出,迷迷濛濛的一片…
終於,手機的時鐘跳爲了一點,並沒有什麼奇異的事情發生。又等了十多分鐘,還是沒動靜。我正要開口說話,向風把手一豎。
“怎麼了?”我問。
向風不答,目光似電一樣,掃望着這院子。忽然,‘崩’的一聲響,緊接着,‘崩崩’…是包裡面羅盤的聲音。
我正要把羅盤從包裡取出來看看時,目光往遠處一瞥,我突然發現,這院子對面的建築,似乎在晃動…我揉了下眼睛,再次看過去,的確在晃動…之所以晃動,是因爲在距離我們不遠的這院子裡,多了一種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用投影儀投射的,虛無飄渺的影像,晃來晃去的…
我和向風兩個都已經看呆了…那影像越晃越清晰,也就盞茶的工夫,一棟樓出現在我們眼前…天哪,就是這座樓,它又出現了!…
向風站起身,朝着那樓便走。
“阿風!”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沒事。”
“一起去!”
向風猶豫了一下,“嗯。”
這樓是透明的,隔着這樓,隱約可以看到院子對面的建築…
我跟向風兩個,小心翼翼的來到樓的跟前,對視一眼,同時伸手,朝樓牆上摸去…手穿牆而過,同時摸了個空…
我試着跨出一步,整個身子‘穿’過樓牆。從感官上,我根本就感覺不到這座樓,只能感覺到從頭頂落下來的雨水。擡頭往上看,迷迷濛濛的一片…
在裡面東摸西摸了片刻,身上快被雨給淋溼透了,我和向風先後走了出來。
“這根本就是個影像!”我道。
“不!”向風說,“我感覺,這樓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
“阿冷快看!”
向風打斷了我,順着他手指往上一看,我不禁嚇了一大跳,我看到,這座樓二樓的窗口,站着一個女人,或者說,是一個女鬼,因爲她瘦的就像骷髏一樣,臉孔煞白,披頭散髮,根本就不像是活人…讓我感覺頭皮發麻的是,這‘女鬼’將頭探出窗口,似乎也在盯着我們看…
“她…她在看我們?”我戰戰兢兢道。
“是的。”
“我去,這是人還是鬼…”
我話還沒落音,突然間,那‘女鬼’把兩隻胳膊也探了出來,衝着我們揮舞,一邊揮舞,嘴巴一邊張合,似乎在呼喊着什麼。
“她這是在幹嘛?”
“她好像…”向風緊皺着眉頭,“在向我們呼救…”
“呼救?”
我看過去,的確有點像,那‘女鬼’似乎在喊着‘救我’‘救我’…可是,我們只能看到她嘴巴在動,根本就聽不到任何聲音。
忽然,這樓的影像開始變淡了,從上往下,一點點消失,連通二樓窗口那‘女鬼’,片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雨還在下着,似乎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整個人呆愣愣的,如果不是向風在旁,我會懷疑我剛纔只是做了個夢。
“那女鬼…爲什麼要喊我們救她…”我嘟囔道。
“那不是女鬼…”
“嗯?”我回過神。
“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向風指了指我們身後這座出租樓,“剛纔那女的,就是這座樓裡,失蹤的那對情侶那女孩兒…剛纔那座樓,是真實存在的,它就在這院子裡,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隱形了。那一對情侶,不知怎的闖了進去,然後被困在了裡面…”
這是我做術師這麼久以來,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像以前那些,什麼邪煞之類,和這座樓比起來,可以說小巫見大巫…照這麼來看,這座樓當年並沒有被拆掉。我實在想不出,它是怎麼‘隱形’的,晚上的時候,這一片地方的人都睡着了,它又出現這麼一下子…
我和向風在那座出租樓後門的門檐底下,一直坐到天矇矇亮,雨差不多已經停了,到處都是水氣。再過一會兒,這一帶的住戶就要起牀上班了。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趁早離開了這裡。找到一家小飯館,點了早餐,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商議着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劉老頭兒那女兒,還有小超市那胖子,都說那座樓早就被拆了。”我說道,“我們就從這裡入手,打聽一下,那座樓當年被拆的詳細過程,你覺得怎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