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擔憂半路上會碰到‘幕後’的那些人,既然和那女人約好了明晚碰面,那今天晚上,他們應該就不會有什麼行動,深更半夜的,碰到他們的機率微乎其微。我所擔憂的,是今晚的奇門‘謀事’,那女人偏偏約我今晚會面,對於我今晚行事來說,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今晚丑時,死門落兌七宮,死門本身就是最兇之門,而兌七宮又是驚門的本宮,也是個凶門。驚門五行屬金,目前是夏季,金旺。死門五行屬土,土生金,和驚門二者相生…
好在,這一兩年多以來,我已經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了,連冉民之地我都安然進去並出來了,不會因爲眼下的各種‘兇象’而不敢行事。經歷了種種死裡逃生之後,我不得不相信,我命在天,所以,一切就看天意吧…
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鐘,把包放進車裡,回到朱賓給我們騰出的那間房,把鬧鐘調到十二點半,往牀上一倒便睡着了,醒來只見晨星還醒着。雖然同宿一間房,但晨星睡牀,我打地鋪。
“怎麼不睡?”我問。
“睡不着。”
“不放心我是吧?”
晨星努了下嘴,表示默認。
“把這裡的事料理完以後,我就洗手不幹了,師父也是這個意思,不願你經常爲我提心吊膽的。到時候,我們就回廣東,要麼,我陪你去英國,好麼?”
“嗯…”晨星點下頭。
我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然後兩手扶着她肩膀,使她緩緩躺倒在牀上。
“快睡吧,不久我就會回來,如果回來以後看到你還是睜眼坐着,我會生氣的哦。”
晨星撅了撅嘴。
我‘呵呵’一笑,在她臉頰輕吻一下,起身關掉燈,走了出來。
這晚夜色晴朗,但沒有月亮,只有滿天的繁星,夜氣吸進鼻子裡,涼絲絲的。來到小九那屋裡,只見朱賓他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冷,冷哥…”
“嗯…”我冷冷掃視了一圈衆人,問朱賓道,“有沒有防身用的東西?”
“什麼?”
“你們平常打架用的東西。”
“有鋼管。”
“好,帶兩把。”
“那人,人呢?”
“人就你跟我就可以了,行了,把小九擡進車裡吧,注意,一定不能讓他的腳沾到地…”
小九被擡進車裡以後,我讓朱賓坐在後面照看着他。打開養鬼那間屋子的門,我走進去,用手電照了照,撤去凳子外圍那十二個小紙人,將那隻罐子小心取出,回到車裡,放在了副駕駛上。看看時間,剛好一點,我發動車,離開大雜院子,來到距離最近的,一條東西走向的路道上,往西駛去。
“朱賓。”
“冷哥——說。”
“等下路上不管遇到什麼,我沒說讓你下車,你就待在車裡,照看着小九。”
“會遇,遇遇到什麼?”
“我也不清楚,總之,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好…”
深夜的路上,車輛很少,行人更是寥寥無幾,夜市只剩一個攤位,一幫人臉紅脖子粗的在那裡喝酒猜拳。
我穩穩開着車,一邊行駛,一邊算着路程。往西行駛了六七裡左右,便已經出了市區了,車子來到一個路口。車燈照射下,只見過了這路口再往西,黑乎乎的,大片大片的莊稼地。就在我開着車,緩緩駛過路口時,車突然一下子熄火,停住了。
我心裡一驚,沉住氣,‘嗒嗒’打火,怎麼都打不燃。
“冷,冷哥!”朱賓驚恐的道。
這時候,我感覺有車燈照進來,急忙側頭一看,只見南面一輛大貨車,風馳電掣直衝着我們而來,我立馬驚出一身冷汗。
“坐着別動!”
吼完這一嗓子,我繼續打火,車還是發動不起來,這個時候,那貨車距離我們已經很近了,絲毫沒有減速。側頭看去,我看到車裡坐着兩個人,只是看不清楚面目…下車已經來不及了,先前我應該讓朱賓下去,而不是陪着我死在車裡…萬念俱灰之下,我把眼睛一閉,準備等死…‘嗚’,那車到了跟前,可是接下來,我並沒有感覺到撞擊,而是一片死寂…
怎麼回事?我睜開眼往外一看,那輛車居然不見了!就在這時候,左方距離我們不遠的一根粗大的路燈杆突然一下子倒了,‘咣噹’,斜斜的砸在了我們前方的路道上…
“冷哥啊!”朱賓反應了過來,“要是我們之前下車,就被這杆子砸,砸死了啊!”
我看向那杆子傾倒的角度,以及砸在路面的位置,後背直冒涼氣…朱賓說的沒錯,如果先前下車,我們肯定會往前跑,大體就是在這路燈杆砸在路面的位置停住…我試着再一打火,‘嗒’的一下便着了…
剛駛過這路口,朱賓忽然道,“我想起來啦!”
我嚇了一跳,急忙剎住車,“想起什麼了?”
朱賓嘴脣哆嗦着,“我聽,聽說,前段時間,這路口出過車禍,死了兩,兩個人…”
想想那車倏忽出現,又突然消失,我心說,看樣子,我們這是撞鬼了,應該是那兩個人冤魂不息,徘徊在這路口找替身,找上了我們,想把我們誘下車,被這路燈杆給砸死…師父說的沒錯,往這死門方位走,果然遇到邪性的東西了…
“在車裡等着。”
“你要下,下去?”朱賓驚恐的問。
我不答,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我先是俯下身看了看那路燈杆,然後站起來,掃望了一圈,冷冷的說,“你們找上我,真是找錯人了,我知道你們死的冤,死的痛苦,但不管怎樣,都不應該在這裡害人。後面,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超度,在這之前,如果你們還敢害人的話…”我‘刷拉’抖出一道符,“我就把你們召出來,打的魂飛魄散…”
在這路口燒了些紙,我回到車裡,“我們走吧…”
再往西,是一塊塊的麥田,其間夾雜着大大小小的菜地,星光下,田地上方水氣濛濛的,往遠處看,什麼也看不清楚。眼看就快十里了,不知還會不會遇到什麼狀況,眼下是作物將要成熟的季節,麥子齊腰那麼高…
我緩緩開着車,算算就快十里了,忽然間,我看到前面不遠的路道上,橫着一排人,手上拿着鋼管,砍刀之類的東西,車燈照射下,反射着金屬的光澤。
“操他媽的!”朱賓罵道,“碰到搶,搶劫的了,冷哥,這麼多人,還往前走,走不走?”
我冷笑一聲,“當然要走,爲什麼不走,把鋼管給我,你在車裡等着…”
剛接過鋼管,一個人便走了過來,“停車!”
把車停住,我看出去,連同這兩個人一起,總共八個。
“下來下來!”
我在鋼管別在腰裡,從車上下來,問道,“你們要幹嘛?”
“你說呢?”這人惡狠狠的道,“把車,還有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留下,車上那兩個,讓他們也滾下來!”
餘下的人紛紛圍了上來,我‘刷’的一下抽出了鋼管,“我要是不肯呢?”
這人應該是沒想到我居然這麼橫,先是往後一退,隨後意識到自己人多,腰桿兒往上一挺,“操,剁了他!”
衆人‘呼啦’撲了上來,當先一個拿砍刀的,一刀揮向我左臂,被我狠狠一鋼管打在了手腕上,‘咯叭’一聲響,憑手感,這人手腕被我打折了,刀掉落在地,這人怪叫着蹲了下去,餘人都被嚇到了,散了開來。
我衝到那領頭的跟前,一鋼管掄在他腿上,掄的他跳了起來。
“搶劫,搶啊!”
“不…不敢了!”
“我讓你搶!今天非把你腿打斷不可!”
我又給了他一下。
“再也不敢啦,饒命啊!”
我掄起鋼管又要打,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側頭一看,只見那些人全部傻站在那裡,也不知在看什麼,被我打斷手腕那人也不叫了…
我正要回頭看,那個領頭的忽然怪叫道,“我的媽呀,快跑啊!”
衆人齊發一聲喊,衝進了麥田裡。我轉身去看,什麼也沒有,這些人跑什麼?…衆人聲音遠去,很快聽不到了。
我回到車前,問朱賓,“他們剛纔在看什麼?”
“我也不,不知道啊…”
我看了看車頂,然後看向車後遠處,什麼也沒有,望向四周,只有被風吹的搖搖擺擺的麥穗…
“走…”
回到車裡,朱賓道,“這些人居然敢搶冷哥,真是老虎,老虎嘴裡拔牙…”
我充耳不聞,只是在想,從剛纔那些人嚇破膽似的樣子來判斷,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會是什麼呢?爲什麼我轉身看的時候,那東西就不見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十里,差不多夠了,把車停靠路邊,我走下來,兩邊望去,既不見有人,也不見有什麼奇特的事物,心裡暗暗疑惑,師父算無遺策,他說,走十里停住以後,會有人或者什麼幫我指路,可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
我正張望着,朱賓忽然道,“冷哥快,快來,小九剛纔說話了…”
“你說什麼?!”
朱賓把大腦袋探出窗口,“我聽見小九剛纔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