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村的後山裡?”白小姐驚訝道。
“嗯…”我應聲說。
白小姐雖然記憶力比我強大,但方位感卻不如我。依照我的判斷,我們沿着那‘下水道’,一直往北走,從距離上來算,這裡應該是那座後山。
現在什麼也顧不上去想了,乾渴已經摺磨的我快要咬破自己血管喝血了。此刻聽到水聲,心底升起一種強烈的欲求。
白小姐也渴壞了,二人互相扶持着,邁着軟綿綿的腳步,小心翼翼循着水聲而去。感覺轉過一道彎,水聲近在眼前。聞着撲面而來的水氣,我喉嚨裡發出一種類似於哭叫般的低吼,拉着白小姐撲了過去。
那水是順着巖壁流下來的,匯成一道窄窄的溪流,也不知流到哪裡。二人趴在溪邊,一通猛喝。那水入口甘美清涼,簡直像玉液瓊漿。我做夢都沒想到過,喝水可以喝出吸毒一般的享受。雖然我沒吸過毒,但我想,快感也不過如此了。
一直喝到肚皮鼓脹實在喝不下去了,我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喝水喝醉了。回想先前被埋在塌方下面,此刻死裡逃生,簡直恍如隔世。我和白小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良久心情才平復下來。
這段生死相依的歷程,迅速使我倆成了過命之交,感覺彼此間再沒有隔閡以及芥蒂,只有無比的信賴。二人似乎都已經忘了,我們先前所說的從那塌方底下出來就做普通朋友的約定。或者說,誰都不願去想,也不想去提。就這麼抱在一起,聽着水聲,感受着彼此的身體以及溫度,此刻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情慾,而是被一種強烈的依賴感所取代。
由於肚裡有水,一時間也感覺不到餓。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開始漸漸恢復元氣,悠悠漫漫漂浮在天際的思緒也收了回來。
“咦?你幹什麼?”白小姐問。
“這塊破錶害死人,我把它扔了。”我恨恨的摘下那塊表,笑道,“我倒沒什麼,這鬼東西害的你這麼個仙女似的妹子也被埋,實在可恨,應該把它砸成碎片…”
“唉,別!”白小姐急忙道,“我要!”
我一愣,“你要這塊壞了的表幹什麼?”
白小姐說你別管了,給我就可以了。
白小姐從我手裡接過那隻表,黑暗中,就聽‘撲簌簌’一陣響,感覺她放進了衣兜裡,動作非常的輕柔。我搖了搖頭,心說女人真是奇怪,這麼一塊差點把我倆害死的破錶,竟然當作寶貝似的。
“行了,走了。”
白小姐推了我一下,緩緩站了起來。
“去哪兒?”我一愣。
“想辦法出去呀。”白小姐輕聲說,“怎麼,你還想本小姐在這裡陪你過一輩子?臭美吧你…”
“那也不錯啊。”我笑道,心裡卻莫名的有些失落。
起身以後,我們纔開始分辨四周的環境,由於沒有光,只能憑藉手去觸摸。這一摸之下,我不由吃了一驚,我們處身的這個山洞有一大部分竟然是人爲開鑿出來的,石壁上有明顯開鑿的痕跡。
山洞幽深曲折,我暗暗咋舌,心說,開鑿這麼大一個山洞,這得需要多大的人力和物力?…
“阿冷。”
“嗯?”
“我想。”白小姐說,“這裡應該就是當年八路軍的兵工廠了…”
“沒錯。”我拍了一下腦門,“原來,它還有一個出口通到石頭村裡,可是,不是說這裡被炸燬了麼?…”
我心裡面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就這樣沿着山洞摸了一圈,沒找到哪裡有出口,只有我們先前進來的那條‘下水道’。
“算了。”我長出一口氣說,“我用奇門來推一下吧…”
“不行了。”白小姐說,“先前二次塌方時,我被悶暈了過去,現在估測不到時間了…”
“那就有點難辦了。”我皺眉說,“山洞這麼大,我們再找找吧,看看哪裡是不是還有出口…”
“別急,慢慢找。”白小姐說。
又找了一圈,還是沒什麼發現,我氣喘吁吁的坐了下來,白小姐也走不動了,癱軟一樣偎靠在我身上。
“看來是出不去了。”我說道,“死在這裡也好過死在那塌方底下…”
“那我們就這麼坐着吧。”白小姐似乎在對着空際說話,“阿冷你知道嗎,認識晴姐以後,我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友情,認識你以後…”
“怎樣?”
白小姐沉默下來,我放沉呼吸,靜靜的等待下文。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脖子上微微一涼,似乎有人在我背後輕輕吹了一口氣。
我嚇了一跳,白小姐正準備說下文,感覺到我身體的震顫,急忙改口問道,怎麼了?
我回過頭,望向身後的黑暗裡。
“別怕,跟我來。”
就這樣,我拉着白小姐來到山壁。
我緩緩蹲下來,感到有一股淡淡的氣流吹在我臉上,用手一摸,果然,這裡的山壁下方有一個洞口。先前我們也有找過這裡,但這洞口隱藏在下面,如果不是我坐在那裡,感覺到吹到脖子上的氣流,根本發現不了。
我的心‘砰砰’跳的厲害,難道這是出口?
那洞十分低矮,大概一米多寬,四壁夜不怎麼規整。我先用手試探了一下,感覺沒什麼危險,一咬牙鑽了進去。
鑽了大概四五米遠,洞口來到盡頭,我這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什麼出口,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雨馨,過來…”
白小姐鑽過來以後,二人四處瞎摸,感覺這好像是一間非常規整的密室。我心下暗暗稱奇。
忽然間,我摸到一個壁甕,裡面有一盞油燈,還有兩隻火石。我試着打了一下,‘擦’的一聲蹦出了火星。我們已經在黑暗中呆了很久了,這種突然出現的火星簡直比閃電還要明亮,刺的我眼睛猛然一閉。
與此同時,就聽白小姐發出一聲尖叫。
我急忙道,“別怕,是我,我找到火石了!”
“阿冷,小心,你左邊躺着一個人!…”
人?…我猛然跳到了一旁,再次打了一下火石,火星閃現的瞬間,我看到地上躺着一個死人。
“別怕,是個死人。”我說道。
我再次來到那壁甕前,迅速把油燈取出來,用火石一打,沒想到竟然點着了。
我眼睛被燈火刺激的流出了淚水,好一會兒才睜開。藉着燈光一看,只見那死人仰面朝天,臉孔青白,還沒腐爛,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十分新潮,應該不是山裡人。
我心裡一涼,心說,這人是誰,爲什麼會死在這裡?
“阿冷,看這裡。”白小姐說。
我看過去,只見距這死人大概四五米遠的地方,有一牀被褥,還有一隻旅行包,以及用好幾個大膠袋包裹的食物。透過膠袋依稀分辨,好像是醃肉之類的山區土特產,還有一些乾硬易保存的麪食。這幾包食物足夠一個人吃上一兩個月。
我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這人是誰了。”
“誰?”白小姐問。
“在我們來之前,騙村民山要塌,讓他們搬出去的那個人。”
“你是說…”
我的念頭轉的飛快,“這人之所以把村民騙出村,應該是爲了方便他在村裡尋找通進這山洞裡來的那條‘下水道’…”
“有這種可能。”白小姐想了想說,“這人把村民支出村,挨家挨戶的翻,最後終於找到了那‘下水道’的入口…”
“然後,他帶着吃的喝的住了進來。”我接口道。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表情都有些疑惑,心想這人住進這鬼地方做什麼,而且,他怎麼死了?…
我不害怕死人,走過去用手摸了摸那人,僵硬的就像一塊凍肉,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經變成了濁白的顏色,看樣子死了最少有好幾天了。之所以沒開始腐爛,可能是因爲這裡細菌比較少。這人表情安和,除了臉色發青,看起來就像睡着了,檢查之後,身上也沒有外傷。
我心說,這人死的不明不白,說不定這裡藏有什麼古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