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煙霧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那兩個影子也變得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那兩個影子就是二丫頭的天地兩魂,消失是因爲進入了她的身體。
我急忙抽出銀針,刺向二丫頭的印堂,把魂魄穩固住。片刻過後,二丫頭‘嚶’的一聲醒了過來。我已經累的滿頭大汗。見女兒甦醒,二丫頭的爹孃都喜極而泣,哭着抱在了一起。我看向那村長,只見他直勾勾盯着二丫頭,臉色陰晴不定。
我冷笑一聲,把二丫頭扶坐起來。
“妹子,告訴哥,是誰害你的。”我說道。
二丫頭剛醒過來看起來非常虛弱,整個人有點迷迷登登的。
“丫頭,你別胡說八道!”村長叫道。
“人家還沒說是你呢,至於這麼激動嗎?”我冷笑一聲,“妹子別怕,有哥在這兒,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大膽的說。”
“俺…俺不知道…”
我眉頭一皺,村長哼了一聲,臉色頗有些得意。
“妹子,大膽的說!”白小姐道,“天大的事,姐姐給你做主!”
“俺真不知道,俺本來睡的好好的,聽見有人撓俺的窗子,俺以爲是他來嘞,起來一看,一個鬼趴在俺窗戶上,然後俺就什麼都不知道嘞…”
“他?”我心中一動,“他是誰?”
“他…”二丫頭臉一紅,低下了頭。
“閨女,有人晚上來找過你?”二丫頭的爹問。
二丫頭緩緩的點了點頭。
“誰?小伍子?”
二丫頭搖了搖頭,“他…他不讓俺說出去,他說以後俺嫁到他家…”
“丫頭!”村長猛吼一聲。
我立時明白怎麼回事了,強壓着心裡的怒火,低聲問,“他是村長,對不對?”
二丫頭點點頭。
原來,兩年多以前,二丫頭就被村長給佔有了,在村長的威脅下,這個單純的山裡丫頭即不敢反抗,又不敢說出去。爲了達到長期佔有二丫頭的目的,村長找人給自己的兒子說媒,打算讓二丫頭過門做自己的兒媳婦。從那以後,村長常不常光明正大來二丫頭家,給二丫頭帶來各種山外時興的東西,恩威並施,封住二丫頭的口。這個二丫頭爹孃眼中的好公公,古水村的頭號人物,到了晚上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魔,經常翻牆進來和二丫頭過夜…
聽完二丫頭的訴說以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爹你…你咋上俺媳婦兒?”小伍子結結巴巴的道。
“別聽她胡說八道!”村長怒道,“二丫頭,你再瞎說我弄死你!”
“俺沒胡說八道!”二丫頭一邊哭,一邊倔強的說,“你趴在俺身上的時候跟頭牲口一樣,現在又裝正經了,還癩俺瞎說!…”
我心說,如果村長是因爲害怕二丫頭把他的醜事說出去而害她的話,應該早就動手了。
“妹子,昨天下午都去了山溪那裡,你失蹤了一兩個小時,是去了哪裡?”我問道。
“嗯?”二丫頭止住哭,說道,“去村長家裡嘞,他說趁家裡沒人,要好好的跟俺,跟俺幹那事兒…俺去了以後,村長說他先去解個大手,讓俺先等等。俺就在院子裡轉悠,轉着轉着,俺聽到村長家地窖裡有動靜,俺就掀開看…”
“看到什麼?!”我和楊書軍異口同聲的問。
“俺看到先前來俺們村那老頭兒了,就是你們要找的那老頭兒,就在地窖下面…”
聽二丫頭這麼一說,我和白小姐,楊書軍,三人都呆住了。
“閨…閨女,你沒看錯吧?”楊書軍激動的渾身發抖。
“沒看錯,就是那老頭兒,俺認的可清嘞。”二丫頭說,“那老頭兒衝俺伸手,俺嚇壞嘞,就跑回來了…”
我心說,村長之所以要害二丫頭,應該就是因爲她發現了地窖中的楊念生。
“丫頭,你夜兒個(昨天)原來是跑到村長家裡去了?”二丫頭的爹已經被女兒的講述弄的快崩潰了。
“嗯…”
“村長跟你睡…睡了兩年了?”
“嗯…”二丫頭哭道,“爹,俺不敢跟你說,去年那時候村長帶俺去縣城檢查身體,其實…”二丫頭越說聲音越低,“其實是打掉了一個孩子…”
“畜生啊!”二丫頭的爹大叫了一聲,癱倒在地上。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我問村長。
村長臉如死灰,一言不發。
“你們還給他賣命,到時候就一起陪他進監獄吧。”我對蹲在地上的那幾個村民說。
其中一個嚇得渾身發抖,“進監獄是不是要…要槍斃?”
“差不多。”我臉一板。
那幾個村民紛紛叫嚷,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村長管他們喝了一頓酒,他們就跟着村長來了。
“那你們就看住這對父子,別讓他們跑了,將功贖罪吧。”
“那是不是就不用槍斃嘞?”這些村民都不懂法。
“嗯。”
我們讓一個村民帶路,離開二丫頭家,火速朝前村趕去。雨已經停了,夜空不時有閃電劃過。來到村長家,只見院子裡黑乎乎一片。叫了兩聲門,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帶路的那村民說是村長的老婆。
“誰呀?”
那女人打開門,我們一擁而入。那女人扯着嗓子就喊,被白小姐一把捂住嘴給制住了。來到院子東南角的地窖前,楊書軍迫不及待的掀開蓋子。用手電一照,只見下面果真蜷睡着一個老頭兒。
“舅舅!…”
楊書軍聲音發顫,大喊幾聲,那老頭兒抖嗦嗦坐起來,用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我們。手電光下,只見窖底下這老頭兒正是照片上那人,楊書軍的舅舅,楊念生。
楊念生看着我們,‘嘿嘿’一聲傻笑,“是不是給我送好吃的來啦?”
“舅舅。”楊書軍哭道,“我是,我是軍娃子啊!”
“啥?”老頭兒看起來確實有點神經兮兮,或許沒聽清,又或許聽清了,沒明白意思,茫然問道,“軍娃子是啥?好吃嗎?…”
“先把老爺子從地窖里弄出來再說吧。”我說道。
“對,對。”楊書軍抹了抹眼淚。
我扛來一隻梯子,下到地窖裡,把那老頭子背了起來,感覺他輕的嚇人,身上一根根的骨頭硌的我背生疼。
來到上面,老頭兒弓着腰問,“這是要去哪兒啊?”
“舅舅,你不認識我了嗎?”楊書軍道。
“你是…”老頭兒盯着楊書軍,上上下下打量半天,“軍,軍娃子?”
老頭兒說完這句話以後,突然挺了挺腰桿兒,神態也變得和先前不一樣了。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老頭兒先前那種神經兮兮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看着眼前的楊念生,我心裡想,當年就是他,就是這個人,親手掐死了小晴的太爺爺,送葬時被棺材裡假死復活的老頭子給嚇瘋了,然後被楊書軍的父母給送進了太行山裡。這些年,他在哪裡生活,小晴父親幾年前衝煞中風跟他究竟有沒有關係,他當年進入石頭村那條地下通道以後是否見過山腹裡的那東西,那東西跟導致古水村山溪乾涸的東西是否是同一個…
我有無數疑問憋在心裡,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這老頭兒。不管怎麼說,我們此行進山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失蹤多年的楊念生,如今人找到了,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至於那些疑問,倒不急於一下子解開。楊念生本來年紀就大了,又在地窖裡被囚禁了很久,此刻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好。
認出楊書軍以後,楊念生老頭兒又變成了先前那種癡癡傻傻,神經兮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