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的反應,肯定不如清醒時候快,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何況,譚縱尋機已久,而雪幸卻倉促反應,所以面對譚縱的接連進攻,她的反應遲了一拍,眼見一劍刺向自己眉心,雪幸趕忙閃避,但還是慢了一拍。
一道血光閃過,她避過了眉心,避過了額頭,但還是沒有完全避開,譚縱的劍從她左側臉頰上留下一道傷口,瞬間鮮血淋漓。
痛,讓雪幸酒醒了不少,但也只是頭腦清醒不少,酒精的副作用依然令她手腳發軟,反應遲鈍,完全不比平日靈活。
而譚縱則是一劍建功,氣勢更甚,連綿的攻擊也緊隨而來,唰唰就是幾劍橫劈豎斬追向雪幸,雪幸左支右拙,竭力閃避,但手臂、大腿上,還是迅速又多了幾道傷口。
兩瓶紅酒的勁此時正影響着她,再加上她空手,而譚縱手中有劍,形勢怎麼可能對她有利?
如果不是她原本的修爲在譚縱之上,剛纔一兩個照面,她肯定就已經死在譚縱劍下。
饒是如此,她繼續這樣下去,也不可能再堅持多久。
因爲有一種循環,叫——惡性循環!
兩個人生死相鬥的時候,一旦一方落入下風,惡性循環的局面便會很快出現,幾個呼吸間,這種惡性循環,就會將本來不大的劣勢變得險象環生,進而落敗,甚至身死。
雪幸在竭力避免這種情況出現,但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她竭力閃避,譚縱全力進攻、追殺,殺招一招接着一招,連綿而來,一副勢要一口氣將她斬於劍下的模樣。
“轟……“
路邊一棵老梧桐樹轟然倒下,是被譚縱一劍斬斷的,譚家金劍的威力,向來不容小覷。
轟隆的巨響聲中,附近的地面被震得一陣顫抖,如果是雪幸清醒時候,這一點顫抖對她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她今晚喝多了酒,身體的平衡性本來就差,這地面突然出現的顫抖,立即讓她搖搖晃晃,差一點摔倒在地。
而譚縱眼中殺機一閃,沒有錯失這個機會,身影往前一撲,寶劍往前一遞,瞬間撲到雪幸近前的同時,遞出的一劍,一閃,便刺進雪幸心口。
說時遲,那時快,劍尖一刺進心口,雪幸臉色就驟變,生死已在剎那之間,由不得她不驚慌。
正是這一剎那的驚慌情緒救了她,劍尖一入心口不到半寸,她就身軀一扭,強行轉過身去,緊跟着加快腳步,迅速拉開她與譚縱之間的距離。
“譚家金劍……”
慌忙躲避間,雪幸叫出此人的劍法名字,短短交手這幾招,她終於認出這套劍法的來歷,儘管譚縱今晚用的寶劍並不是譚家標誌性的金劍。
“好眼力!”
譚縱滿眼殺機地讚了一句,驀然使出一記殺招,剛纔大樹倒下,地面震動,震得雪幸搖搖晃晃站不穩的一幕,給了他靈感。
嘴上讚了一句好眼力,緊跟着他卻高高擡起右腳,猛然一腳跺下。
頓時,一聲巨大的悶響自他腳下傳來,公路上的柏油路面,從他腳下向雪幸的方向,瞬間爆裂四濺,一塊塊柏油路面四散濺飛,沒有一塊是濺向他的,大部分都濺向前面的雪幸,還有一些是濺向兩邊。
地面的震顫,又一次晃動雪幸的身影,如雨飛濺而來的數十上百塊柏油路面砸向自己,雪幸心裡當時就咯噔一聲。
她知道這下自己怕是躲不過去了,明年的今天應該是自己的忌日了吧?
因爲她很清楚,地面的震顫,和眼前飛濺而來的那麼多柏油路面的碎塊,雖然要不了她的命,但再加上酒精對她的影響,已經足以困住她一到兩秒。
而這一到兩秒的時間,說起來雖然極短,但今晚這個要殺她的譚家餘孽,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一劍結束她性命的。
是的,從認出他使出的劍法是譚家金劍的時候,雪幸就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場刺殺了。
譚家餘孽要殺她雪幸,還需要別的理由嗎?
袁、譚兩家仇深似海,譚家滅了袁家,袁家又參與了對譚家的滅門之戰,現在倖存的兩家之人,肯定都極少。
但這極少的倖存者,或者說餘孽,早已是天生的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種。
誰先見到對方,第一個念頭都會是想殺死對方。
只是這一次不幸的是她雪幸先被他看見而已。
果然,滿眼的柏油路面的碎塊中,雪幸瞥見夜色下,一閃而至的一道劍光,那一道劍光很快,如驚鴻閃電,又如天際的一道流星,快!太快了!
雪幸想避,她的身體也做出了避的動作,但她很清楚,這一劍她肯定是避不開的。
當她心中生出這樣的明悟,一瞬間,她心中閃避、求生的念頭忽然都淡了,看開了,生死之間,忽然什麼都看開了。
她只是有點想笑,沒想到她雪幸這一生會這樣落幕。
她沒有死在當初譚家對袁家的滅門之戰上;也沒有死在和她三叔東躲西藏的日子裡;復仇的時候,追殺譚家那麼多高手,她也都戰而勝之,有受傷,卻未死。
沒想到,真真是沒想到她雪幸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今夜卻在陰溝裡翻了船,在這樣一個看似很尋常、沒有危險的日子裡,因爲向一個傢伙表白、因爲表白失敗後,多喝了點酒,而被眼前這個譚家餘孽抓住機會。
有點不甘心呢……
如果有來生,我絕不會再喝這麼多酒了……
腦中最後轉着這樣的念頭,雪幸乾脆放棄了閃避,並閉上了雙眼,不再閃避,是不想再避開要害,不想死之前,還要多中幾劍。
既然必死,何不讓自己被一劍刺中要害,死的乾淨利落?
“哧……”
閉上眼後,雪幸彷彿聽見那一劍刺向她咽喉而來的破空聲,如在耳邊。
可是就在此時,“鐺”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音響起,在雪幸近前響起,隨即一片刺眼的白光映在她眼簾上,同時,她耳中還聽見一陣發動機的嗡鳴聲在迅速駛近。
“誰?什麼人?”
她面前的譚縱厲聲喝問,但雪幸從他的語氣裡還是聽出一絲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