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詩澤這幾天心情萬里無雲之時,他發現杜淵愁眉不展,問他出了什麼事兒,他總是先長嘆一聲,用右手捋一捋那並沒有長鬍須的下巴,如戲子一般,隨即附上一句“不自由,毋寧死!”
劉詩澤記得這句話是18世紀弗吉尼亞殖民地的蘇格蘭裔美國人帕特里克•亨利發表演說的最後一句話,書上說這句話氣勢磅礴、鏗鏘有力,把演講氣氛推到了極致,並且成爲警句不脛而走,深深地鼓舞了殖民地人民爲爭取民族獨立而進行的鬥爭,一直爲後人所傳頌。
劉詩澤看着杜淵的表情,覺得好笑,他想不到平時活蹦亂跳的杜淵竟然也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知是受什麼刺激了,或許是被自己的憂鬱病毒給感染了吧!劉詩澤這樣想着。同舍的人繼續追問,杜淵說是高中生活太枯燥,想輟學。
“你每天上課玩,下課也玩,看你興致勃勃的,還嫌枯燥啊?”劉詩澤感到費解。
杜淵沒有說話,早早地睡下了,一反常態,這倒使劉詩澤感到十分奇怪。
月華如練,晚風習習,樹影投在月光凝結鋪就成的銀板上,像一個個衣着戎裝,手執兵刃的的邊防戰士在值夜班。
秋風加急,宿舍樓旁的車庫裡發出一陣貓的叫聲,淒厲駭人,響蕩在空曠的校園裡,迴音經久不絕。幸好學生們都已熟睡,否則一定會被這悽慘的貓叫嚇一大跳。
一隻肥碩的貓竄來竄去,夜色朦朧中誰也分辨不出它的顏色。它輾轉跳上了車庫旁的垃圾堆,隨即又藉着彈力蹦到一輛麪包車頂上,進而躍上車庫的頂部,發出一聲哀鳴。
一陣風掠過,貓身上的毛隨風飄舞,身上突然像長滿了利刺一般,身形得更加碩大,貓隨風蹲臥在車庫頂上上,警惕地望着前方。
突然,兩道綠色的詭秘的光芒刺破瞭如墨如漆的校園,直射到一個蒙面人的身上,可怖的氣
氛頓時瀰漫了車庫和宿舍樓附近,並像毒氣般朝着整個校園擴散。
那肥貓又尖利地叫了幾聲,蒙面人回過頭,用陰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貓一眼,那貓竟然哀嚎一聲,片刻間跳下車庫頂部。
蒙面人將長索一拋,長索頂端輕巧的掛在宿舍三樓的鐵護欄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爬上了繩索,繩索的鐵鉤在蒙面人的拉扯下,與鐵護欄發出吱吱的響聲。他將爬上的那個三樓的宿舍,正是劉詩澤所在的3005號宿舍!
無窮無盡的黑暗,像潮水一般涌進了校園,夜,靜得可怕,只能聽見蒙面人急促的喘息聲。
劉詩澤安靜的睡着,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臉,這是一張曾令無數少女爲之心動的臉,他的眉彎如弩弓,睫毛美如流星,只有在日本動漫或韓劇中才能見到這樣的臉吧?劉詩澤安詳地睡着,被子隨着他的呼吸有規律地一起一伏。
蒙面人伏在窗前,將耳朵緊緊貼在玻璃上,聽裡面的動靜,確定衆人熟睡後,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推沒有關緊的窗戶,可窗戶下面的鐵槽有些鏽了,竟然紋絲不動,蒙面人加大了力道,只聽“噌”的一聲,窗戶被拉開十幾釐米,蒙面人迅速將頭低下,過了大約30秒,蒙面人將頭慢慢擡起來,只聽得鼾聲一片,蒙面人才放心,他繼續小心地開大了窗戶,準備將腿伸入……
其實,劉詩澤在窗戶發出聲響的那一剎那間已然被驚醒,他是一個神經敏感的人,他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窗戶莫名其妙地被打開了,他趕緊定了定神,睜大了雙眼盯着窗戶看,這時,他清楚地看到一個黑黝黝的東西緩緩地上升,竟然是一顆帶着黑麪罩的人頭!
劉詩澤不敢輕舉妄動,他只是眯起眼睛假裝熟睡,大腦卻高度緊張,全身的每個細胞似乎都參與注視蒙面人的行動。
蒙面人輕巧地將一隻腳邁進宿舍,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一陣秋風襲來,一片
楓葉隨風飄進窗戶,在宿舍上方打了個轉,落在了劉詩澤的額頭上,劉詩澤不禁“呀”了一聲,再仔細看時,蒙面人已站在劉詩澤眼前,看不見他臉部的表情,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劉詩澤知道蒙面人在冷笑,只是沒有聲音。
從小劉詩澤就有一個本領,那就是能從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出這個人所想的一切,甚至這個人的性格,並且屢試不爽。爲此,劉詩澤曾給自己起了個網名叫“讀心者”。
現在,劉詩澤從蒙面人的眼中讀到;他的內心猥瑣陰暗,而且,他要殺人滅口!劉詩澤只覺得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果然,一條繩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劉詩澤的脖子緊緊纏住,劉詩澤剛要張嘴叫喚,一隻黑色的大手已經蓋在他的嘴上,繩索越纏越緊,劉詩澤拼命掙扎,卻始終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絕望無助地望着熟睡的舍友,一瞬間想通了什麼纔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劉詩澤的意識漸漸模糊,在他即將不省人事之時,他咬緊牙關,用出全身的力氣,撕下了蒙面人的面罩,陌生而又熟悉的笑臉一覽無餘,那張猙獰的面孔,竟然是杜淵!
“啊”的一聲,劉詩澤恢復了意識,他騰地一下坐起身來,額上的汗珠如水般滾落下來,劉詩澤怔怔地盯着前方,只有幕布一般黑乎乎的窗簾,哪裡有什麼蒙面人?他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陣清晰的痛楚從他的胳膊傳到大腦的神經,劉詩澤才明白原來是一場夢。
他深深地喘了幾口氣,頭腦中蒙太奇一樣的閃現了方纔那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淒冷的秋風、鬼魅般的肥貓、冰冷的繩索、蒙面人蛇蠍般的雙眼……這一切仍歷歷在目,難分真僞。尤其是那蒙面人陰毒的面孔,劉詩澤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時,他突然覺得似乎還有一個細節沒有回憶起來,但到底是哪一個細節,他卻記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