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宿舍,卻充滿了社會上難以見到的情義和互助,劉詩澤感到很欣慰。
又有一個月沒回家裡了(啓明的住校生一個月回家一次)
週五。
下午3點。
劉詩澤收拾了幾件衣物,帶了幾份資料,然後挎上自己的斜肩揹包,走出了啓明校門。
和同學們打過了招呼,劉詩澤踏上了擁擠的公交車,他輕巧地刷了一下公交卡,尋覓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北京的交通真是擁擠,公交車剛剛離開啓明沒過幾分鐘,就遇上了嚴重的堵車。
劉詩澤眼見啓明所在的五環內車輛呼嘯不止,街上人來人往,心想五環尚且如此,他家所在的四環之內一定更是川流不息、車水馬龍。
公交車緩緩地行駛,伴隨着兩旁車輛鳴笛的聲音,劉詩澤靜靜地望着車窗外的風景,表情自然安詳。
也許只有在坐車的時候,他的心纔會從緊張的學習生活中舒緩過來,天氣有些涼了,一縷秋風撩起他唯美的劉海兒,劉詩澤頓感心曠神怡、如釋重負。
一輛輛汽車疾馳而過,伴着鳴笛的聲音。
很多車前都掛着軍牌,號碼前的“0”特別多,一看就知道是北京高官的專用車。
在北京這種現象很是平常。
劉詩澤還看到很多車輛車牌前以“京V”開頭,他心想這或許是北京軍區的車子吧。
沿途有一家氣派的“福瑞祥”專賣店,看到店牌上那個大大的“福瑞祥”的標誌他覺得有似乎在哪裡見過,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後確定,自己二伯的那雙鞋就是“福瑞祥”的。
據說這鞋是完全用手工納製成的,是給中央領導穿的,它可以保佑穿着的人官運亨通、一生平安。
劉詩澤也不知道二伯穿的“福瑞祥”是不是正品,如果是正品的話,也應該特別昂貴吧,劉詩澤這樣想着,隨手撿起車上的一張報紙瀏覽起來。
沿途又換了一次公交,劉詩澤快要到家了。
他遠遠地就望見了那幾個熟悉的大字:銀月小區。
劉詩澤隨着人流下了公交,沒走幾步,就感到一股寒流撲面而來,不禁打了個寒戰。
天涼了。
手錶上時針指向了6點。
劉詩澤加快了腳步。
街道兩旁依舊有很多盲流和行乞的人,劉詩澤不禁惻然
。
人人只道北京好,以爲北京街道燈紅酒綠,建築高大豪華,卻不想城市重壓之下,依然有很多窮苦之人,他們的生活不能保障,他們經常蜷縮在那一幢幢華麗建築的陰影之下,不敢擡頭,活的灰頭土臉,身上又哪有一絲都市化氣息?
繁榮的背後是滄桑,劉詩澤覺得這句話一點沒錯。
繁榮的背後是滄桑,華麗的背後是淚水。
劉詩澤即興爲自己想出了後半句。
其實世間萬物,怎麼不都是如此呢?
電梯緩緩上升,樓層顯示器上的數字不斷增加變換。
1,2,3,4,……
劉詩澤若有所思,北京的人難道不像這些增加變換的數字嗎?每個人都拼了命似的往上爬,結交權貴,在領導上司面前拍馬屁,整天勾心鬥角,爲了獲得更高的權位,賺得更多的鈔票,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
無所謂而無所不爲恐怕是最貼切的說法了吧!
劉詩澤知道北京地區富人無數,權貴滿地,像自己這樣搬遷過來的普通家庭,初來乍到,在北京市的居民中恐怕只能算是中下水平吧。
他有時候也會這樣想:城市的每個人都爭分奪秒、使出渾身解數地向社會的金字塔方向爬,根本上都是爲了最大程度上地獲得更多的生存、發展、享受資料,從而能夠更好的生活。
然而,很多人在社會這個大染缸浸染的時間太長之後,漸漸地喪失了享受幸福快樂的本性,他們雖然打拼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早已深受世俗的荼毒,滄桑不已,人到中年,老婆孩子、汽車豪宅都有了,卻再也難以體會到曾經那種觸手可及的平淡安穩的生活,實在是發人扼腕嘆息。
劉詩澤走出電梯,沿着樓道走了幾步,輕輕地按下了702的門鈴。
門剛剛打開,劉詩澤就迎上了媽媽慈祥溫暖的微笑,不禁心裡一陣感動。
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也不知是被家人和睦溫馨的氛圍感動的緣故,還是家裡集中供暖的熱氣所致。
或許都有吧。
“小澤,回來了,快進來暖暖身子。”徐鳳擦了擦額上沁出的汗珠,找出一雙拖鞋給劉詩澤換上。
“媽,您歇會兒,我來吧!”自從哥哥不在後,劉詩澤就常常主動給徐風做家務,減輕她的負擔。
“還是我來吧!”徐風
撩了撩額前的幾縷半白的髮絲。
“我來吧!”劉詩澤一陣心痛,從徐風手中接過拖把,拖動着進了客廳。
他的爸爸劉堅正在搖椅上悠閒地看報紙,看到劉詩澤進來,劉堅停止了搖動竹椅,挺直了身體,往上推了推眼鏡,露出一臉喜悅。
“是小澤回來了,呵呵。”
“爸。”
“嗯,這段時間學的怎麼樣?”劉堅放下手中的《光明日報》,抿了一口杯中的茗茶。
“還好吧!”
“期中考試怎麼樣啊?”
“全班第7名,全校35名。”
“哦,還行,可是還得努力。”
“我一定會的,爸,您就放心吧!”
看着兒子自信的面孔,劉堅十分欣慰。
劉詩澤拉動着拖把,走進了徐鳳的臥室,一眼就看見了牀頭櫃上哥哥劉海濤的遺像,遺像中劉海濤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嘴角還帶着幾分年輕人特有的微笑,眼神清晰而又有神,彷彿在對着劉詩澤說話,然而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哥哥的微笑了。
雖然劉海濤自幼不喜讀書、早年輟學,在社會上闖蕩,給家裡也惹過不少禍,然而在劉詩澤的心中,劉海濤是個積極向上的好青年,只是沒有找對自己的方向,同時他也是自己的好哥哥,記得劉詩澤小的時候不小心闖了禍,總是哥哥主動來擔當,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保護年幼的他。
有一回劉詩澤玩弄打火機,一不小心失了火,是劉海濤幫着撲滅了火,並且將失火的事推到自己身上,爲此被劉堅用皮帶抽了一頓,劉詩澤含着淚水給劉海濤上藥,劉海濤卻強忍着痛楚,仍舊笑眯眯地撫摸着小詩澤的腦袋,說沒事沒事,爸爸打他只是給他撓癢癢。
劉詩澤去跟劉堅承認了錯誤,可是劉堅卻認爲劉詩澤在替哥哥辯護,就好像劉詩澤從生下就是乖孩子,就永遠不會犯錯,而劉海濤生來就是給家裡惹禍的種。
從小到大,劉詩澤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哥哥劉海濤的關懷。
還有一次劉詩澤被班裡的一個很壞的男生欺負了,劉海濤打聽到這個男生住的地方,就等候在他家門口,那個男生出來的時候劉海濤把他揍了一頓,然而這被那男生的爸爸看見了,於是也狠狠地打了劉海濤一頓。
劉詩澤只記得哥哥回來的時候,一直用手捂着臉不讓他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