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軍營中,慘叫聲此起彼伏,飛濺的血水,把灰白的帳篷染成血紅一片,瀰漫的硝煙氣味,讓人喘不過氣來,在大理軍的心中,對面殺來的蒙面敵軍,如同收割生命的幽冥鬼差,所過之處,血濺慘嚎,屍體堆滿在地,景象是慘不忍睹啊。
沒有陣形,沒有盾牌,沒有弓弩,沒有火槍,只有手中的刀刃,和上空爆炸的漫天白塵,放棄了生命,拋棄了一切,捨生忘死的衝殺入營,這便是現在的祁山守軍,沈玉嘉帶出來的第一批兵!
高泰祥早已經逃出營帳,帶着一批將領,向着石灰粉還沒散落的地方跑去,只有到了哪些地方,他們才能冷靜下來,考慮應對之策。
現在高泰祥真想跪下祈求老天爺,快下雨吧,然而,遠方的天空,的確黑壓壓一片,可他們頭頂,依舊是陽光明媚,沒有半個時辰,這雨恐怕是不回來了。
高泰祥感覺很奇怪,自己動員一萬人,輪班騷擾六個時辰,此刻敵軍應該是疲憊不堪纔對,然而爲什麼,自己的士兵累得兩眼發黑,而對方卻像是一隻只……?
高泰祥剛剛想到這裡,突然感覺,對方根本不像狼,更不像虎,而是一隻只興奮到極點猴子,對,就是猴子,一羣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猴子!
若說動物裡,最難纏的是什麼,那在高泰祥看來,山豬老虎都可以滾一邊,羣狼恐怖,可若是上樹,也能保一時安全,唯獨這猴子,你去哪,他就去哪,你攻,他逃,你退,他進,不把你玩死,他是誓不罷休啊!
“可惡!”
高泰祥惡狠狠的向着,眼看,他們一夥人就要衝到一處山坡上,這裡大樹遮蔭,雜草叢生,可以抵擋石灰粉,然而,他們卻不是最先到達的,因爲,早已經有一個鬍子花白的老兵,久候多時了!
“不去殺敵,你躲在這裡幹什麼?”一位將領怒吼道。
然而這個老兵根本不理睬他,而是拿出一個酒葫蘆,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後,舒服的感嘆一聲,這才目掃衆人,咧開嘴笑道:“本來啊,昨夜老夫就想下手了,不過老夫很想看看,我家二公子還有什麼能耐,嗯,的確沒讓老夫失望啊,哦不對,應該說,超出老夫的期望啊!”
“你這老傢伙,在這裡胡扯什……。”
這一名將領話都還沒說完,突然,直接眼前的老者一個箭步,就衝到他面前,剎時間是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削掉了他的腦袋,無頭屍體噴涌血柱,慘倒在地。
“啊!”
其餘幾名將領這纔回過神來,紛紛拿出兵器,攻向老兵。
這四名將領,個個武藝不凡,手中利劍劃出道道殘影,同時向着老兵招呼而去,然而,當他們看到這老兵手中的利劍突然就變成一朵銀花時,瞬間的嚇得面色蒼白。
老兵是誰,他們不知道,可是能把劍玩成這種花樣的,十成十是一位絕頂高手!
當然,若是在劍上動手腳,也能玩出銀花,可是,接觸後,是驢是馬,他們能不知道嗎!
“呃!”
一聲悶哼,一個將領的胸口,直接被老兵的長劍洞穿,那胸前的護心鏡,宛如一面紙糊,根本起不到半分作用。
“鏘!”
兩把長劍劃出一片火花,緊接着,一名將領的手腕飛濺出一縷血絲,頓時,將領再也握不住長劍,劍柄脫手而出,這名將領還未來得及退身,只見銀光以上,他的脖頸已經被劃出一道血花了。
剎那間斬殺兩名將領,老兵手中的長劍再也支撐不住,“嗙”的一聲,便從劍柄出斷爲兩截。
“唉吆,你們大理的長劍,咋這麼不好使啊。”
老兵苦笑一聲,身體一退,躲過剩餘兩名將領的攻擊,跳到一具屍體旁,腳尖挑起一柄長劍,便再次迎了上去,長劍翻飛起舞,劍影銀亮如花,眨眼間,兩名將領屍體栽倒在地。
“你……你究竟是誰?”高泰祥駭然的叫道。
“虧你和梁州勾結如此久,難道出兵前,他們就不派幾名暗衛保護嗎?”
“你是暗衛!沈家的暗衛?”
要說到暗衛,高泰祥雖然遠在大理,可也早有耳聞,這種人都是地方豪強訓練的護衛,但要比護衛厲害很多,不過,他們厲害之處不僅是武功,還有絕技,沒有一門絕技的,也擋不了暗衛。
當初高泰祥出兵前,梁州賀家就像要給他派幾名暗衛守護,可是高泰祥又不是梁州人,而是大理人,還是大理相國,這種名爲保護,實則監視暗衛,他怎能接受,還不如用自己的貼身護衛來的安心。
然而,現在看着地面五名護衛的屍體,高泰祥後悔了,這尼瑪的那是護衛啊,完全就是廢物嘛,五個打一個都搞不定,對方還是一個糟老頭,你說他們不是廢物,是什麼?
“你敢殺我,大理定會以傾國之力,滅你雍州,屠殺二十八郡!”
“等你們打進來,再說吧。”
陶大有個習慣,出手就不留活口,否則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後面步步退來的大理軍,發現小山坡上的六具屍體後,一個個幾乎驚掉了下巴,這一切發生的未免太快了吧,敵軍闖入軍營不久,相國大人居然躺屍山野,誰幹的?這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相國大人死了,羣龍無首都要完蛋,何況是人了。
“相國大人死了,大家快跑啊!”
這一聲吶喊,把後面正衝上前,抵禦雍州軍攻勢的大理軍全部驚慌了,而還在交戰的士兵,本來已經算無頭蒼蠅了,現在更加混亂了,一些被石灰粉燒傷眼睛的士兵,開始抱頭鼠竄,直接撞到雍州軍的刀口下,橫屍一片。
“高泰祥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玉嘉也是格外的震驚,這都還沒攻到帥營,高泰祥咋就掛了呢?
不過,這可是好消息啊,沈玉嘉纔不管你是真死假死,趁着大雨未降,立即下令放火燒營,把能會的攻城器械,全部毀了。
“殺!”
雍州軍士氣高揚,一些士卒頭套紗布上,佈滿了石灰粉,他們也顧不上清理了,直接脫下來,學着大理軍一手擋住眼睛,從指縫中查看敵人,揮刀追殺而去。
看到這一幕,沈玉嘉立即叫道:“快叫他們別追了,否則火勢傷到自己人!”
“嘟嘟!”
撤退的號角響起,把殺紅眼的雍州軍叫醒了,他們開始忙着搗毀攻城器械,火燒營帳。
大理軍營血流成河,漫天的石灰粉落到血地上,冒出一縷縷白煙,熊熊大火燃燒着,焦黑的屍體發出陣陣焦糊味,一場蓄勢已久的大雨,終於來了。
之前還是陽光明媚的天空,如今已是黑壓壓一片,一道道驚雷閃爍,亮閃出大理軍營的慘象。
雨水澆滅了大火,洗刷着血水,沈玉嘉與三千將士退到敵營外,都是愣愣的看着被他們摧毀的敵營,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一場本來要死的戰鬥,卻出乎了所有人預料,不僅傷亡極少,還把敵軍主帥給殺了?這是誰殺的,已經不重要了,總之死了就好啊。
“哦!!!”
三千將士無不歡呼雀躍。
“轟隆!”
天空驚雷一響,緊接着一道閃電,劈打在他們身後的山坡上,驚得三千將士再也不敢開口了。
沈玉嘉卻是大笑道:“哈哈哈,和我們做對的老天爺,現在被我們擺了一道,它怒了!大家不要怕,會叫的狗,它不咬……!”
沈玉嘉還沒說完,忽然,天空再次爆發一聲巨響,嚇得他趕緊正要吐出的人字,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這一幕,惹得三千將士哈哈大笑。
“好了,打掃戰場,啓程回關!”
隨着張雁一聲令下,衆將士紛紛止住笑聲,開始在雨中忙碌起來。
這一戰,沈玉嘉大獲全勝,敵軍受傷不知,但親點的屍體至少三千衆,加上被破壞的攻城器械,和保存在後面,沒有被大火波及的一萬石糧草輜重,軍旅帳篷,弓弩刀槍等等,全成爲了他們的戰利品。
看到滿滿的馬車,一輛輛從敵軍營地運出來,戰馬之上,沈玉嘉不由感慨高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張雁聽聞,不由汗顏,勸說道:“先生,這大風歌可不能亂唱啊,小心掉腦袋!”
沈玉嘉微微一笑,道:“無礙,天下都打亂了,誰還會理這些啊,再說這,我唱,也只有我們這些人知道。”
說着,沈玉嘉回頭過,衝着後面的大部隊道:“你們可別告密啊,要知道,皇帝可是我老丈人,我們一家親,告密要小心!”
沈玉嘉這話,把三千將士說的萬份無語,現在他們纔算見識到,什麼叫小人得志!
一場戰事,在雨中徹底結束,受傷的,都回軍營養傷了,能活蹦亂跳的,這要招呼受傷的,之後算軍功,犒賞將士等等事宜,都被沈玉嘉都給了張雁,他自己只是讓人去秦嶺通知呂青和廖三等人,讓他們快點運送火藥與子彈過來。